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瑞麟被防风伺候着吃完了早饭,开始照例处理各项事务。一天下来忙得很,有时候把握不准的还要誊抄一份,交给玄明带给窦侯爷,毕竟现在自己还有些青涩不够成熟,有的还需要窦侯爷帮忙把把关。
窦瑞麟从文件堆里头晕脑胀地抬起头来,打算去园子里走一圈,让冷风醒醒脑。结果到院子里发现都要日上三竿了,凤栖的房门还紧闭着。
防风见窦瑞麟皱着眉头看过去,忙说“小孩子在长身体,有些贪睡。”
窦瑞麟没有吱声,出去转了一圈,觉得大脑清醒的也差不多了,又接着回去处理事情。
下午的时候,窦瑞麟在誊抄一份计划安排。这个计划其实在窦瑞麟的脑内已经酝酿的挺久了,但总觉得有什么遗漏,只能抄下来给窦魁德递去,希望窦侯爷能帮自己查补缺漏。
好不容易放下了笔,窦瑞麟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忐忑难安。他靠在灵芝椅上朝窗外望去,看到凤栖撅着屁股在院子里堆雪人。
许久不见,这小子倒是长高长胖了点,也长得白嫩了点。这个发现竟然让窦瑞麟有种养孩子的成就感。
“防风~”冷风中送来凤栖的声音。窦瑞麟看见凤栖冲着身后的防风笑着招手,防风见了连忙凑上去,两人不知道叽叽咕咕什么,说得凤栖的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
“哼”,窦瑞麟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心中顿生不满。自己在烦得要死,他们倒是笑得开心。既然这么闲,那就····
晚上吃饭的时候,窦瑞麟似是不经意地问防风,“你和王爷下午在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回主子,堆雪人呢。”
“天这么冷,王爷可有再犯病?”
“托主子的福,王爷最近康健的很。”
“那就好。为了让王爷的身体强健起来,以后辰时就把王爷喊起来,让王爷跟着玄明练武强身健体,就从扎马步开始吧。”
防风内心???但面上恭谨地回“喏。”
晚上休息的时候,防风细细揣摩着窦瑞麟的态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主子和王爷差不多大,还都是爱玩的年纪,可主子的肩上却肩负了许多,让他过早的成熟。想必是今日看到王爷又是睡懒觉又是堆雪人的,心理不平衡了。也罢,强身健体总归是好的。而且他们总要离开王府,到时候府中就剩下王爷一个人,王爷也能靠着简单的拳脚功夫自保。
屋外又传来熟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轻微的呼哧呼哧的粗喘声。窦瑞麟知道,是凤栖在外面,只是不知他这次又送了些什么。
窦瑞麟自己不想承认,他的心中竟然会有一种隐秘的期待。
第二天,窦瑞麟照例起床去习武。他打开房门的时候,用目光仔细地在房门前巡视一圈,终于发现要和雪地融为一体的几个小雪人。
窦瑞麟蹲下身来,将这几个小雪人依次小心地放在手心,虽然捏得是什么有点看不太分明,但也稚拙可爱。他反身回房,拿了一组天青色的茶碗,将这些小雪人和着雪一起放在里面,摆在书案上。
办公的间隙望过去,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主子,玄影来了。”防风恭敬道。
“宣。”
“主子,根据宫里的探子报,凤成鲲同意了窦将军出兵剿匪的折子。不过看样子,凤成鲲并不想让窦将军活着回来。”
“哼”,窦瑞麟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不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用阴招。无妨,跟我爹知会一声,他自会有所防范,咱们到时候将计就计,也省得后面麻烦。”
“是。”
窦瑞麟看到桌上的雪人,又抬头让玄影把防风唤进来。有些事情不知有眉目了没。
“主子,您找我。”
“凤栖的身世查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相关的人都没有活口了,想拿到确凿的证据,还需要点时间。”
“我给你们个思路。孔笙的父亲孔东阳,当时门生遍布朝野。孔东阳有个不起眼的学生肖昇在梅妙之与凤成鲲婚后不久,因言得罪了上峰,气得上峰把肖昇捅到了梅鸿璟面前,梅鸿璟按照本朝律法把他发配到了岭东做了县令,肖昇做岭东县令那么多年,政通人和,可每次吏部考核拔擢都没有他,他也至今仍在岭东当县令没挪过窝。”
防风本就聪慧,此时一听,就懂了里面的玄机,连连对窦瑞麟表示感谢。
半个月后,岭东那边传来了消息,只是这县令就像他家的那头毛驴一样倔得很,对相关之事只字不提。事情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窦瑞麟听了防风的汇报,笑了笑。
“此人若不是个守口如瓶之人,孔老先生也不会将大事交给他。把咱们的人撤回来吧。他不会说的,就目前来说。”
“是,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无妨,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防风疑惑地看着窦瑞麟,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此讳莫如深,守口如瓶,要么是确实不清楚,要么就是其中有重大隐情。那你认为,是哪一种?”
