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正要说话,突然一股威压排山倒海,如同泰山压顶般向他们当头压下!
在这股强劲的压力下,农舍的门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魔灵脸色剧变,口鼻同时喷血,一声未出,已然栽倒在地。
黑影一怔,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将魔灵捞起,手掌发力将法力源源不断输进他体内,只要魔灵一息尚存,幽冥血咒的效用就会持续,直到被诅咒的那人彻底死去。
元臧破门而入,看到黑影提着奄奄一息的魔灵正准备遁走,瞬间明白一切,他一言不发,猛力击向黑影后心。
黑影反手格挡,元臧掌间已经托起一个直径尺许的闪电球,当头向黑影砸去。
这下距离极近,黑影来不及闪避,被闪电球笼在其中,电光在碰到人体时猛然增强,发出极其刺眼的白光,在强大电流的暴击下,魔灵直接被烤成焦炭,黑影用尽全力抵抗,被闪电球砸的倒飞出去,撞上墙壁后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
元臧一脚踩在魔灵黑色的骸骨上,松脆的骨架在他脚下直接化为齑粉,他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过去,一把揪起黑影。
黑影的外袍已被烤焦,在元臧手下成片掉落,元臧冷声说:“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他去扯黑影的面罩,就在这时,黑影的身体突然一软,仿佛被人抽去了浑身的骨骼,直接碎成数块,咕咚咕咚掉落在地。
他的脑袋滚了几圈后,在元臧脚边停下,上面还卷着作为面罩的黑色布条。
元臧抬脚踩住那块圆滚滚的石块,冷哼道:“化身术。”
随即脚尖用力,把石块碾成碎末,他转身欲离开,却被散落在地上的纸张吸引了目光,待他看清那是什么后,脸色瞬息变了几变,弯腰捡起所有的收据,转身离开。
朝颜的血已经止住,裹着厚厚的毛毯靠坐在元臧寝宫的床上,脸色因为短时间内急剧失血而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连嘴唇都覆上了一层惨淡的白色。
元臧进屋后,快步迈向床边,把朝颜连人带毛毯抱起,搂在怀里,轻抚他鬓边的黑发,低声安慰:“没事了,我杀死了给你施咒的人,你已经安全了。”
朝颜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提醒他说:“岑昊还在呢。”
岑昊立刻很有眼色地说道:“不不,我不在,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忙你们忙,我先走了。”
他正要溜走,元臧却叫住他:“别走,过来看样东西。”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岑昊伸长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瓷瓶,生怕错过元臧给自己看的东西。
这瓶子会是什么呢?
岑昊心想,会不会是刚才施咒的那个,被尊上抓住塞进瓶里带回来了?
元臧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黑色丹药,递到朝颜嘴边:“来,张嘴。”
朝颜依言张嘴,吞丹药时舌尖无意识地在元臧指尖上扫了一下,元臧手指微蜷,喉结极轻微地动了动。
岑昊看到黑色丹药时眼睛突然瞪大,刚想说话,被元臧有先见之明地横了一眼后,立刻把嘴闭的紧紧的。
朝颜本以为丹药会很苦,哪知吃起来却相当清甜,带着股说不出来的馥郁气息,还挺好吃的。
元臧把瓷瓶塞到朝颜手里,说:“补血的,拿去吃吧。”
然后从怀里掏出收据,摊开放在三人中间。
岑昊有点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斩妖府的收据?尊上你拿这个做什么……”
朝颜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的收据!”
要知道当初拿到这些收据的时候,他如视珍宝,每张都要反复看上好几遍,自然十分熟悉。
“这收据不是上交斩妖府了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元臧说:“给你施咒的是幽冥血狱的魔灵,我在他身边发现的这些。”
看到朝颜一脸茫然,他接着解释说:“你刚才中的是幽冥血咒,魔灵想要诅咒你,并不能凭空施为,必须有一样东西,一样带有你气息的东西,作为媒介。”
朝颜恍然大悟:“他用这些收据做媒介咒我!”
“没错,”看到朝颜没事,元臧悬着的心缓缓放下,“问题是,魔灵是怎么弄到这些收据的?”
“对呀,这可是大晟斩妖府的东西,魔灵怎么会有这个?”
朝颜伸手拨弄那些收据,一张张查看:“所有的全在这里,魇魔的,焱魔的,九婴的,还有那个魇魔弟子的……真齐全啊!”
“据我所知,因为涉及到赏金发放,这些收据最后都是要收到京都斩妖府的。”
朝颜接着元臧的思路继续:“所以说,能拿到收据这人,要么在京都斩妖府,要么跟斩妖府中人关系密切,是吗?”
