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长明 第27章 别装

这场闹剧早该结束，早该停止，两个人都不像自己。

顾言很累，有气无力地看着傅璟，干脆顺着他的话承认说：“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哥，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心甘情愿做奉献。”

“别说现在只是亲一下，要是有机会，哪怕让我跟人睡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大哥傅珩，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因为我乐意、我开心、我喜欢。”

说出这些话后，顾言觉得自己该痛快、该轻松才对，可不知怎的他却莫名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无措和慌乱。

在这个当下他发现好像自从遇见傅璟开始，他的人生就完全失了控。

他知道自己和傅珩没有结果，也从未真的去奢求妄想过什么。

感情顺遂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可人生也不单单只有这一件事值得消耗精力。

他的喜欢像小偷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声张不能表露。

他一直都隐藏得很好很好，可今天却被傅璟撕碎了。

而本就不多意志力的傅璟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疯了。

他下足了劲儿，这次的力道很重，顾言能明显感觉到窒息。

傅璟再也藏不住心中隐藏的爱，他贴着顾言，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顾言。

“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顾言？你把我当什么？！我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尽我所能的讨好，像条甩不掉狗一样缠在你身边……我让你上我，听你使唤，给你当牛做马……你把我当什么？我哥的替身吗？”

顾言的防线被傅璟一字一句砸得粉碎，他闭上眼睛，心里乱得不成样。

这件事应该怎么应对，他找不到一点头绪。傅璟带怒的抱怨神情让他立刻在心里将自己嘲笑一番，怎么还能如此看不清？

他伸手推开傅璟有些僵硬的手臂，深吸一口气说：“别装了傅璟，那天你和刘长舟在酒店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对我不是喜欢不是爱，而是觉得新鲜和没玩够。”

“先前我有闲心陪你玩，可现在我累了，不想再这么无休止地缠斗下去。事情发展到现在，咱们不如趁此说清。挺没意思的，你不觉得吗？”

“咱俩斗到现在谁占到便宜了？谁又让谁吃大亏了？都没有。你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这场对决平局挺好的。要是你不满意，你觉得你没占上风，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才会满意，才会不再捉弄戏耍我。能办到的，我尽量办。”

听到这些话，傅璟呆住了。大脑变得空白，思绪开始短路，意识也跟着暂停。

怎么会……那些话，是他当时为了面子而刻意说给刘长舟听的，顾言，顾言怎么会听到？

想开口解释，傅璟却发觉自己的嘴被粘起来了。此刻最正确的办法应该是大声反驳顾言，告诉顾言那些都是屁话，是故意说给人听的话，那绝不是他的真实意图，他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是图新鲜。

“不是……那是……我，我……”

傅璟磕磕巴巴说不全一句话，他这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表情落在顾言眼中妥妥就是一副被当场抓了现形的偷盗贼无力反驳又想逃脱的嘴脸。

顾言彻底死心了，纠结摇摆了那么久的岔路口终于有了明确方向。傅璟还是那个傅璟，没有一点改变，万幸，庆幸自己没有掉进陷阱。

为了彻底敲定结局，顾言冷静问：“你别说告诉我说那是你故意说给刘长舟听，更不要说你当时有什么难言之隐，逼不得已才那么说。当时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谈故意有点太扯了。”

“那就——”傅璟想解释的话被顾言说了个全面，堵了个哑口。

“所以你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我一丝一毫对吗。”他不甘心，送了自己一枪，“觉得我在这段日子里对你的所做作为都是装模作样，都是因为想玩弄你而刻意为之是吗。”

“不然呢？傅璟，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傻逼么？明知你的圈套还高高兴兴往里跳？你不就是一直在等着我被你的演技折服而爱上你，随后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撕开你的伪装肆意羞辱我，你的算盘不就是这个。”

顾言说是这么说，但心下却已凌乱。他不敢说傅璟的手段确实成功了一大半，有些时刻他真的会模糊，会被傅璟所表现出来的乖巧讨好折服。

傅璟的嘴唇在抖，一时竟又说不出话。

可话说不出口，他却朗声笑了出来，莫名地笑到眼泪出现。

顾言说得没错，自己不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任何人心里不都这样？脾气暴躁，秉性恶劣，不学无术，自私自我，或许还很爱捉弄人。