“属下懂了,谢主子指点。奴婢这就给主子做您爱吃的荷花酥,再跟您配壶上好的龙井。”
窦瑞麟解决了一桩心事,又吃上了好吃的糕点,此刻心情分外舒畅,也就想起了被玄明拎去习武的凤栖。
想来是习武的强度有点大了,凤栖这两天一回到屋子里出了大口大口吃饭,就是埋头苦睡,都要忘了还有窦瑞麟这个王妃了。
凤栖本来还憋着一股气,坚持着蹲马步,结果一看到窦瑞麟,那股气就散了,立马像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主子。”
“咳咳。”窦瑞麟咳了两声,然后示意防风把凤栖带走。
“他还是个孩子,身体也才恢复,意思意思就行了,别把你们训练暗卫那套用在他身上。”
窦瑞麟说完,又有点后悔,心思自己刚刚说的啥,说得是自己该说的话嘛?果不其然,玄明也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毕竟是凤子凰孙,也不好太过。”
“还是主子考虑的周到。”
窦瑞麟看玄明一脸认真信服的表情,心中舒了口气,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只是这背影在玄明的眼中,不知为何,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玄明甩了甩头,觉得肯定是自己花眼了,主子一向冷静自持,不可能会出现这种行为。
不过,不管怎么样,凤栖的身体确实是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孩子就像抽条的柳枝,拔高了一截。
窦瑞麟看着凤栖的身高,想了想,还是让防风把紫环找来。
玄明有事出去了,凤栖难得的空闲下来,此时正撅着屁股在院子里给小蚂蚁喂食。
这只喂喂,那只喂喂,忙得凤栖不亦乐乎。末了觉得腰酸背痛,直起腰板的间隙,偶然看到紫环从月洞门里进来了。长期以来的阴影,吓得凤栖连忙趴在地上,躲在花丛后面,直到看着紫环进了窦瑞麟的房门。
凤栖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觉得自己已经数了好久了,也没看到紫环从窦瑞麟的房间里出来,他的脑海里不禁把各种恐怖的事情上演。心想,会不会是紫环把喂给自己的毒药又强喂给了王妃?
凤栖越想越害怕,只有克服自己对紫环的恐惧,逼着自己冲到王妃的房间里。
然而,刚冲到门口,就被不知哪里冒出的陈肆给拦住了。
“我我我要进去就王妃。”
陈肆又高又壮的,凤栖面对他时竟然有点气短。
陈肆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眨巴着眼要救人的凤栖,一时颇为无奈,只好尽力柔着嗓子回道“主子正在里面和别人商谈事情呢,王爷还是继续去看小蚂蚁吧。”
“可可可素紫环她太坏了,她会欺负王妃的!我要去保护王妃!”凤栖用力地挥舞着双臂。
陈肆看着小鸡仔一样的凤栖,越发爱怜,“王爷放心,主子有我们呢,倒是小蚂蚁没了您的投喂,可能就要饿死了。”
紫环和窦瑞麟听到这段对话,两人心情迥异。
紫环从进门起就低着头跪在地上,于窦瑞麟遥遥相望不说,中间还隔着几重纱帘。她早已领教过这位王妃的厉害,面对她只有害怕地份儿,更别说再生出什么害人之心了。
而窦瑞麟起初听到凤栖在外面的大呼小叫,心中本是不满,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点过于纵容他,让他失了规矩。后又听凤栖对自己的关心担忧,又觉得小崽子知恩图报,也还不错,心情好上了许多。
“回去吧,明日你就进宫,按照本宫交代的去做。放心,你的父母和小妹已经被我从云想手下救了出来,只要事成,我就放你与他们相见。”
“谢王妃成全!”
凤栖看着紫环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发蒙,好像很多事情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总觉得那么厉害的紫环好像也很怕王妃。可王妃明明待人和善极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既然王妃待自己好极了,那就按照师父交代的,从自己的本心出发,也好好对待王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