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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就当可怜可怜我。
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在他记忆之中的傅少爷可是挥金如土,随随便便送他个生日礼物都是贵重的古董珠宝,去高档餐厅记账,去小摊,还会多给小费,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也会吃霸王餐的一天。
“吃霸王餐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季卿白挑挑眉,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与傅简辞拉开了距离。
“我们这怎么能算吃霸王餐呢,不是师兄说要请客的吗?哪有请客之人要客人付钱的道理。”
季卿白挪了多少,傅简辞就跟着挪了多少,并一本正经解释着他自创的这一套歪理。
“就算到时候我们跑了,这霸王餐也不会算在我们头上。”
季卿白不吃这一套,他知道裴明的心眼小,如果那些东西很贵,他估计真的会扯到傅简辞身上,
傅简辞穷的叮当响又怎么能付得起呢,季卿白默默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他默默计算了一下银行卡的余额,故意板起了脸道:
“待会师兄真是翻脸,最后的钱我会付,但先说好,那炖盅就从你房租里扣。”
“好啊,钱可以扣,但是这口气我必须帮你出。”
傅简辞回答的理所当然,这让原本至只是想开个玩笑的季卿白怔了一下,随后他低头会心一笑,
他怎么忘了,傅简辞就是这样,以前那个少爷也好,现在这个普通人也好,
他就是这样脾气,从来不把谁真正放在眼里,只按照他认为的那一套善恶标准来,
这种人,一般高情商的人会称呼他们为坚持原则,但要是放在低情商来看,
就是倔驴。
接下来的饭吃的很平静,大家也都刻意回避了一些敏///感的话题,主动聊上了点最近的娱乐八卦。
直直最后裴明结完账,他们从包厢到大厅的路上时杀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简辞哥哥,好巧啊,”
来人一头栗色的波浪卷,身穿一身鹅黄/色的小裙子,肩上披着同系列的小外套,
她说话的语气柔软,带着些像是撒娇的嗲气,但并不是被全网群嘲的那种夹子音,而是与生俱来的骄矜。
“最近怎么老是撞见你?怎么?是你集团食堂的大师傅罢工?如果不要的话,可以让给我们家。”
女人一边说一边踩着细酒瓶底的高跟鞋走了过来,并且极为自然地就挽上了傅简辞的左臂。
“嗨~”她笑眯眯地挨个和所有人都一个招呼,接着直起身子问傅简辞:“简辞哥哥……都是秘书室的员工吗?”
“沈元元,别闹。”
傅简辞蹙眉推开了沈元元的手,他下意识地往季卿白身旁靠过去,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两下,看起来像是想要解释什么,
最后又放弃,只能选择抓住了他的手。
“看来,就是他吧?”
沈元元捂着嘴巴,调皮地眨了眨眼,接着朝着季卿白伸/出了手。
“你好啊,我叫沈元元,是简辞以前的邻居,我知道你的,你是他男朋友。”
这话的效果不亚于平地惊雷炸的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科室众人包括裴明在内通过饭桌上两人亲密无间的行为都猜出来了个大概,可毕竟当事人两人没有承认,所以大家也都只停留在怀疑上,但现在忽然来了个人肯定了这个猜测,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人咋舌。
人群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裴明,他一开始看见沈元元的时候就察觉不对了,这人全身上下妥妥的一副名媛装扮,却显得和傅简辞如此的熟稔,
之后,两人又提到集团,食堂,大师傅这些不同寻常的词语中音乐有了猜测。
傅简辞的身份并不太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和不值一提,但他却不愿意承认,
倒是孙敏芃指着傅简辞问沈元元打听到:“他是做什么的啊?”
沈元元被问的一脸懵:“你们不是他下属吗?”
