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路,一车人各怀心思。
直到到了永安附近
贺枝意决定拉着父母去景区游玩,我则选择去梦中母校看看。
到了永安一中大门,一块以朱红色为墨,雕琢永安一中的巨石映入眼帘。
‘‘慢走不送啊,兜里没有二毛五的陈大少爷’’我说。
陈煜阳撇撇嘴,手里摸了摸小猫头。
小橘猫不倒翁,盒子里可拆卸的吊坠:一个平安喜乐的小金片,和一个小绿珠,以一个毛绒绒的蒲公英结尾
‘‘这个好像是买这个的时候,我配了一个,喜欢吗?原本想选荷花,不过后来想起一句话。’’我轻飘飘地说。
意思是,忘记拿出来了。
‘‘蒲公英恋上树的落寞,树恋上浮云的自在。没想机缘巧合。正好适合你,但希望你得偿所愿’’我垂眉,将眼底的黯淡藏起,也好,情感也不会再进一步了。
‘‘也许是初遇,但早已是场注定了安排。比起命中注定的安排,我更相信人定胜天。’’他郑重其事地。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我说,江念渝。’’他攥紧了蒲公英,轻轻地说。
‘‘什么。’’我疑惑地仰起头望向他。
此刻,他背对着太阳,替我挡住大半太阳。
许是走了许久的原因,零碎的头发沾在额头上,两颊也镀上一圈殷红,就像白茫茫的大地覆上红梅。
恍惚间,夏风习习,连带着他身上的暖阳。
明眸皓齿。
他又用那双澄澈明媚的眼望向你,而温暖人心的璀璨的笑蛊惑你。
任谁能不溺死在一滩春日荡漾汪洋,不沉醉在一场绚烂而盛大的烟花宴呢。
突然明白冲冠一怒为红颜和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含金量了。
幸好他空有美貌,我可以以后努力包养他。
陈贵人愚蠢但实在美丽啊。
“其实你很好。”
“我知道。”
“等我说完,好吗?边走边说吧,去那个亭子里。”他耐着性子说。
“其实最开始借题发挥递情书,是希望和你认识,但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初中一年运动会,你到校医处帮忙,而那次我在临近终点的时候摔了一跤,落在外围观赛,因为有人直接晕倒了,所以老师便将职责丢给你。”
他缓了缓,继续说下去
“你替我上药,边和我聊天分心。这不是悸动的原因,是后来,操场上热闹非凡,而且我这却无人问津,我听见班上同学再为胜者喝彩,而我只是一个失败者。那日安慰的我得话,我到今日都记得。”
“你说,不一定要登上领奖台加冕才算胜者,只是吹过前行的清风,那也是当之无愧的王。”
“自由的野,正等待你我的驰骋。”
“你没记住我,可能我只是人生过客,后来有心慢慢了解你。谣言中的你好像一个谜团和颁奖典礼发言的你不一样,我带着好奇接近你。后来我发现,比起外在的开朗自信,更多的是自卑敏感,以及对事物的控制欲,你将一切划定了范围,估算一切未来走向。在了解,对于你的遭遇,可怜取而代之,从小学校园霸凌,到初中的孤立,中间穿插着家庭有形无形的打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我。
我轻笑着,嘲讽着:“吃我瓜,然后揭我伤疤?”
我试图转移话题。
“抱歉,但我本意不是如此,在接触这短暂一年多,心中的平衡一点点打破,比起来一直胡思乱想,任由情感的发酵,倒不如说出来。正如你说打直球不好吗?我想说的是,我不是情感泛滥而随意的喜欢,而是在慎重考虑之下,想告诉你,你也是值得的。”
我没说话,瞟向附近的荷花池,波澜不惊的湖面,满面荷叶,和几株含苞待放的荷花,还真是来的不是昨天来的时候。
顷刻间,清风拂过,荷叶随风而动,满面清香混杂着少年身上独特的青柠味。
“时间不对啊。如果是那天雨夜的我,或者是颁奖典礼后意气风发的我。”一向欢悦的声音低落。
“或者,如果不是枝意的朋友,只是朋友,我会毫无愧疚地回答,反正也就是玩玩。”
“可是没有如果,以如今的我,一无所有啊,前途都是未知。我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分心别人。正如蒲公英的花语,爱而不得不是更好吗。”
“我也我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般可怜,而是罪有应得。小学霸凌是因为那个男生纠缠我,我将他的一些私事传得人尽皆知,比如意淫老师。初中的时候班级男生搞小团体,当时我抢了班上一个比赛项目。但这个名额是我以他欺负弱小的视频夺来的。甚至你跟贺枝意说的那个人,八卦也都是我扒出来的。”
“我会以一切的手段夺得我属于想要的一切。’’
“你觉得这样阴暗的我见的了光吗?”
我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一段话,但在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
‘‘我也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考虑你的情感到底是可怜呢还是什么?可怜我不需要喜欢,我也不需要。’’
‘‘抱歉。是我的这次突然发言困扰了你。要不要去永安参观一下?’’