岑昊此时终于大概听明白了两人话中的意思,插嘴道:“你们是说,京都斩妖府中有内鬼,跟幽冥血狱有勾结吗?”
“没错。”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岑昊一脸理所当然,“斩妖府的人个个满脸假正经,装腔作势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妖魔榜的关系,岑昊自然不可能对斩妖府的人有什么好感,这样说也属自然。
“我原本不想跟他们纠缠,但现在他们居然主动惹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元臧脸上如同罩上一层寒冰,眼中现出狠戾的光芒。
岑昊挠头:“尊上,我能问一句,你说的他们是谁吗?”
“幽冥血狱,还有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提起黑影,元臧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可怕,想到刚才朝颜血流如注,奄奄一息躺在他怀里的情景,他此刻仍觉心惊肉跳,幸亏那会儿他正好在朝颜身边,及时出手,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否则……
元臧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把朝颜紧紧搂在怀中,吩咐岑昊说:“我怀疑那个幕后主使就在京都,你通知岩翼,让他派人密切监督京都的动静,发现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他发号施令的时候,身上不自觉散发出一股威仪,岑昊跪地俯首:“是。”
岩翼披着一身湿气踏进妖王殿,却并没有看到元臧的影子,反而在大殿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打牌的朝颜和岑昊。
岑昊脸上贴满纸条,稍微一动,纸条便如招魂幡般飘飘荡荡,模样甚是古怪,他手里抓着一把牌,摸出两张扔下:“一对九。”
朝颜立刻摸出两张回敬:“一对尖。”
岑昊惨叫:“我一对九你就出一对尖?还让不让人活了?”
岩翼走到岑昊身畔,问:“尊上呢?”
“在下面布阵,你有事吗?我去叫他?”
“没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岩翼皱眉,“布什么阵?”
“防御法阵,”岑昊摆弄着纸牌,苦苦思索下一步该出什么,“布置到整个沧浪山上,免得再有类似幽冥血咒的事发生。”
岩翼瞥朝颜一眼,幽冥血咒的事他已经听说了,据说差点儿要了朝颜半条小命,可他此刻看来,朝颜面色红润,精神百倍,完全不像是几天前刚中过咒术失血过多的样子。
他斜见岑昊手中稀奇古怪的牌面,奇道:“这是什么牌?”
能让岩翼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很不容易的。
要知道他是鹰王,统帅全部禽族,每天在各地上空盘旋,将一切尽收眼底,可以说这世上基本上没有他不认识的东西。
除了这幅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牌。
“扑克!”岑昊打个哈欠,震的脸上的纸条扑扑簌簌一阵乱响,“你要玩儿吗?”
“我不会……”
岩翼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岑昊抓过来一把按下,将手中的牌一股脑儿塞给他:“没事儿,我教你,可简单了,就是如此如此……明白了吗?”
岩翼盯着纸牌上的花纹:“差不多,这是自己画的?”
朝颜举起一只手:“我画的,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
岑昊和衣往旁边的地上一躺,闭着眼睛说:“你们先玩,我眯一会儿,好累。”
“才玩一会儿就累了,你也太虚了,回头补补吧。”
元臧这几天忙着布阵,让岑昊守着朝颜,朝颜闲的无聊,就画了副扑克教岑昊打,经过这段时间在牌场上的较量,他跟岑昊迅速熟悉起来,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朝颜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几枚丹药,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咔吧咔吧跟嚼糖豆似的咬着,抬头看见岩翼正一脸震惊地盯着他,便问:“怎么?”
岩翼大惊:“这是归元丹!你就这么吃了?”
这种吃法……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归元丹?这这这……”
朝颜顿时觉得嘴里的丹药不香了。
归元丹他是知道的,之前白玉麟身受重伤,朝不保夕,无极仙宗上沧浪派兴师问罪,白宗主得国师赠一枚归元丹后,如获至宝的表情朝颜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这两天当糖豆一样嚼着吃的原来是归元丹?
怪不得他每次吃,岑昊都露出肉疼的表情,早知道这是归元丹,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这么吃啊!
元臧给他的时候只说是补血的丹药,他信以为真,还以为是普通的丹药,谁能想到这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归元丹?
岑昊哇地叫起来:“我才不虚呢,我要像你这样吃归元丹,现在保管也是精神百倍!”
朝颜瞄了眼身后不远处扔着的几个吃空了的瓷瓶,满心都是罪恶感,忙低头假装看纸牌,这时,他的鼻子突然一热,几滴血珠落下,正滴在牌面上。
朝颜捂住鼻子脸色大变:“我怎么又流鼻血了?不会是又有人咒我吧?”
岑昊扭头看他,嘴角抽搐:“我看你是丹药吃太多,补过头了吧……”
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