贺鸣行眉目清俊,仪表堂堂,是华鸣音乐的少东家。
自92年国内成立第一家民营娱乐公司后,贺家也通过人脉进入这一行业,五年来发展虽赶不上国外的华纳和闽台的滚石,却也陆续吸纳了不少有实力的流行音乐人,再加上东海市宽松的企业政策,华鸣音乐隐约有了和四大唱片公司齐头并进的势头。
贺鸣行去年留学回国后,进入华鸣担任董事长助理,今年又独自开辟新领域,扬言要进军东亚市场。如今在东海名流圈小有名气,人人尊称一声“小贺总”。
言不浔与他并非完全不认识,东海的富人圈就这么大,初中时,贺鸣行和言不浔姐弟是同班同学,不过彼此没有过多接触。
真正熟悉起来是华鸣创立之后,贺家找姜浩海借了一笔钱周转资金,后来又突然说两家早前订过娃娃亲,可惜那时言盏月已经走丢,贺鸣行不知为什么把主意打到言不浔身上,开始每周给他写信。
看完信后,言不浔相当震惊。
他小时单纯晚熟,长大后也从未考虑过情爱,连他自己都说不准,他究竟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
况且国人对同性恋包容度向来很低,自古就有“二姨子”的叫法,现在文雅一点,叫“娘娘腔”。这时候国内的“流氓罪”还没废除,这可不是一项简单地针对“流氓”的措施,它的实操范围非常宽泛,适用于一切不正常的男女或者男男女女的关系。
贺鸣行这些信交出去,足够他蹲几年大牢。
结果这人仿佛无所畏惧,在信里直白地说,不介意跟言不浔到丹麦登记结婚。
还真是大胆又前卫,知道丹麦是目前唯一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
言不浔只觉得啼笑皆非,当即写信婉拒了这份“好意”。
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谁知隔一周贺鸣行再次来信,说能理解他的彷徨不安,愿意等他,并不容分说给他寄来礼物,不拘贵重廉价,反正每周雷打不动地送,而且不接受退还。
言不浔拗不过,只好礼尚往来,按照差不多的价格给他回礼。
这样荒唐的事一直持续到上个月,算算时间,正是姜予眠回来后。
结合原书剧情,言不浔大致能猜到贺鸣行的想法,不过是要榨干他作为姜浩海儿子的剩余价值。
贺鸣行心中的白月光,由始至终,都只有初中开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致词的言盏月。
现在白月光改名回归,贺鸣行自然不会再花心思在他身上。
只见贺鸣行大步走来,衣品打扮宛如港台最时尚的电影明星,向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后,他让司机送上一个精致的礼盒。
“眠眠,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特意到商场专柜为你挑选了一双鞋,你试试合不合脚,不喜欢我拿去换。”
“……谢谢。”相较于贺鸣行的热情,姜予眠笑容苦涩。
她脚踝密布细小的伤口,其实不适合穿高跟鞋,或者说,今天她应该在家休息,而不是去参加持续好几个小时的宴会。
可这是她好不容易向姜浩海争取来的机会,如果取消,别说姜浩海要生气,以后她要是再想在东海惊艳亮相,怕是不可能了。
一番权衡,她咬着嘴唇,朝贺鸣行挤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拿回房间去换。”
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少女的娇羞,贺鸣行只当她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赶忙点头:“好。”
姜予眠捧着鞋盒,四肢僵硬地走了。
看看时间,该出发去饭店了。
姜浩海瞧着陈丽娟是去不成了,把张晓兰留下来照顾她。
至于言不浔,他只敷衍道:“你一会打车来。”
也没说具体地址,摆明了让言不浔无头苍蝇似地在这个城市里乱转,最好错过宴会,免得丢他姜浩海的脸。
言不浔懒得揭穿他,点点头:“好。”
姜浩海携着言雪晴离开。
屋里静下来。
贺鸣行打量言不浔,只觉得他眉眼十分漂亮,好似在哪见过,可挖空了记忆也没想起他是谁。
算了,总归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贺鸣行将目光转向二狗,蹲下来撸它的毛,二狗不喜欢接触陌生人,哼了两声躲到言不浔身后。
“这是你的狗?”贺鸣行终于对言不浔产生了一点兴趣。
“嗯。”言不浔点头。
“真可爱,它叫什么?”
“言二狗。”
“怎么是三个字?”贺鸣行有些好奇。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养狗的人家也渐渐多起来,不过狗的名字,多数是“多多”、“嘟嘟”这样可爱风的,也的土气些的,叫“旺财”或者“大黄”,像言二狗这种连名带姓酷似人名的,实属罕见。
言不浔似笑非笑地回答:“因为我姓言,我叫言不浔。”
“……”贺鸣行的笑容慢慢凝在脸上,四下里只剩下他尴尬的心跳声。
早年间亲手写下的那些露骨信件一封接一封地蹦出来,在脑海里翻江倒海,搅得他耳朵一片通红。
下意识地,他猛地看向姜予眠的房间,这事,绝对不能让眠眠知道!
可同时,他心里又产生某种诡异的想法,这人真的是言不浔?怎么和眠眠不太像,甚至,无论气质还是颜值,他竟完全碾压了眠眠?
言不浔那张脸精致漂亮,乍看雌雄莫非,眉宇间却又带着勃勃英气,倒是打破了贺鸣行对娘娘腔的刻板印象。
贺鸣行不免对言不浔高看一眼,可随即,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升起。
他一个二姨子,凭什么压眠眠一头?
贺鸣行嗓音染上冷意:“原来你就是言不浔。”
“对啊,我就是你的笔友言不浔。”言不浔抱着胳膊,大大方方地承认。
贺鸣行眸色一黯,该死的笔友!
他再次瞥向姜予眠的房间,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以前的事都是误会,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嗯,怎么做?”言不浔歪着头,故意露出懵懂的表情。
贺鸣行在心里把他咒骂一顿,狠狠咬着牙槽:“我会把你的东西都退给你,你也把我的退给我,从此我们两清,不许你跟眠眠提一个字!”
“好啊。”言不浔爽快点头。
“你……什么?”贺鸣行反倒是一愣,原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言不浔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可是,言不浔真的就答应了?
贺鸣行狐疑地盯着言不浔,却见他眉眼含笑,神情坦荡,不像是开玩笑。这和他想象中的“娘娘腔”、“二姨子”不太一样。
转念一想,也是,二姨子惯会欲擒故纵,不过是要引起他注意罢了。
他眼底涌上嫌恶,恶狠狠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他就去了院里,仿佛和言不浔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言不浔没管他,牵着二狗回房。
推开窗,正看到换上新鞋的姜予眠向贺鸣行走去。
她脚上的伤口被丝袜遮掩,却仍旧疼痛,走起路来不太自然。
贺鸣行看在眼里,忽然弯腰,不顾姜浩海和言雪晴就在身后,将她打横抱起。
姜予眠惊呼一声,急忙搂住贺鸣行的脖子,目光不经意向楼上看来,眼底却满是森然冷意。
四目相对,言不浔唇角微弯,向她挥了挥手。
从见面起姜予眠就在给他挖坑,刚才更是三言两语挑拨陈丽娟吃狗,看来,独属于姜予眠的认亲宴,不是那么容易参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