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宿敌，晚上老婆 第35章 第 35 章

“义父，你问我，我能感受吗？”

江砚抬起头来，江迟暮与四目相对。江砚的眼底充斥着雾气，同时又显得疲惫极了。

每一个目不交睫的夜晚，每一次辗转难眠的背后，他疼到只能紧紧握着打碎的茶杯碎片来分解蚀骨的疼痛，他不能体会？

可是怪谁呢？

他不像江萦怀，他从来都不对自己忍受过的痛苦透露半个字，他也不会对着江迟暮撒娇，在他面前委屈地落泪。

过去这十多年来江砚所有的忍耐过的那些痛苦，独自熬过来的那些夜晚，自己建立起来的那些防线，仿佛在这一刻，彻底被击碎了。

江砚捂着曾经的那道伤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义父，我是不能感受萦怀现在的痛苦，可我真的，快要疼死了。”

江迟暮想要过去抱抱他，可月亮出来了，他的影子从脚下钻了出来，犹如一堵墙，正好隔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

他的脚仿佛灌了铅似的有千斤重，再也不能往前迈出一步。

裴空逐站在江砚身后听着他的话，看着他明明委屈得要死却又隐忍不发的模样，心疼得快要碎了。他看到从木屋中急急忙忙地冲出来一个侍卫，似是在往这边赶来。

裴空逐走到江砚身边，本来已经站定了，但他又稍微往前了一步，把江砚完完全全挡在身后。

他牵过江砚的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朝这边赶过来的下人，对江迟暮说道:“江大人，估计是你家小孩儿醒了，要寻你呢，快去亲亲抱抱、举高高吧！”

又温声对着江砚:“阿砚，我们走吧。”

江砚像是丢了魂似的，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

良久，江砚松开裴空逐的手，朝着江迟暮走过去。

他把手中的那个小药瓶递到江迟暮跟前，但他并没有伸出手来接，眉色之间有些掩饰不住的慌乱神色，语气也有些急切:“阿砚，你听我说……”

一语未完，江迟暮感受到江砚正用冰冷的手指在拉他的手。

江砚把那个冰凉的药瓶放到他的手中，但他觉得江砚的手指比那瓶身还要冷上千百倍。

江砚低着头，在他耳边沙哑着开口:“这样找进展太慢，我与义父还是分开找吧。”

江砚也不等他回话，走回裴空逐身边，这一次他主动地拉过了裴空逐的手臂，裴空逐愣了愣，感受到他紧紧靠着自己的体温。

江砚和裴空逐相互搀扶着，江砚愣愣地走着，不知道走出了多远。

裴空逐看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便轻轻拉了拉他的肩膀:“歇会儿吧，你有力气，我可快累死了。”

江砚这才注意到身侧的人已满头是汗，他用衣袖一一替他将额角的汗擦去，问道:“现在疼么？”

裴空逐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没事儿，还受得住。”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不一会儿额角与脖颈间便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能再硬撑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止痛的草药……”

“阿砚！”

裴空逐与江砚相对而站，他把两只手都搭在江砚的肩上。

两人四目相对，晚上的风还没有停。

“阿砚，我想吻你，就现在。”

他怔愣着，没有说话。

“你如果不愿意，现在可以推开我。”

江砚能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松。江砚没动，裴空逐还以为是他在犹豫，便慢慢开始了倒数:“三、二、……”

下一个字符停在他的喉间，被江砚温暖而柔软的嘴唇堵住了。

江砚轻轻踮起脚，与裴空逐的唇轻轻相贴，继而青涩地含住了他的下唇。裴空逐怔愣了一瞬，疯狂而温柔的给予他热烈的回应。

裴空逐先是试探般地轻触，灵巧的舌尖轻轻扫过江砚的牙关，奉若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轻柔吮吸。裴空逐一手落到江砚的腰侧，迫使他又向自己靠近了一点儿。

辗转流连了许久，裴空逐的气息轻轻喷在脸侧，近在咫尺，酥麻感瞬间蔓延至全身，江砚的心弦轻颤，脑中一片空白，连时间都仿佛静止，这万籁俱寂的夜色被无限拉长。

裴空逐轻轻放开他，两人都有些轻微的喘着气。

江砚抬手轻轻擦了擦嘴角，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将各自的某些情绪藏进了这个炽热缠绵的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砚安顿好裴空逐，查探了一番周围，发现了晏犹尘留下的记号。

五溪一带远离皇城，有各种江湖人士聚集，晏犹尘行走江湖多年，一些江湖上的规矩和办事方法她更为清楚。既然她不肯离开，江砚索性就派了她去打探消息。

树上的标记还很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待裴空逐缓了会儿，着他往晏犹尘标记的方向走去。

“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来五溪？”为了分散裴空逐的注意力，江砚难得地找他聊天。

“寻欢……”

裴空逐还没说完，江砚就打断他:“别糊弄我，我要听真话。”

“我又没骗过你，我真是来寻阿欢的。”裴空逐先前怕他担心，但是这种事情总之也是瞒不住的。

江砚只愣了一瞬，但旋即明白过来了，问道:“她知道了？”

