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阙错开视线:“我手机摔坏了……”
说完,还担心聂逸不相信,他把坏掉的手机掏出来——
可怜的手机已经彻底报废了。
白阙满脸遗憾地说:“我大概不适合用手机……这都第三部了。”
聂逸瞄了眼那可怜的手机,说:“正好不要用了。”
白阙蹙起眉:“所以,你是希望我与世隔绝吗?”
“是的。”
聂逸诚实的回答让白阙瞪大眼睛。
“我与世隔绝对你有什么好处?”白阙恼怒地问,“所以你努力那么久,为了跟我在一起,就要把所有都抛掉??”
这话说得虽然很不知好歹,可白阙就是很生气。
“你的因果关系反了。”聂逸说。
白阙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一下子哑口无言。
“可是……”白阙扭扭捏捏地说,“可是你做得这么好,如果为了我放弃,我心里过不去。”
聂逸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阙回忆着刚才的一切,陷入深深的悲哀当中:“我哥哥不知道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我本来跟他保证过,要帮他拿到盛望……或许他觉得我没什么上进心,受了伤就躲起来,帮不了他吧……诶你干嘛?”
突然,聂逸竟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你在自责些什么?”
白阙用力挣脱,眉头紧蹙地说:“我不是自责,我只是觉得可笑。因为我,你被那些照片威胁,可能要失去一手建立的鸢尾,我哥哥也因为我被父亲孤立,好不容易掌握的资源全丢了。”
他越说腿越软,最后整个人全身蜷缩在地上,哭也哭不出来,好像丢了魂一样的难受。
聂逸默默走近,白阙抬起头,却被那人用力揉着头发,好像发泄一般。
“……你干嘛?”白阙不满地问。
“想把你脑子里的水挤出去。”聂逸面无表情地说。
白阙目瞪口呆:“你……你有病吧?”
聂逸说:“可能。”
白阙无语。
聂逸忽然半跪在他面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沉声说:“建鸢尾的原因是因为我毁了你的未来,虽然用这种方式弥补很可笑,但也能稍微让我不那么自责。”
白阙的呼吸都在抖,鼻子突然酸得不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轻轻眨眼,眼泪滴落的刹那,他低下了头:
“果然有病。”
聂逸不恼反笑:“既然已经得到你,那把鸢尾转给更重视他的人,其实无可厚非。”
白阙不顾满脸泪痕,猛地抬起头:“胡说!你真的不重视鸢尾吗?就这么恋爱脑吗?!我也很重视啊!我还想带孩子们拿奖呢!”
养伤的这些天,白阙的确想闭关画画,最后参展,完成他的心愿;然而事实证明,掩耳盗铃的结果,就是事情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狂奔。
说完,白阙直起身体,严肃地对聂逸说:“无论是竞标还是绘画竞赛,我都要争取。”
不等聂逸说话,他忙补充:“画展的作品我也要准备!”
聂逸站起身,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他。
白阙就这么迎上对方的目光,甚至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很惊讶,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摆出如此倔强的表情。
突然,房间里传出手机震动的声音。
白阙没动弹,他知道自己的手机正在吐魂儿,没办法震动了。
而当聂逸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脸色陡然一变。
白阙没看也能猜到个大概,这时候来电话的,也只有两个人了——
白夜明和曲清溪。
聂逸看了他一眼,拎着手机转头就走,白阙怒急,立刻跟了过去。
“有必要防着我吗?”白阙质问,“我也要听!”
聂逸轻叹口气,看样子是妥协了。
他接听了电话,但没有主动出声,然而对方并没有按耐住,竟开口说:
「阙阙在你旁边吗?」
房间安静得可怕,所以电话那一边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有事情跟我说就好。”聂逸说。
他的语气冷得吓人,白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开免提吧。”白阙毅然决然地说。
聂逸看了看他,随后竟真的按下了免提键。
白阙与对方对视一眼,随后说:“哥,你说吧。”
「阙阙,你在哪里?」白夜明语带焦急。
“别这么假惺惺的。”白阙想到刚刚餐厅里的场景,就觉得心寒,所以语气也忍不住地冷了下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白阙甚至可以想象白夜明的表情,难过、伤心,但隔着眼镜,这些情绪总是看不真切。
「阙阙,原谅哥哥,哥哥也是不得已。」白夜明的声音甚至带了些哭腔。
“你不要道德绑架白阙,”聂逸突然说,“是你暗自接触曲清溪,套出她手上有那些照片的,对吗?”
