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岑昊这么一闹,俩人都不好意思再赖床,匆匆起来,朝颜找裤子时才想起昨晚来的匆忙,他的衣服还在华滋阁里呢。
昨晚整那么一出后,裤子自然不能再穿,现在天色已然大亮,住在别院的人肯定都已经起床,没有偷偷溜回房里拿裤子的可能,两人同时陷入了没有裤子的险境。
朝颜正尴尬,元臧已经抓起毯子往腰上一裹,赤着胸膛走出门外,透过开着的门,朝颜看到他大步走到趴在廊前的岑昊跟前,抬脚在他身上踩两下:“去给我们找两套衣衫来。”
岑昊原本撅/着屁股趴在那里,看样子昨晚醉的不轻,被元臧踩后,他慢吞吞翻个身变成肚皮朝天,用手挡着头顶直射双眼的阳光说:“要衣裳干什么?你不该抓紧时间赶紧再练习练习么?”
岑昊眯起眼睛,目光从元臧宽阔结实的胸膛移到毯子下露出的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腿上,口中啧啧有声:“尊上你看着挺壮的,没想到是外强中干,肾虚啊,回头我给你找个方子好好补……”
元臧抬脚就踹:“快滚!”
岑昊骨碌碌滚下台阶,屁滚尿流地爬走:“我滚,我滚,有话好说,别动武。”
爬到安全距离后又回头喊:“尊上,记得多练习啊,刀不磨还要生锈呢……”
元臧捡起刚才抛出来的枕头,再次向他扔过去,岑昊一把接过枕头,哈哈大笑着跑走了。
两人从妖王宫回到别院,吃过饭后,先是宋师姐过来,说华滋阁的弟子们已经收拾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朝颜没想到这群姑娘的效率这么高,算起来他们来华滋阁也有几天了,朝颜跟元臧商量后,决定今天就启程回去。
于是朝颜带着华滋阁的弟子们踏上归程,他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带了不少人,现在回去亦如是,只不过带的人从一群妖怪换成了一群姑娘。
一路上,这些华滋阁的姑娘们充分展现了女生的优势,心细如发,体贴入微,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精细程度不比荣僖他们差。
玄武驮着宫殿跟着他们缓缓前行,朝颜和元臧晚上就住在妖王殿里,不得不说的是,元臧的寝宫虽然简洁了些,但那张床是绝对舒服的,躺上去就让人不想起来。
众人不日回到沧浪山,荣僖得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已经准备好一切,在山脚下候着。
朝颜他们到达后,荣僖先是带着华滋阁的姑娘们去她们的住所看,朝颜也跟进去瞧了瞧,时间虽然仓促,但妖怪们的布置绝对是用了心的。
不但给华滋阁的弟子们单独围出一个院落,在院内还仿照华滋阁的模样,铺上碎石小路,路旁竹林郁郁葱葱,更种满各种珍奇花木,同时还有假山流水,凉亭小桥,不知道的来到这里,肯定会以为自己走进了花园中。
“荣僖,真有你们的!”
朝颜对这个住所非常满意,看得出来华滋阁的弟子们也非常满意,有几名弟子还感动的哭了,悄悄抹眼泪。
“师父和师妹们喜欢就好,”荣僖恭谦地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话说间,伴随着呼啦啦的振翅声,一片阴影遮天蔽日,宛若一块厚重的乌云,覆上他们头顶,朝颜抬头,看到空中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鸟儿,正在他们头顶盘旋。
岩翼飞下,跪落在元臧面前垂首说:“属下岩翼,率禽族参见尊上。”
那些鸟儿收翅落下,在岩翼身后跪倒一片,齐声说道:“属下参见尊上。”
一时间,路上,树梢,墙头,屋顶上挤满各种大大小小的鸟儿,多半都是朝颜从来没见过的品种。
元臧肃容说:“免礼,都起来吧。”
岩翼起身后说:“我等来请妖王令。”
元臧点头示意知晓,抬手间,无数金光飞出,宛如有生命般,向禽族飞去,鸟儿们谦卑地垂下脑袋等候,不过眨眼工夫,每只禽族头上都顶起一团金灿灿的光团。
岩翼带头飞起,禽族紧跟着冲向半空,他们在半空中开始鸣叫,万千鸟儿一起,鸣唱出欢快激昂的曲调。
不远处的玄武划动四肢,加入群鸟之中,鸟群围着玄武呈螺旋状盘旋飞翔,朝颜看到,那些金光变成了一个个金色的符文,随着鸟儿们的婉转啼鸣,呈辐射状向四面八方飞去。
金符飞过城镇和村庄,飞过浩瀚的大海,飞过广袤的平原,飞过原始的森林,飞过荒芜的沙漠,飞过冰冻的雪原……
所过之处,妖族皆惊,他们放下手头的活计,欢欣鼓舞,互相奔走相告:“大王回来了!”
“大王回来了!!”
“大王回来了!!!”
神州震荡,妖族同欢,在某处高深的院落中,有人停下脚步,呆呆凝视着长风托起的音符,喃喃自语:“妖王令么?看来得加快行动了。”
朝颜胳膊肘碰碰身边的岑昊:“妖王令是什么?”