“纸包不住火，她知道姑婆的死讯只是时间问题，是我没能看好她。”

江砚正要答话，却突然脚下一空，与裴空逐一起掉入了一个大坑中。江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狼狈的站起来。向上望去，只能通过那一方小小的洞口看到几颗寥落的星子。

本以为是猎人设置的陷阱，但掉进来以后却发现其实并不是。这个坑挖了足有数米高，且两壁光滑，洞中也没设置捕兽夹，洞的右边有一条又窄又深的隧道，只够人以手着地，跪着爬行前进。

两人对视一眼，裴空逐朝他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只能爬这条隧道出去了。

由江砚在先，裴空逐跟在他身面。江砚怕他体力不济跟不上，故意走得很慢。但是走着走着，隧道渐渐变宽，裴空逐可以和他并肩而行了。

隧道两旁的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江砚一心关注着旁边裴空逐的状况，没太在意。

而裴空逐看到那些符文，想起了黑衣人和江砚身上刺青，裴空逐朝江砚靠近了些，试探道:“阿砚，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围攻我们的那群黑衣人吗？”

“嗯。”

隧道很黑，前面伸手不见五指，江砚一边警惕着前方的动静，也不希望裴空逐此时浪费精力，说过多的话。

“我在为首的那个人身上看到了很奇怪的刺青。阿砚，那刺青和你身上的很像。”

江砚并没有停下来，但裴空逐能感觉到他短暂的僵硬了一下。

裴空逐用手肘戳了戳江砚:“那刺青有什么故事吗？跟我说说呗。”

“现在不方便，等出去了再告诉你吧。”

裴空逐虽然心中仍是好奇不已，但看他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十分要紧联系，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越是往前隧洞越宽敞，不知过了多久，前头仿若有光，似乎还传来了细细的交谈声。

江砚和裴空逐爬到隧道口，隧道尽头是一个宽敞的石洞，洞中还站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看到他们两人，几个女子纷纷将目光向他们投来。

“公子！”

江砚寻声望去，发现了被绑着坐在地上的晏犹尘。江砚立马走过去，想要替她松绑，在手触到绳结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江砚反应极快地向后扫去，偷袭他的女子被他一掌打倒在地，站在原地的那几个女子瞬间围了上来。

江砚拔剑出鞘，却被其中一个女子拦住了。

“公子武艺非凡，我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得已才蜗居在此，还望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那女子朝着江砚微微行了一礼，看起来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见江砚依然按着剑柄不动，她又转身对其他几个女子说道:“姐妹们，两位公子应该是来寻这位姑娘的，想来也没有恶意，我们便放她走吧，洞神宽容，不会怪罪的。”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们原来待着的地方。江砚上前替晏犹尘松了绑，拉着裴空逐的小臂准备走洞的另一头离开。

江砚还没来得及细问晏犹尘这洞中到底是什么情况，便被方才那个女子叫住了。准确来说，是叫裴空逐。

那女子走上前来，对着裴空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裴将军。”

江砚看了裴空逐一眼，发现裴空逐的眼神中也带着诧色:“你认识我？”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向他们指了另外一条路:“借一步说话。”

那女子将他们带到一个分叉口，指着前方说道:“顺着这条路直走，再左拐便可以走出去了。”

紧接着又交给裴空逐一个小药瓶，对他说道:“将军出去了，记得去新坡山庄找那儿的庄主，你身上中了我们五溪的毒，这药只能暂时压制，想要彻底解毒，还需要庄主出手才行。”

裴空逐半信半疑的接过那个小瓶子:“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女子递给他一块已经被洗得褪了色的布:“我的心上人，是您带的兵，他曾无数次向我提起过您，我在他那儿见过您的画像。如今您回来了，可他还未归来。妾身上不了战场，只盼着来日将军若是见到他，请代我跟他说一声，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回来。”

裴空逐接过那块布，拿到手中才发现像是衣袍的一角，上面还绣着一个名字。

那女子脸色白皙，提到她的心上人，脸上却也泛起了一层红晕。裴空逐把那块布揣到怀中，向她道了谢。

本来打算就此离开时，却听到江砚在而一旁问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那女子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担忧，解释道:“最近寨子里不安宁，来了好些外来人，寨主为了保平安，只得在外面的河中下了药。喝了那河水的人若得不到医治，与这林中的瘴气一结合，便是致命的毒药。看将军的脸色还算好的，大概只是喝了那水，并没有在林中久呆。”

江砚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把目光投向裴空逐。裴空逐歪着头想了想，自己确实是直接喝了某条河的水。

此时站在一旁的晏犹尘也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想必这位姑娘应该不是坏人，我刚闯进来时，那群女子都想杀我，是她拦下来救了我。”

几人分别，顺着那女子指的道路走，只是那条路上有很多人骨。有的横在路中间，江砚跨过去时不小心踩到，那骨头立刻发出悲鸣的断裂声。

直到离开了那山洞，江砚才重重吐出一口气，问晏犹尘:

“那群女子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