被这样的人缠上，可不得想尽办法逃离。

被他这样性子的人粘上，可不就得随时做好防备。

原来顾言早就知道听到，原来他曾经以为的顾言的低头与迁就，竟都是这人装给自己看的表象。

傅璟笑得沙哑，盯着顾言略显苍白的嘴唇打圈。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自我安慰和催眠。

原来这场变了味儿的竞争只有自己看走错路，看走眼，只有自己动了情。

要放弃吗？要松手吗？要放过顾言吗？

不，傅璟不想，这个人只能是他的。就算是用强，用尽一切下流手段，都不会放人自由。

下定决心，他扯开领带将其缠到手上。

既然误会已到如此地步，多说无益了。

错位也有错位的看头，编织谎言他太会了。

“是，我承认，”傅璟走近顾言，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的没有一丝错误，那晚和刘长舟说的话就是我的真心。我这人最爱记仇，说了三年跟你没完就不会放过你一天。”

“我就是对你很新鲜，就是想玩弄你羞辱你。我想了很多很多的办法，想破脑袋才想出了这么个招。可这才开始多久，顾总怎么能提出说要下场的话？”

“够了傅璟。”

“不够！”傅璟强压下心头的羞耻，“顾言，我还没玩够，我不退场，你就得跟！就得陪！这场戏只有我有喊停的资格！”

“你简直不可理喻。”顾言忍无可忍，怒吼道，“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告诉你老子不玩了，就是不玩！”

“我告诉你凭什么！凭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凭我知道你怕他知道你喜欢他，单这一条就足够我拿捏你了顾言！你，不想玩也得给我玩。”

“你，你……”顾言眼瞪如铃，不可置信地盯着傅璟，“你无耻！”

顾言全身都在发抖，脸色铁青，心脏彻底凉透。

这就是傅璟的面目，对，这就是最真实的傅璟。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怎么会喜欢自己……

顾言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声笑满是心酸和无解。

“你就我怕我也同样告诉你哥，你都干了些什么吗。你有把柄难道我就没有？”

一直观察他动态的傅璟，在听到这句不似威胁的话后也跟着笑了一声。

“那是我亲哥哥，我就算再浑蛋他也不会不认我，但你就不同了。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比员工亲近一些的师弟，跟我比起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顾总妄图拿这个当把柄，会不会太认不清现实啊。”

傅璟的话没错误，顾言自然知道傅璟在傅珩心中的位置。但他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傅璟能在听到傅珩的名字时生出一点退缩。

可，好像弄巧成拙了，傅璟比他豁得出去。

瞧顾言被自己顶得哑口无言，傅璟再接再厉，捏起顾言的下巴啃了起来。

顾言不设防他有此行为，抗拒已经来不及。傅璟的吻带着恼羞成怒，带着咬牙切齿，所到之处几乎麻木一片。

察觉到疼时，傅璟已经结束了强吻。

血腥味儿极快在口腔中蔓延，顾言甚至能感觉到有血顺着唇角往下坠。

想离开去拿抽纸，路却被人挡了个严实。

“顾言，你只能是我的。”

脏话还没脱出口，嘴再一起被堵上。傅璟早有准备，用领带将顾言的手反绑到身后。

“你放开我傅璟，你个浑蛋。”

顾言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良好修养被他丢得渣都不剩。因为手被绑起无法施展，他只能用腿做着挣扎。

傅璟太有办法对付他了，在身上胡乱游走的手足够让他闭嘴。

“顾言……我不是要怎么你……”

傅璟觉得自己应该硬气，应该来强来硬，可是在看到顾言眼中的厌恶和屈辱时，他竟生出了后怕之意。

他想让顾言爱他而不是讨厌。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想伤害你，我，我只是想你也喜欢我。”

“喜欢你——”

“妈”字没骂出口，顾言猛地闭上了嘴。察觉自己肩头泛起潮湿之意，他呆住了。

傅璟好像……哭了。

脑袋“嗡”了一阵，没人反抗了也没人强制了，两人冷静了，整个浴室也安静下来了。

傅璟抱着顾言，紧紧抱着。

“傅璟，别装了行吗。”

“只要你听我话，我不会多嘴告诉哥哥。”

顾言实在没力气熬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陷入这种无可解的困境中。

性取向不想被傅璟知道，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喜欢傅珩这件他隐藏了十几年的事，本来藏得好好，怎么那么碰巧被傅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