“是妖族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岑昊说,“类似于圣旨,不过比那个更快更高效,瞬间就能传遍神州各处。”
朝颜心说,那不跟手机群发信息差不多吗?
他盯着那些宛如龙卷风般在头顶盘旋的禽族,感叹道:“你们平时都这么传递讯息的吗?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怎么可能?”岑昊说,“我上次见妖王令还是一千年前的事,尊上不常发妖王令,也幸亏这样,不然老这么大张旗鼓的,还不把这群鸟儿给折腾死?”
“哼!发几个妖王令算得了什么?”
旁边有人不服气地打断岑昊:“我们禽族可不像你,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半点折腾。”
岑昊回头正对上皋纵不服气的双眸,立刻反唇相讥:“你确定自己还属于禽族吗?我以为你还在血窟里呢!”
“那也比你天天躲在烂泥里强!”皋纵毫不示弱。
“你说谁在烂泥里?信不信我把你的鸟毛拔下来?”
“你拔个试试,看我不把你的龟壳掀了!”
“劳资是玄武,哪儿有什么龟壳?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眼看两人火药味越来越重,一副马上要干架的架势,朝颜刚想劝架,就感觉一阵劲风扑面,岩翼从天而降,落在了正吹胡子瞪眼的两人中间。
皋纵瞧见岩翼,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岑昊还要说什么,却被岩翼制止:“算了。”
岑昊一脸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我就看不上这种人,当年跟你争鹰王之位输了就输了,也算输的光明正大,可他转身就去投靠幽冥血狱算什么能耐?哼!叛徒!”
也不知皋纵听到他的话没有,只见他突然化为大鹏振翅冲向天空,正巧这时禽族传令完毕,如同移动的乌云般,集体向西飞,皋纵在天际转了个圈,一个人孤零零地往东去了。
皋纵的身影浮在云层中,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彻底看不见了。
朝颜摇摇头刚想离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下子落到他肩上。
朝颜被砸的哎呦一声惨叫,双腿一软,差点儿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庆梧你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多重吗?快下去,压死我了!”
庆梧吊在朝颜肩头,哼哼唧唧地撒娇:“师兄!”
“快下去快下去!”朝颜气儿都喘不匀了。
旁边的荣僖见状,赶紧捧出一盘果子:“小师叔,下来好说话,这边有果子。”
庆梧一见吃的,立刻从朝颜身上跳下,拿起枚果子咔嚓就啃,含混不清地说:“师兄,我想去那上面玩儿,行吗?”
他指着在空中缓慢移动的玄武。
朝颜揉着被他压疼的肩膀,呲牙咧嘴地说:“你问我干吗?那地方又不是我的,问元哥去啊!”
元臧立刻说:“不用问我,你说了算。”
说完顺手在朝颜的肩头捏了两下,很神奇地,朝颜的肩膀立刻不疼了。
庆梧把转向元臧的脸硬掰回来,双眼饱含期待看着朝颜,朝颜摆手:“去呗,里面也没什么,小心别迷路就行。”
“好嘞!”
庆梧高兴地小幅度蹦了几下,那笨拙的动作看的朝颜嘴角直抽,他觉得庆梧原本应该是想一蹦老高的,可惜身体太重跳不起来,只能多蹦跶几下来凑数。
庆梧可不管朝颜心里怎么想的,他回头叫道:“樱笋,五万,快来,师兄说咱们能去那上面玩儿!”
樱笋走过来,正要跟朝颜和元臧行礼,却被庆梧一把拽走:“走走走!玩儿去!”
说着一马当先,变回原形,扑闪着翅膀就往上飞。
看他那费劲的样子,朝颜惨不忍睹地转开了脑袋。
没过多久,就听见砰一声闷响,朝颜回头,看见庆梧摔回了地上。
他喊着“我没事我没事”,顽强地爬起来,又向上飞去。
没飞多高就再一次摔了下来。
庆梧双腿叉开,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没关系,我,我再试一次。”
还好他变成原形后脸上全是羽毛,看不出脸红,不过头顶那个小肉冠却变成了血红色的。
朝颜好心劝解:“要不别上去了,那上面真没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庆梧就十分不服气地又一次扑闪着翅膀向上冲,朝颜叹口气,在下面张开双臂,等他再掉下来时好接住他。
果然,庆梧不负众望地再一次下坠,朝颜一边看准庆梧掉下来的方向移动位置,一边又隐隐为自己的胳膊担心,暗暗祈祷这小子别把他的胳膊砸折了。
就在这时,红光闪过,樱笋仿佛一道闪电,从旁边窜出,在空中轻轻巧巧一个转折,用背接住了庆梧。
庆梧坐在樱笋背上,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屁/股,发现确实没摔疼,这时樱笋在空中一跃,带着庆梧猛地向上窜出一截儿。
庆梧立刻开心起来:“樱笋,加油,你行的!”
樱笋在空中呈之字形奔跑,几个转折后,带着庆梧跳到了玄武背上。
朝颜听见庆梧兴奋的尖叫声远远传来:“好耶!”
五万眨巴着橙红色的眼睛看着玄武投下的巨大影子,呜呜地叫着,岑昊在他前面蹲下,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脑袋问:“想上去吗?”
五万喳喳两声,连连点头,岑昊微微一笑,提起五万的脖颈儿,眨眼间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