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树：告别成芳香 第2章 君心如蜜

“幺哥儿——”

有一种声音叫做“抓耳“。不似低沉男低音，也不似诺诺娇女音，更不似霸总音之高亢与威严，而是如冬日暖风、夏日冰凉、黯夜繁星...... 当郭妈妈那声”幺哥儿” 出来的那刻，桉树瞬间由一个钢铁女汉子，软化成一个萌娃儿，撒丫子奔向那个久违的世界。

“戛——戛——” 桉树的小嘴儿嘟嘟地说着，双手拥抱着原本的宽大如今的柔小，弓着腰，把小脸儿像小猫咪一样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忽而再转个圈儿，舍不得分开。

“你再不放开啊，隔泥都搓出来咯哦！” 郭妈妈扮出一脸的嫌弃，可终是遮不住她满脸满眼都遮不住的笑颜。“看你粘得哟——”

“嘿嘿嘿嘿嘿嘿......”

"你看一哈，你这瓜兮兮的样儿呢——"

“不管不管嘛，木马——” 啵唧啵唧......

“好了好了，你再这样挼，你买的肉都要刮到我背了咯！”

“啊？哦。”桉树赶紧抽回自己的茁壮的大手膀子，一手揽着她的外婆，另一只手提着五斤猪大腿瘦肉和三斤五花肉，一甩一甩地走向村公社租的房子......

桉树的外婆郭妈妈，习惯了农村老房子那样落锁的门，习惯了出门就是院子，所以，最终就选了这样的一间十来平米的房子，年租800元。

从大树下，一路走过幼儿园，小朋友们像蝴蝶那样飞来飞去；儿时那家打米打面粉的机店依旧布满满地的粉尘。原来榨花生油和菜籽油的店面已经重新装修过，原来的棚已砌成的砖瓦房屋，前门儿开着，可以清晰地看到榨油机器运转。后门儿也打开了，清晰地看到后院院坝里面立着的杆子上挂满了长长的面条们，正在随风飘扬。隔壁店面的老板娘正抬着三杆子面条盈盈而来，双手举过发梢，抬起一端，放上杆子后，将另一端也一并抬上去，一把放好之后，两手同步将三挂一杆一杆放至对应的间距位置。那间挂面店里，老板正在切面，包装。包装纸已经由儿时的黄皮纸换成了白色的竹制纸张。白纸里面依然是他家的二宽面、韭菜叶、细面、超细。没有增加任何添加剂的它们，煮面三分钟即可，吸溜一下，全部进到嘴里来。好怀念啊！

“戛戛，晚上我们煮面吃嘛？要得不呀？” 桉树摇着她外婆的手臂，如果有尾巴，估计会欢快不已。

“要得——要得——” 郭妈妈柔美的眼已经成了弯月，眉也跟着弯弯地。

于是，买了一把面，付了两块钱。还记得儿时是用米或小麦或玉米来换的，就是最为古来的“以物换物”的市场流通方法。桉树抱着面条，跟在郭妈妈的屁股后面，一摇一摇，不一会儿，就摇到了公社大院。

这里的楼梯已经被水泥替代。只够一辆车窄门通过的位置，两边的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牛皮藓广告，诸如：白癜风、狐臭、不孕不育、男性杂疑等等。再往上，是小白哥哥大白，正摇头摆尾地雀跃而跳，两个爪爪恨不得黏在外婆的围裙包里。左边的一排房子，是初中英语李老师曾经的宿舍，原理啊红色的砖已经变浅，边上的花盆儿里种的不是花，是藿香和葱蒜。右边是马路店铺老板们一起租的住所，这时已经是锅碗瓢盆碰撞的热闹非凡。角落上，依然是30年前的村存钱的政府单位楼的样子，不一样的是外墙粉了新的水泥砂石。再往前，是小时候学校搞活动时放录像、看电影儿的地方，现在已经被一家超市老板租用成了仓库。

外婆的房间，就和它隔了两间。红得泛白的门上，贴了一个福字。郭妈妈从脖子上取下钥匙，找到对应的那颗，塞进锁孔里，然后一顶一转，锁环就转到180°的位置，紧接着用手把锁环拉出门扣的口，用手拉开锁杆，一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里面只有一张挂了蚊帐的床，和一个衣柜，一个方桌、两张凳子，桌上是电磁炉和电饭煲。桉树进屋后，把肉放进大搪瓷盆儿里，开始了仪式——大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