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死去前一年（双重生） 第33章 暗涌动

“长史大兴雅兴，我这就差人去梨园请南絮姑娘过来一趟。”虽然对方话有弦外之音见着揶揄，但单玉儿却还是笑脸相迎着走来，大大方方的摆手差人过去。

“大人见过单姑娘？”李舍泰讶然。

“一面之缘。”

太闻尉笑着说，“姑娘灵俏，实在令人记忆深刻见之难忘，舍泰，你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有多能言善辨机灵可人，李大公子可真正是好福气，旁人求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哈哈哈哈……”李舍泰拉了拉笑，说，“单姑娘年稚，还需要大人多多担待了。”

太闻尉在众人的接引下信步走进了宴宾楼，一边走着一边摇头，笑道，“青取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怕是老夫要单姑娘多多担待担待了。”

杨昭凤听着掩笑。

李舍泰一边恭敬的相请着，一边说，“小丫头哪里知事，大人可是言重了。”

单玉儿笑的很甜，一双眉眼弯弯说，“大人是贵客，此来府上是李府的荣幸，玉儿自然会多担待大人。”

说到这里，转过头对跟候在一旁的丫鬟说，一本正经的说道，“香凝，吩咐给厨房的张婆子，给长史大人的那一桌饭上多加一条鸡腿。”

“哈哈哈哈——”

这下不止是太闻尉笑了起来，旁的宾客听着也忍不住捧腹。

这一日恰是大晴。

暑气蒸人，鸣蝉生闹。晌午的太阳甚至于生了几分的毒辣，也是府上事先埋置了冰块才降了三分的暑气，比肩接踵的宾客陆续相至，如云成片。

李舍泰和杨昭凤正招待着太闻尉走去了前面。

单玉儿晚了几步。

“单丫头。”

“嗯？”

从里屋出来的方有道突然叫住了她，脸上见着几分的凝重，显然像是有话要说与她听。

单玉儿顿了一步，望着前面已经走远了的人群，思忖片刻，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后转身往方有道走去，到底人声鼎沸耳目众多，只问，“方先生可是饿着了还是想要讨酒？”

“方锦铺新置办的衣裳裁了好一大口子，绣工正忙乱了手脚，丫头你可知道针线放在了哪里吗？”方有道说。

方锦铺设立西江，由单玉儿作投，方有道名义上操持打理，遍布了他的眼线。

也是李行川与岳鼎二人此航目地。

可见是出了事情。

“裁伤成了什么模样？”单玉儿脸色一沉，问。

“四面口子，那野猫利爪实在是生性凶烈。”四面楚歌，对峙正激，对方可见着是有备而来，且攻击力实强。

单玉儿面色生凝，问，“如此之事想必方锦铺那边乱了生意，可还能稳得住？”

“正在恰谈。”

“管事的怎么说？”单玉儿问。

“野猫势众，有几只狡猾的黑猫已经叼了鱼跑开了，管事的没能追上只是看着那黑猫正往后院这边跑了过来，让我提醒姑娘切记要小心。”方有道说。

目标已经转移，往她这里过来了。

单玉儿敛目。

身围是鼎沸热闹的人声不绝，觥杯交错，击筑相歌，尽是连连的欢声笑语。无数的声音好像是一道又一道四成交错的织网，将里面的人无形间一个又一个的锁住。

无数的影子在她的身围流过。

时间好像静息一般。

——那一只做成此局的蜘蛛正在哪里窥视？

耳旁，太闻尉正在慰问李老太爷，想要当面给老太爷祝寿请安。

南黎的大书法家正在提笔写寿字。

觥觞相撞下美酒相敬。

击筑唱寿的是临安有名的大才子朱采柳。

——在哪里？

单玉儿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身间，目光掠过了人群望了过去，看到了在最偏隅的一方角落里，正握着酒盅独自饮酒的李承献。

觉察到了她的目光，送酒入口的男人停下了手。

是猎人发现了猎物。

是猎物发现了猎人。

但，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就目光对峙间——

“大人！”

“长史大人啊！”

“草民有冤请长史大人明鉴！请长史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大人——”

陡然的一声叫喊声传来，那声音悲恸哀怆，声声泣血，只看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伸手高举着一卷诉文飞奔着穿过了人群，一边跑着一边嘶声叫道，“李府里面尽是一些衣冠禽兽，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了府上不为人知！我的胞弟！我的胞弟高翔更是被他们给活生生杖杀至死！何以你们在这片堆满尸骨的地方笙歌庆舞！那些埋在地下的怨魂正在看着你们啊！他们死不瞑目啊！！”

