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昊话没说完,头上已被元臧敲了一记:“瞎说什么?”
朝颜暴汗:“我是男人。”
岑昊摸着被敲的脑袋说:“可你又说你接管华滋阁……”
“这个说来话长,”朝颜想了想后说,“其实我是沧浪派的弟子,接管华滋阁只是受人所托,暂时的,回头有空再跟你细说。”
说话间,玄武已经调转方向,向华滋阁飞去,玄武四肢悠然滑动,动作看似缓慢,实则飞行迅速,没过多久,朝颜就看到下方笼在灵泉雾气中的俊秀山峰。
他们刚靠近峰顶,就听见下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朝颜看到妖怪徒弟们都聚在峰顶,整齐划一地仰着脑袋看他们,拼命鼓掌呐喊欢呼,看样子别提多高兴了。
元臧带着朝颜下到峰顶,众妖立刻拜下:“大王,师父!”
岩翼跟在他们身后,众妖再拜:“鹰王!”
最后岑昊下来,众妖们齐声叫着“大人!”,一窝蜂地冲过去,七手八脚地将岑昊抬起来,往空中抛了好几回。
岑昊嘴里叫着“够了够了”,脸上却哈哈大笑,一副玩不够的样子。
等大伙儿终于把他放下,他第一个问题就问:“你们叫谁师父呢?”
朝颜笑答:“他们都是我的徒弟。”
岑昊看看朝颜,又看看元臧,再去看那群眉花眼笑的小妖们,瞬间明了,点着小妖们的脑袋笑骂:“一群小滑头!”
小滑头们虽然挨了骂,却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大伙儿齐心协力,不过片刻间就在别院的灵泉旁整治出一桌丰盛的酒席来。
朝颜陪他们喝了三杯后,借口有事,告退离开,留下故人聊天叙旧。
三人三百余年未见,再次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大家情绪都比较激动,岑昊就不提了,自始至终杯不离手,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就连一向自持的元臧都忍不住灌下许多酒。
岑昊有点喝高了,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说到当年没能把元臧救出来,实在心中愧疚,可他们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镇妖大阵,折损好几个兄弟不说,他跟岩翼都受了伤,尤其是岩翼,伤的很重,差点儿就没命了……
岩翼在桌下踢了岑昊好几脚,也没能阻止他说话。
元臧一口喝干坛中酒,看向岩翼:“伤到哪儿了?”
岩翼摇头:“没什么,别听岑昊瞎说,他醉了。”
岑昊一听,爬过去拍着岩翼的胸口大呼小叫:“谁说我醉了,我没醉!你的伤就在这里,紧挨着心脏,就差一寸……”
说着还动手去扯岩翼的衣衫,岩翼死死拽着领口不松手,两人扭打成团滚倒在地,打着打着,突然都笑了,可笑着笑着,岑昊又哭起来。
岩翼无奈地拍他的脸:“有点出息好不好,尊上已经回来了,还哭什么?”
岑昊捂着脸呜咽:“我怎么没出息了?我,我这是喜极而泣,是高兴,高兴好不好?终于不用躺在海底睡大觉了,我心里高兴着呢!”
元臧拍开另一坛酒上的泥封,咕咚咚灌下半坛后递给岩翼,说:“准备发妖王令,通知大伙儿,我回来了。”
岩翼将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目露喜色,说:“大家会很高兴的。”
元臧兴尽回屋的时候,已经接近三更,他本以为朝颜肯定睡着了,哪知刚轻手轻脚地躺下,就看到朝颜倏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十分精神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刮了刮朝颜的鼻子,笑问:“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朝颜叹气,只要一合眼,眼前就会出现满屋的金条宝石,怎能睡的着?
他吸了吸鼻子:“好大的酒气,你们聊了什么?”
“很多,都是过去的事。”
元臧边说话边轻轻捊去几根黏在朝颜脸颊上的发丝,心说他们还问起了你,因为朝颜,席间他可没少被那两个家伙打趣。
“困吗?”
“不困。”
“带你去我的寝宫看看?”
“好啊。”朝颜随即想起,之前在妖王宫时元臧正要带他去寝宫呢,结果被从天而降的岩翼给打断了。
元臧翻身坐起,朝颜正要去够衣衫,元臧已经打横把他抱起,也不走门,直接就从后窗跳了出去。
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已经回到妖王宫,元臧轻车熟路,大步迈开,抱着朝颜直接来到自己的寝宫。
朝颜原本以为元臧的寝宫会延续整个妖王宫的风格,奢华无比,哪知进屋后之后才发现,他的寝宫居然十分简洁。
简洁到诺大的一个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元臧将朝颜放下,朝颜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企图找出点家具之类的,可惜整间屋子里除了床和地毯,就是头顶用来照明的几颗夜明珠了。
“这有什么可看的?”朝颜转了一圈后问。
“你不来,自然没什么可看的,”元臧的呼吸里带着浓重的酒味,他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过朝颜,目光顺着他踩在地毯上的**的脚上滑到他猛地收紧的完美足踝,再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和白皙的后颈,比明珠还亮的双眸……
元臧把朝颜拽进怀里,用额头抵着朝颜的额头,慢慢说:“你来之后,哪里都是风景。”
他的话让朝颜的心一阵狂跳,他掩饰般地转过头,红着脸说:“你挺会说话的嘛!”
“这是我的心里话。”
元臧含着他的耳垂低笑:“这么快?”
“你也不慢啊!”朝颜擦着手揶揄。
他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掌声清脆响亮,颇具警告意味,但却半点不疼,元臧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暗哑:“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忍不住,回头让你试个好的。”
事后甜蜜的话就像最醇美的酒,让朝颜吃吃地笑了起来,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彼此彼此。”
两人抱在一起笑,长久的禁锢得到释放后唯留下疲惫和满足,他们相拥着沉沉睡去。
“想不到你的寝宫会是这样。”
昨夜都没睡多久,朝颜醒来时却感觉身上十分爽利,精神百倍,连带着心情也愉悦起来。
“我不经常在这里住。”
元臧拽着朝颜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试图把它们拉直,可每次他一松手,那些头发立刻就恢复原样,调皮的很:“你看这里少什么,回头让他们送过来就行。”
“那你平时都住哪里?”朝颜很好奇。
“不一定,山脚,海边,湖底,沙丘,哪里都住过,”元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几百年前的自己,无仗可打的时候他总在四处游荡,形单影只,既不知道在找什么,也不愿停下来,“走到哪里就住在哪里。”
“真潇洒。”
“潇洒吗?”元臧失笑,“算是吧。”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孤单,尤其是站在沙丘上,被漫天黄沙裹挟的时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那种孤独的感觉深入骨髓,让人骨缝发寒。
他抱住朝颜的手臂紧了紧,仔细体味朝颜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找寻总算有了归宿。
朝颜突然撑起身体,凝神听外面的动静:“什么声音?”
元臧把他按下来,让他继续趴在自己怀里:“没什么,是岑昊,昨晚他喝醉了睡在外面。”
“哦。”
朝颜弱弱地答应,在元臧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窝好,刚躺下,就听见岑昊的邪恶的笑声吃吃响起:“我建议两位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多练习练习吧,免得下次真刀真枪时也这么快……”
他话没说完,元臧已经抓起一个枕头精准无比地砸开窗户掷出去,岑昊哎呦一声接住枕头,仍旧吭哧吭哧笑个不停,只不过声音发闷,看来是自己用枕头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