‘‘不了,我没有资格。谁让初中的我没有买门票进入呢?既然有那个因,我便吃下这个果。’’
......
我站在校外,窥视着校园里的一切,就像一只老鼠窥视自己本不应得的东西。
此刻不甘与悲伤混杂在一起,苦涩与痛苦交织。
夏风啊,你为什么这么炽热?
将我变的遍体鳞伤。
命运啊,你为什么不给我喘息的时间?
这万千世界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无能的神啊,仅仅的冷眼旁观不够吗?
只剩一片净土,也非要赶尽杀绝吗?
......
与贺枝意会合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
我紧紧拥抱着她,心中积压的烦恼在这一刻迸发而出。
‘‘你说为什么时机总是不对呢?我的出生时机不对。偏逢中考简单,我毫无一点优势.....’’
猩红的眼,不受控制的泪,急剧收缩的心脏,心中无限的不甘与无助,从头到脚的颤粟。
‘‘永远都差一点,永远都不如别人。’’
真真假假仿佛与梦境重合。
好像一切的好处都是臆想,我本身就是一个烂人。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大汗淋漓。’’
那股熟悉的窒息感,无助感再次涌上我,想要将我吞入无尽的深渊。
......
我看见了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也领略了乡间的山山水水。
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豪华奢侈的大楼,一望无尽。
原野青山,绵延无疆。
细雨微风拂过我的面颊,我依旧是那么渺小的站在那儿。
可是我面色不改,只是把一切臆想埋入心中。
美好的世界总会有我的一处落脚地吧。
未来我也应该会以自己的脚步丈量这片土地吧。
我能不能实现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呢?
还是在油尽灯枯之前,被这世俗囚禁。
......
舟车劳顿之后,我躺在床上看着落了墙皮的墙面。
再次陷入噩梦之中。
我看见我站在一片迷雾之中。
作为一片黑暗和寂静。
感情是那样的强烈。
黑暗带来的恐惧无限放大。
霎时间,万家灯火通明,一人在塔之顶端,俯视着众生。
人潮围拥,他们冷色苍白,眼神冷漠,没有一丝感情地仰视。或许他们掺杂着一种情感,那也仅单单是兴奋。
我好像听到他们说。
你永远会是一个失败者。
是的,失败者。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塔之顶端的人,眼神涣散,或许她在某一瞬间想起了那段人世间的美好的回忆,那也只是过往云烟。
太阳从水平面徐徐伸起,她一纵而跃,去迎接她的新生。
梦醒了。
枕头早已被泪水沾湿。
外出依旧是雾蒙蒙的。
过了一会儿月亮出来了。
总算有点光了。
我重新睡下去。
..........
生活再次步入正轨。
依旧是学校生活的朝5晚10,只是与以往不同,我拒绝了大量的社交,更加注重内在的修养。
我开始喜欢画画。
画中的一切总是那样真实,总是能表达出我的情感。
嘻嘻嚷嚷的人群,小打小闹的同学们。作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的成绩逐渐稳定,颁奖典礼总是有我的身影,正如曾经的一样慕强的我,周围不乏是请教的人。
当初的流言蜚语早就消失不见。
只是留在了我的心中。
他们吹捧着,将我高高举起。
而我却将自己紧紧裹起,向他们展现他们想看到的一面,满足他们对好学生的幻想。
我和之前的好朋友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除了贺枝意,偶尔的飞鸽传书或者聊天软件上的通信,我看着她周围不乏追求者,看着她不断融入新生活中,看着她不断遗忘我这个朋友。
至于其他人就像两条相交线一样。在经历那个时间节点之后便分开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我只是走我自己的路。
一直不理解青春到底有什么可以回忆的?
这刷题刷的我想吐,还是那些复杂人际关系。
是早上凌晨5点的冷水扑面,还是凌晨6点的非人跑操,还是从早到晚枯燥无味的一遍两遍重复的知识点课堂,还是那百吃不厌的食堂?
不过真要说那边是小树林旁,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小情侣。
表彰大会上如雷轰鸣的掌声和接受万众瞩目的我。
我的野心从未消退过,我还是那个我。
我已将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去完成我对未来的规划,将一切未知变成可知,把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我开始比别人更早起一个小时比别人晚睡几个小时。
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在为那不见长的成绩而焦虑。
眼泪不断不断的流,在为似乎什么都做不好的我而哭泣。
长时间的自我怀疑开始让我相信神明。有时突发奇想,想去寺庙里求神问佛。
但是佛说:
时运不济多坎坷,身若浮萍无定处
点点佛灯及时雨,伴君享尽人间色。
和尚不愿意解签,或许是因为字面太过于直白。
早知道就不求签了,每次陷入死胡同时或者心花怒放时,总会想起这是命运的安排。
如果都是命运的安排,那我的一切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我看着寝室里的镜子,里面的我很陌生,我好像命运的傀儡,我好像听见他在说话,我觉得他在嘲讽我,我一拳将他击碎,玻璃碎片划破的手,鲜血顺着我的手臂流下,没有害怕,没有恐惧。相反更多的是兴奋和释怀。
我将鲜血抹在镜中的我,镜中的我憔悴极了,肤色虽然白了许多,但早已没了从前的朝气蓬勃。只剩下无尽的死气。
镜中的我在哭泣,我往后一坐靠在墙壁上希望能从此获得安全感,双手掩面。
我好像陷入了自责和怀疑的泥沼中,我将成绩和排名属于我的一切。
但连续退步的成绩单打破了我一直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我听着身旁的质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或许正如他们所说,前几次不过是我的运气好罢了。
我按着伤口处试图以疼痛来缓解自己。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
直到我对疼痛免疫。
我将自己清理好,重新对上命运之神的视线。
杀不死我的总会使我变得更强大。
我再一次去挑战那些不可能的,那些他们都说不适合我的。
但是有些路没有走过,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符合我的?