一个又一个的人转身看去。

面色震愕。

那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原是走在最前面快被迎进去的太闻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了过去，神色也有些了几分愕色。

那人已经飞奔到了跟前一把跪了下去。

披了满面的泪。

伏身磕头，道，“小人高飞，请长史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太闻尉看着跪在眼前的年轻人，目光转向了李舍泰。

李舍泰神色错愕，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望向了一旁的主母杨昭凤，杨昭凤却也是惊愕不已的望向了他，显然也不知道这突然是怎么了。

两人的错愕不疑尽收入了太闻尉眼底，太闻尉便转向了高飞，伸手扶起了他，说，“年轻人，你先起来，若有什么事一会儿我们一同往去衙门说一说，有本官在，绝不会让人蒙冤含恨。只是现在到底是李老太爷的大寿之宴，来座都是远道的宾客，你如此惊宴，实在失礼。”

“大人！”

高飞跪拜一叩，含泪说，“小人家贫，确实没读过什么书，不认得几个字，也不知道什么礼数。只是大人，长史大人，若非是不到万不得已，别无他法，小人又怎敢蚍蜉撼树出此下策？”

“既然能知道蚍蜉撼树之意，那阁下更应该知道颠倒黑白四个字怎么写。”

单玉儿说罢走了过来。

一众的视线闻言转去了她的身上，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滞，原本热热闹闹的宴席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单玉儿举步走到了太闻尉的跟前，拱手道，“惊忧大人了，府上前段时间遭遇窃盗确实清算了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小厮丫鬟，犯案严重者执以家法逐去，再甚者则已交之官府查办。”

“窃盗？”太闻尉又望向了跪在面前的高飞。

“妖言祸众！”不等单玉儿开口，高飞已经腥红了一双眼睛怒视着她，“我胞弟忠心耿耿这些年在府上一心一意侍奉着少爷小姐从来不出任何差错，分明是你们——”

“高翔，原准郡昌州人氏，二十一岁，父母早亡，与其兄高飞早年在准郡做过一些贩卖香料的小本生意，因原料供商不及，与准郡当地最大的司香坊相建失臂，由此开始一落千丈，至冬破年十一月宣告破产，两人由此潦倒落魄。得当时在准郡采办香料的李庭松偶遇上，李庭松心中有不忍，将二人接至府上，自风井年二月十七入府至今，府上的一应香料采用都交付给了高飞高翔兄弟二人。”

单玉儿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了一簿册子。

高飞跪在了那里，一双眼睛从原先的怒视变成了惊愕，再转变成了惊恐，一种全然被人洞悉一切的恐惧。

不可置信。

无法理解。

大家之中府丁众多，一大片的小厮丫头婆子主人家谁会去挨个儿记住认识，更别说是外围的家丁了。原是最微不足道的，不可能被任何人记住甚至知晓的家丁，哪料想到竟被对方如此一清二清的揭示了个干干净净，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还记得这么的清清楚楚，说的如此的明明白白？

像是所有的计划被人突然的打乱了一般，高飞脑子里顿生一片空白。

“……”

在接掌主印的时候，单玉儿曾通宿核对过府上所有的人事，而那一夜湖心夜泊，她更是借助方有道与李行川二人的消息，掌握了整个府上所有的人员。

在那一簿小册子上。

她知道那些人的姓名年龄家氏背景。

更了解他们是什么时候如何进入了府上做过什么事情有过什么盘算。

那些陈旧过往的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李舍泰和杨昭凤正在那一边与老管家核对着人事情况，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老管家虽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却也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说不利索，只拼拼凑凑几个关键的信息肯定了与单玉儿说的丝毫无差。

“那厮是二爷从准郡带回来的人。”

“二爷说看着他们可怜。”

“对，两人在香料上颇有眼光，二爷就将府上采办香料的事情交给了他们做……”

“……”

李舍泰吃惊不已，与杨昭凤面面相觑之下转过头望向了站在那里的单玉儿。

太闻尉的目光变得有些感兴趣了起来，微眯之下，慵然的带了几分玩味的探究与好奇，眼里更生了三分赞许的笑意，“老夫说过了，青取出蓝胜于蓝，单姑娘心有乾坤可正是大材。”