「你不在学校里做那些事,也不可能被人拍到照片,」白夜明立刻冷下声音反驳,之前的哭腔荡然无存,「要不是为了阙阙……」
“你是为了我吗?”白阙的怒气已经冲到了头顶,他心脏跳得奇快,失控地打断了白夜明,“你是为了你自己吧?”
白夜明再次沉默了。
“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帮洛科拿到竞标,而且学校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允许聂逸放手,有本事就把照片发到网上,让我们成众矢之的,我说句怕,我就不姓白!”
这些话,白阙几乎用喊的,话音刚落,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阙阙,我……」
不等白夜明说完,白阙就把手机夺过来挂断了。
随后他回了房间,蜷缩在刚才的地方,聂逸默然地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坐的地板脏地要死,可白阙躁动的心却莫名安定下来。
“成为众矢之的,你可能会失去授课的资格。”
不知过了多久,聂逸才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地说。
“我父亲的恶行我也收集了不少,之前就散出去了许多,也是被我哥拦下来了,”白阙冷笑着说,“看来比起我来,还是盛望更重要。”
“你不能强迫白夜明选择,他为盛望付出得太多,沉没成本太高,一旦放弃,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显得很可笑。”聂逸说。
白阙不可思议地说:“你竟然帮我哥说话。”
“我不是帮他说话,”聂逸说,“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入仇恨的怪圈里罢了。”
“……”白阙哑然。
他垂下头,指尖在地板上摩挲,在尘土上画了一片海浪。
“聂逸。”白阙说。
“嗯?”
“我想去海边。”
“……好。”
聂逸虽然有一瞬间的沉默,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无理的要求。
此时夜已深,而且这两天还降温了,海边更是比市中心还要冷,白阙的外套落在了餐厅,简直惨绝人寰。
可是,不等出门,他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夹克,还带着聂逸的气味。
“你还是……”
白阙刚想脱掉外套,却被聂逸按了回去。
“穿着,感冒了还怎么工作?”聂逸说。
白阙瞪大眼睛:“你同意我回去工作了??”
聂逸不置可否,但白阙已经从对方的神情看出了答案。
白阙很是欣喜,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他们缓步走向海边,虽说不刮风了,但夜晚的海边还是有些潮湿的寒意。
白阙裹紧了衣服,与此同时,他看到聂逸只穿了件单薄的高领毛衣,虽然从脸上看不出冷,但是白阙还是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咳……有一种冷,叫男朋友觉得你冷。”
白阙说完,掩饰般地揉了揉鼻子。
然而就在这时,聂逸突然灵活地挣开反客为主,当白阙一脸懵逼地被人搂住,他不满地问:
“怎么?不想我抱?”
“这样更舒服。”聂逸说。
白阙抿抿嘴巴:“那就是嫌我矮咯?”
聂逸沉默不语。
白阙嘁了一声,不过他没说其他,毕竟这也是事实。
只不过这温暖别人的工作,又变成了聂逸的。
“所以是我冷还是你冷?”白阙忍不住问。
“大概是你冷一些。”聂逸回答。
白阙想要反驳,却被海浪的声音打断了。
海边的风比别墅那边要大一些,浪头拍打着礁石,甚至打湿了他们脚下的地面。
“不要再靠近了,”聂逸说,“在这里看看就好。”
白阙没有反对,这种浪头,一个不留神是会死人的。
突然,白阙脑子里涌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聂逸……”白阙试探地说。
“不行。”聂逸立刻拒绝。
白阙瞪大双眼:“我还没说呢!”
“你想画我?”
“……”白阙傻了眼,很想知道聂逸这家伙是不是懂什么读心术。
等震惊散去,白阙戳了戳聂逸的腰,眨眨眼卖萌:“你就同意我吧……求你了……”
“你打算参展吗?”聂逸问。
白阙立刻否定:“我自己留着!”
聂逸迟疑片刻,终于默默点了点头,白阙欣喜地捧住对方脸颊猛地一亲,还发出了很羞耻的声音。
白阙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低下头装无辜。
可聂逸的手却托住了他的下巴,当他被迫抬起头,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眼中多了些东西,他无比熟悉却又害怕。
“……聂逸你冷静一点。”白阙的声音有些发抖。
聂逸眯起双眼,带了几分笑意,却让白阙想到了狩猎的狐狸。
“回去吧。”聂逸低声说。
白阙红着脸点点头,顺便唾骂自己羞个屁羞?!
可就在他们转头往别墅方向走的时候,突然之间,聂逸手机似乎震了两下,他随手拿出来瞄了一眼,顷刻间,眼底的温柔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