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觑见元臧的脸色,魅魔赶紧补充:“不仅我不知道,就是你把尸魔抓来,他也未必清楚,我猜他也是受人指使,帮人炼制天魔珠而已。”
“天魔珠?”黛姲神色大变,忍不住开口,“那不是禁术吗?”
“没错,炼制血魔珠已是邪术,而天魔珠的炼制比血魔珠还要邪恶万倍,因此是禁术中的禁术,即便在我幽冥血狱中,要耗费数十万人的性命去炼制天魔珠,也是绝对禁止的。”
“数十万人的性命?”
这次轮到朝颜吃惊了,他看向元臧,两人视线相对,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北沧和石郡,两座城市,可不都是数十万人吗?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猜测,但此刻亲耳听到魅魔证实,还是让朝颜忍不住心惊,毕竟他所说的不是别的,而是两座城市,加起来近百万百姓的性命。
“他们原本计划在北沧和石郡炼成至少两颗天魔珠,尸魔为了得到炼制天魔珠的材料,呃,就是城里的那些人们……”
魅魔说到这里时,脸上现出几分嫌恶的神色,顿了顿之后才接着说道,“他苦心经营布置了数月,还找来魇魔焱魔帮忙,结果却被你们两位轻而易举给毁了,提起你们来,他可是恨的咬牙切齿,破口大……”
魅魔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打住,偷瞟元臧的脸色,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个冷血瘟神,自己会死的很惨。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死倒是不惧的,但他也不想在死前饱受折磨,死的苦不堪言。
“他们?”元臧准确地抓住魅魔话中的漏洞,“除了魇魔焱魔,还有谁?”
“一个神秘人,”魅魔轻轻咳了两声,手臂微微颤抖,似乎有点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尸魔在这里时,他来过一次。”
元臧想起之前火山口跟他对峙的那个黑影,微微挺直背脊:“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这人从头到脚都包的严严实实,一句话也没说过,看不出来是谁。”
黛姲轻踢身侧的圆凳,那圆凳平平移动,到魅魔身边自动停下,魅魔双手扶住圆凳,整个人半趴在上面,撑住身体,微微喘息。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黛姲一眼,就好像那圆凳是自己长腿跑过来的一样。
朝颜把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心里更加肯定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只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故事。
“你说尸魔打算炼两颗天魔珠?”
元臧的语气虽然平缓,但问题却十分犀利,总能一针见血地抓住要害。
魅魔伏在凳上,轻声说:“还不止,神秘人那天来过之后,尸魔便十分烦躁,这家伙,每每烦躁时,就要喝新鲜血液,说只有这样才能冷静下来,他原本想出去打猎,后来,后来被我骗去喝酒,他喝人血压惊很有一套,酒量却不行,被我灌醉后套话,问出来他之前已经炼成过天魔珠……”
元臧两条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尸魔,或者说那个黑影要那么多天魔珠干什么?
“你可知道他们要那么多天魔珠做什么?”
“尊上也觉得不对吧,这天魔珠十分难得,有一颗已足矣提升数百年修为,延续千年生命,他们煞费苦心,炼那么多天魔珠干什么?尸魔想提升修为,血魔珠足矣,犯不着费心费力去搞天魔珠,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就问尸魔,你猜尸魔怎么说?”
元臧自然不会无聊到跟他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只回了一个字:“说。”
“尊上还是这么无趣,”魅魔摇头,这动作牵动他胸口的伤处,疼的他轻轻抽了口气,“尸魔说,他们想召唤魔尊。”
“魔尊?”元臧挑眉。
“魔尊,”魅魔肯定地说,“尸魔虽然醉酒,但话说的明白,我也听的清楚,就是魔尊,他还告诉我,说是集齐九颗天魔珠后,就可召回魔尊。”
元臧冷哂:“他们召回魔尊又想干什么?”
“这我倒没问,”魅魔突然笑起来,看着元臧说,“或者想对付你也不一定。”
“当年我挑了幽冥血狱之后,魔尊曾在万魔前立下重誓,说要杀我报仇,结果被我打的魂飞魄散,身死魂消,难道我会怕他吗?”