我总得开阔自己一条的路,我总不能一直走前人的路。
我的人生由我定义,谁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
生活再次给我沉痛的一击。
我记得那天乌云密布,我正前往寒假工作的地方。
我再次见到了那个令人恶心的人,刘万元。
他已经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如今孤身一人,倒真像是一只可怜的疯狗。
他依旧记得上次我的恶语相向。
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我点击我的手机开始发消息报警,录像。
他一把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去,感觉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变沉,我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任由我的破口大骂,我想尽一切恶心的话,于他而言,不过是羽毛拂面。
男女的力量悬殊,让我在这一刻又再次体现。我再一次想起儿时的噩梦。
从深水中挣扎出来,我向周围呼救。
万家灯火无一人为我点亮,紧闭的大门没有一户为我打开。
举着冰凉的刀持在我的脖颈处。
我赌他不敢杀我,但我需要彻底斩杀这个危险。
他一点一点将我往小巷里面拉去。
大手紧紧握住我的喉颈,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拼命的挣扎,感受着窒息感,一点一点涌上大脑,膝盖处在地上摩,疼痛被无助感遮掩。
他阴恻恻地说:‘‘我知道你有钱,把你的钱都给我,我便既往不咎。’’
我扶着墙站我身姿,笑的烂漫,眼里满是鄙夷和嘲讽:‘‘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拿我的钱?反正我就烂命一条。’’
倘若真就一无所有,那我宁愿去死。
‘‘给脸不要脸是吧?我不愿意跟你纠缠最多5分钟。’’他举着刀放在我的眼间。
我感受到了腿就颤抖,感受到生理性的害怕,但我笑得更大声了。
笑声穿破他的耳膜,刺激他的神经。
‘‘贱人,连你也看不起我。’’
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连连往墙上撞。
眼前忽然放大的青苔的墙,我甚至可以看到夹缝中生存的草。
眼睛一张一合。
大脑短暂的失去记忆。
反应过来,将手指甲嵌入他的手臂,趁他吃痛,回头干净利落地往命根子处踢。
然后飞快的往小巷出口跑,但命运之神不会放过我。
他一把抓住我,拿刀指着我。
‘‘你不是有种吗?那就有本事杀死我。别让我瞧不起你,你个孬种。’’他将我抵在墙壁,而我只用言语攻击他,这样攻击他的心理防线'‘‘如果你弄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如果你弄不死我,那我们就好好玩。’’
他果然恼羞成怒,果断拿出手中的刀,刺向我的腹部。
但没有多深。
只是冰冷的刀被我的鲜血捂热。
鸣笛声在此刻响起。
我背对着监控,笑的肆意而又疯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好像受伤的不是我,我竖起中指,:‘‘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废物东西。’’
他疯狂大叫,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抱着对我的鱼死网破之心。
连忙下午连刺几刀,警察及时出现,击中他的手臂,手中的刀掉落。
我在无形中说:‘‘loser。’’
他飞快往尽头跑。
‘‘还好吗?同学。’’
‘‘皮外伤,但我想看到凶手落网。’’
‘‘好的,同学,我像你了解一下情况。’
...........
阴暗的小巷里,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味,地上满是暗红的鲜血。
那时候天空下起了雨,似乎想冲刷这片土地的罪恶。
我顺势倒在青砖石上,四仰八叉。
像一条脱离死水的死鱼,大口大口的呼吸自由空气,呼吸劫后余生的空气。
水洼化开身上的血。
雨水打湿我的脸,越来越大,模糊了我的视野。
忽然一处暖阳射下来,又被一把黑伞遮住。
‘‘陪我躺会。’’我轻声说道,‘‘来感受一下生命的流逝。’’
感知身旁的人在静静躺下,我侧过头去看着夹缝中有一株野草,那样的弱小却又是那样的坚强,不知道被过路人踩了多少脚,但依旧坚强的抬起他的头。
沉沉睡去。
原本深埋心中的种子,在此刻,死死的扎根在腥臭而阴暗的小巷子里,而滋养种子的养料是无尽积压的**和少年少女的鲜血。贪欲一点一点滋长,一点点吞噬、囚禁二人。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耶,终于把这个情节写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