单玉儿攥着那一簿册子拱手一礼，说，“大人谬赞，玉儿不过一个性子顽劣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只是大公子信任所托，玉儿不愿相负，不过在其位，必谋其事，必尽其责罢了。”

杨昭凤心里又是惊又是喜，“你这丫头……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单玉儿拜礼，说，“回大夫人，玉儿愚笨也认不得几个字，心里不敢怠慢这些天便一直拜访了老管家还有四爷和姨娘们相问，所以知道了些。”

“……你这小妮子可真正是太让人意外了。”李舍泰咋舌道。

一时间满堂瞠目。

“那是李家的家主？”

“我听说大公子病倒了将家权委任了这位姑娘。”

“当真？”

“竟然将家权交给了一个外人？”

“嗳，什么外人，我是听说了大公子心悦至之，两人早许终身了。”

“什么？”

“真的假的？”

“……”

四下议论声不绝，骤发的事情已然震惊了在场的众人，更让人称绝的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不仅身份绝然更有着如此强悍的应变控场能力。

单玉儿举着手中的那一簿册子，道，“府上的家事本是不便予贵客面前说道，自风井年二月十七日高翔入府，不到三个月后，每每外出采办香料之下都有私扣，帐目做的确实是花了不少的工夫，但却也教查了出来。”眼见着跪在那里神色虚渺一片混沌的高飞，单玉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两个月前，高翔在与田津阜□□丁贵的一笔生意上将掺了有西沙的有毒劣香以次混好售卖，于是大公子责令杖其二十后驱逐出府。”

授命去找罪书的方有道和香凝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单玉儿拿过了那一张签字画押的罪书，说，“杖脊之刑府上不敢私动，但罪书在前，亲手画押在上，正巧鲍大人在府上，鲍大人嫉恶如仇见着这厮可恶至极便为大公子打抱不平，将高翔押去了外牢，依律相惩，我有代大公子去拜谢过鲍大人，记得很清楚，高翔受杖之下原是还有活着的。”

“……”

场面一时间寂静了下来。

单玉儿的一番话可谓是清清楚楚的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卑不亢，且条理清晰至极。

一众人的视线继而转向了跪在地上脑子一片混沌的高飞，在如此条理清明的原委之下，着实不明白了他刚才的那一番陈词指控是谓何意又是谓何来，可是有什么目地？

“不是！”

“不是这样的！！”

高飞像是陡然回过神来，像是被人扎了一箭般只差没直接从地上弹跳了起来，怒色遍布了满面实在像个青獠的困兽，“是她撒谎！是她在这里妖言祸众污蔑我兄弟二人的清白！我胞弟自入府中勤勤恳恳从为敢有一点怠慢，更绝无任何二心不德之事，是她！”

高飞怒目伸手指向了她，又指向了李舍泰，指向了宾楼外的院子。

“是他！”

“还有那个李麟生！”

“是他们李府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被我胞弟发现了，他们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更伪造了罪证，将一个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在了我胞弟的身上！致使他活生生被打死！含恨九泉，声誉更是一片狼藉！！”

高飞含恨将手中的文卷躬身呈奉，“请长史大人还我胞弟的清白！”

单玉儿敛目。

想看他还想要玩什么其它的花招。

方有道站在了她的身旁，他最擅长察颜观色，目光掠过下敏锐的捕捉着满场的神色。

“……”

就在太闻尉接过了高飞躬身递过来的文卷时——

倏地。

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响起。

只看着无数的官兵手持红缨长矛脚步铿锵的闯了进来，不一会儿便将整个李府上下所有的人团团围作，看阵仗便知道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这？”

“这是怎了？”

“什么情况？”

一个又一个的宾客站起了身来，神色有些懵然的望着。

太闻尉站在了原地，伸手接过了那一卷文书，神色不动的看着围作了满场的官兵，视线落在了从外面大步赶过来身着官服的单正阳身上。

叔父？

单玉儿怔住了。

单正阳的脸色不大好，见到太闻尉也在这里，拱手相拜，道，“见过长史大人。”

“怎么了？”

太闻尉看他脸色铁青的走过来揖礼，笑了笑，说，“单大人这般阵势是出什么事了？”

单正阳道，“接到密报，李府有通私之嫌，卑职奉命前来搜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暗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