魅魔的眼光在元臧身上转一圈,摇头说:“恕我直言,尊上,若你没被关在无回山下三百年,我自然相信你是不怕魔尊的,不过,现在嘛,你丢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力大不如前,连我都想跟你一较高下,若是魔尊重新出世,嘿嘿……”
“我既然能杀他一次,自然也能杀他第二次,”元臧自始至终镇定自若,没露出半分惧怕之色,“不过,你却看不到了。”
“我早知必死,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给个痛快。”
魅魔说的十分坦然,他受伤甚重,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现出一片浮青。
“那我就成全你。”
元臧抬手,朝颜看到,他修长有力的五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银色圆球,有细小的电光在上面蜿蜒游走,发出噼啪声响。
眼看元臧就要把那圆球掷出,黛姲突然跪下:“尊上,请留他一命!”
元臧还没说话,魅魔倒先开了口:“你这是何苦?”
黛姲跪在地上,背对魅魔,说道:“尊上,魅魔他虽然作恶不少,但始终没害过他人性命,如今他身受重伤,法力全失,已受到惩罚,还请尊上明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魅魔拖长腔调,似乎十分不屑:“谁说要改过自新了?”
“他这人就是嘴硬,其实心肠是不坏的,”黛姲幽幽地说,“我被困在幻境中时,与他相遇,知道他之所以加入幽冥血狱,不过是因为当年的血狱之主于他有救命之恩。”
“而且,”黛姲顿了顿之后说,“我托他帮忙看护这里的兄弟姐妹们,他也做到了……”
“我可没有,”魅魔立刻反驳,“不是死了好几只吗?”
黛姲听到他的话,却没有回头,只对元臧解释道:“我知道他尽力了,否则依照尸魔嗜血成性的性格,这织锦阁里现在那还会有活人在……”
“你不必为我说话,更不必为我求人,我已到了这个地步,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尊上,他既然抱了必死之心,之前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的,可他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愿意尸魔他们再去害更多人……”
“够了!别再说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么?”
魅魔突然吼道,他这几句话说的急切了些,牵动胸口伤处,登时剧烈咳嗽起来,脸上现出一片病态的红晕。
“我确实了解你,毕竟在幻境中,你我共处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黛姲终于回过头来,一双美目定定看着魅魔,缓慢而又坚定地说。
“我把你囚在幻境中,你不但不恨我,还为我求情,”魅魔看到黛姲目光中的坚持,眼角突然就有点湿漉漉的,“我,我便是死了,也无遗憾了……”
“我知道他本质并不坏。”
黛姲看着元臧,等他发话裁决。
元臧目光扫过他们两人,沉吟片刻后说:“既然如此,我就把他交给你看管,不过你要保证他从此之后老老实实,不再生事端。”
黛姲立刻行礼:“多谢尊上开恩,请尊上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黛姲叫来两只小妖,让他们把魅魔扶走,自己随后跟了出去。
朝颜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他听到魅魔长叹一声后慢慢说:“让我跟在你身边,这那里是惩罚,分明是奖赏。”
语调中居然含着几分欣喜之意。
黛姲没有答话,只听到裙裾在地面拖动时发出的沙沙轻响,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朝颜突然意识到,屋里只剩下他和元臧两人了。
有了这个认知后,他的大脑不由自主就回到之前阁楼上的那个甜蜜的吻上去了,由那个吻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幻想他和元臧更进一步深入交流的情景,虽然不知道两个男人具体该怎么做,但想到元臧挺拔伟岸的身材,觉得还是挺值得期待的。
“看什么?”
元臧突然开口,朝颜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入神,居然色眯眯地盯着元臧的嘴唇心猿意马起来。
“没看什么。”
朝颜忙转过头,心说我在想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我会说吗?
“真没看什么?”
元臧突然起身,向朝颜走来,到他身边一伸手,把他拉起来按进怀里,“没看什么,也没想什么吗?”
“没有。”
朝颜瞬间被元臧身上干净清爽的男子气息给包裹起来,心底虽然心猿意马意乱情迷,但嘴上还是很坚决地否认了。
“我有。”
元臧紧紧抱着朝颜,在他耳畔低声说,他的声线本就低沉醇厚,此刻故意压低声音在人耳边说话,感觉那声音就像活了一样,顺着朝颜的耳孔直接钻进体内,让他的身体登时酥了一半儿。
元臧说完,侧头堵住朝颜的唇,重重地亲了起来,朝颜立刻魂飞天外,剩下半边身体也酥了,感觉全身仿佛都融化了,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唯余跟元臧亲吻的嘴唇,每一丝的触感都是那么地清晰甜美。
“笃,笃,笃。”
敲门声骤然响起,黛姲在门外说道:“尊上,多有打扰,实在抱歉,不过,我有样东西想呈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