孙敏芃摇了摇头。
“他是简一集团的总裁啊,市里不是最近要宣传南山那个福/利项目嘛,所以晚间新闻经常会放他照片啊。”
一众人沉默,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沈元元口中所说的南山福/利项目是什么,更不提看到什么劳什子的照片了,
好巧不巧,
怎么就偏偏挑了他们这一群平时忙的不怎么看电视新闻的一群人。
***
从地铁站一路走到小区门口,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卿白终于维持不住他那已经摇摇欲坠的理智了,
或许察觉到的,一次又一次的不对劲让他心底隐约有了准备,当他看到一身华服,金尊玉贵大小姐沈元元挽上来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
傅简辞又骗了他。
那只很贵的手表现在还静静地躺在他外套的口袋里,昨天的傅简辞的信誓旦旦像他保证假表的样子分明就还在就在眼前,
只是过去了一天而已,依然就成了翻天地覆。
深深的疲惫感从周围涌入他的身体,
季卿白有些昏沉。
这些日子,他一直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段摸不清看不见,让人上瘾同时如履薄冰的关系里,蓦然间,他想起来萧闻昇的话,
也许萧闻昇是对的,也许不管是他应该亲手斩断这段关系,重新向前了。
人总是要向前的,如若频频回头,就只能看到一片由自己亲手缔造的满目疮痍。
“傅简辞。”
在就要进入小区之时,季卿白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揣在卫衣兜里,仰着头认认真真地喊了傅简辞的名字,
“可以消气了吗?”傅简辞手足无措跟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的模样有点可爱,可季卿白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软下心来。
“傅简辞我有话要跟你说。”
季卿白语气淡淡,他眉目柔和地看着傅简辞,像是个历经千帆,参悟世界因果的老者,眼神中全是是百转千回之后的释然,
任谁都能想到他接下来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当年,你一声不吭出国的时候,就骗我说最多三个月就会回来,可最后呢,别说三个月了,就是三年,你也没回来。”
“阿季,这件事我——”
傅简辞没想到季卿白会突然提起这一件事,原本松弛的面色忽然一怔,接着急切地想解释,可季卿白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不由分说地垫脚捂住了傅简辞的嘴,
“唔,阿季泥听¥@#!……”
“先听我说完。”季卿白加重了语气,这让眼前刚才还挣/扎个不停的傅简辞瞬间没了声音。
“你在电话里让我别生气,你还让我不要交新朋友,不要胡思乱想,让我安心等着你回来,你说你会买一间三室一厅的公寓,会邀请我一起住,甚至我们还商量了要一起养一一条狗,可你看看,你曾经说出来的这么朵的承诺,却一条也没有遵守呢。”
“傅简辞,明明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可再来,我还是会上当,我后来想了想,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就是受虐狂,不然不会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欺骗。”
明明那么拙劣的谎言,明明是上网一搜就能确定的事情,他这个白//痴竟然完完全全都没有往这里想过,
因为傅简辞说了,所以他就信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总是被傅简辞耍得团团转的那一个小丑,
就连带着这些时日的心疼,内疚,还有一度产生放弃医生而改行的想法都变得十分可笑和荒谬。
季卿白崩溃了,他再也无法承受这些时日一波紧跟着一波,永不停歇好像要将他溺死到泥里的破碎情绪,
或许他早该崩溃了,崩溃在他拿着微薄的工资供养萧闻昇的时候,崩溃在那些面对无休止悲剧的时候,崩溃在医院放弃他,要将他推出来消除舆论的时候,
至于,傅简辞装穷骗他的这个谎言,不过就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傅简辞,我不想再被你骗了,你回去吧,回到你该呆的地方,我知道你住不惯这里的。”
昏沉之中,季卿白木然地丢下了这句话,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戴上了卫衣的兜帽缩起身子往小区里走,
但没出两步,他就又被拉入了那个柚子香气的怀抱。
“傅简辞,你别这样。”季卿白在这怀抱之中颓然挣/扎了两下,可如今可他哪里有力气反抗傅简辞?
“不是的,阿季,我住的惯,我哪里都住的惯的,你别赶我走。”
“傅简辞,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季卿白放松了手,任由傅简辞将他死死地圈住。
“虽然你我都闭口不提,可这些伤害都是真的,我们不能当做没发生。”
或许是察觉了怀中季卿白的失望和漠然,傅简辞逐渐收紧了怀抱,他声音急切,拼命地想要挽回这逐渐脱离他掌控的局面:
“阿季,求你再给我个机会,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回来的时候,你对我冷淡疏离,对别人和蔼亲昵,相亲局一个接着一个,你让我怎么办呢?“
“你能让我怎么办呢?”
傅简辞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用自己的双玻死死地禁锢住季卿白,像是拼命握住一把散沙的失者:
“我知道是我卑鄙,是我无/耻,我装可怜来博取同情,可是阿季,你就当施舍我一下好不好,当年的事我也可以解释的,那时候我不是不想回来,我……”
说话的声音顿住,季卿白偶调整了两三次呼吸才垂下头,把脸埋入了季卿白的颈窝里,接着用手臂裹住季卿白的肩膀,
“阿季,我当年不是故意不想回来的,我……是生病了,阿季。”
“所以,就当可怜可怜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