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第40章 办公室喝茶

梁墨一招杀鸡儆猴非常有效，班上同学沉默而勤奋地度过了期中考试，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梁墨深感欣慰，自己做恶人棒打鸳鸯的那点愧疚感也就得到了慰藉，总算不负自己教书育人的初衷。

办公室里饮水机轰隆隆低鸣了一阵后安静下来，梁墨拿着茶杯过去，饮水机发出咕嘟咕嘟的落水声，再回来后，梁墨已经拧好杯盖，满面喜气招呼两人：“拉个凳子坐过来。”

曾思瑶和李佳奇各自拖了一把办公椅到梁墨办公室桌边上，俩人挨着坐下后，不约而同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梁墨。

“有个事情，想和你们先沟通一下。最近学校在评优知道吧？我们班有一个省三好和市三好的名额，我和刘老师昨天商量了一下，准备分给你们俩。”

李佳奇似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轻松地往椅背一靠。曾思瑶则揉了揉眼睛，有点困顿。

梁墨见他俩人脸上浮现出的无所谓态度，心下也放松许多，愉快道：“其实你们都很优秀，这次期中考试也都能看得出来，平常下了很多功夫。尤其是曾思瑶，平常也很热心帮助同学，给大家讲题。”她指的是曾思瑶给谢洋等讲题。谢洋那个小姑娘或许觉得曾思瑶和善可亲，就喜欢找她讲题，也顺便和周南说上几句话。

有时候连曾思瑶自己都分辨不出谢洋来找她到底是为了找周南说话，还是确实为了让她讲题。

“所以我们商量过后决定，这次的省三好就先给曾思瑶，到了明年，再给李佳奇。”梁墨说完，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见俩人都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随即抚掌拍板：“好了，就这么个事。”顿了顿又深情补充：“你们俩都是很有希望冲击名校的，所以……像李毅他们那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在你们身上发生，明白我的意思？”

李佳奇飞快看了一眼曾思瑶，转回来后只低头看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曾思瑶余光见他装得一副乖巧模样，差点嗤笑出声，敢情平常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梁墨没见过一样。

“不会。”曾思瑶答，声音轻而肯定。

梁墨很满意：“我想你们都很聪明，知道分寸，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嗯。”曾思瑶很捧场。

“那行，就这，你们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李佳奇原本走在前面，却在即将走到教室门口时突然停下，曾思瑶也跟着顿在原地。

他转过来垂头看着曾思瑶，眼里都是戏谑，冷声道：“你倒是很有分寸。”

曾思瑶深深看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抬脚欲从旁边绕过他，谁知他却跟着挪了一步，仍旧挡在她面前。

曾思瑶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再转过来低声怒道：“你让开！”

李佳奇却突然弯腰，拉进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你怕什么？”

“你说我怕什么？！”她怒目而视，敢情刚才梁墨的话到这小子这里都成耳旁风了。然后伸手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快步回到教室。

李佳奇被粗暴地推了一把后，靠着栏杆愣了2秒，却突然笑起来。所以这才是她拒绝的原因。

周南这两天心情很不错，为他勤奋半学期后终于考进班级前二十，他整日的一脸春风，笑容满面。

见曾思瑶一脸严肃地从办公室回来，他收起笑容，担忧地问：“你……梁墨骂你了？”

曾思瑶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有。”

周南碰了个软钉子，但他一向性格开朗，并不在意小节，伸手在衣服兜里掏了一下，拿出两个棒棒糖来，一个草莓一个橙子，举到曾思瑶面前：“你要哪个？”

“我不要。谢谢。”

周南像没听见似的，依旧笑眯眯地分了个草莓棒棒糖出来放到她桌面上。

“你们偷吃什么呢？！”一个娇俏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周南和曾思瑶纷纷抬头，见着米玥笑眯眯的在两个棒棒糖上来回地看。曾思瑶即刻把自己桌上的草莓味儿递过去，却被周南一手拦住，回答她：“你属狗的么鼻子这么灵，我们还没拆呢你就闻到了。”

米玥气得一把将他的帽子翻过来盖在头上，又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棒棒糖：“你才属狗的，哼！”

米玥常常去看周南打球，是他忠实的啦啦队和粉丝，俩人早就混的很熟，开玩笑也很平常。曾思瑶看得微微张嘴，待周南放下帽子后，她顺手将草莓棒棒糖递过去：“我不想吃，还是你吃罢。”

周南没理她，起身就重新出了教室。再回来时，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香橙味的放到曾思瑶桌上：“你再吃一个这个味道的吧。”

……

春暖花开的季节，空气里混合着青草香，花香，蝴蝶蜜蜂轮番采蜜，嗡嗡嗡的声音时远时近。

有一只黑色大蝴蝶，漆黑的翅膀上长了好几个彩色圆环，酷而甜美，曾思瑶盯着看得正出神，耳朵就被米玥一声惊呼被震得几乎要聋掉。

“周南！好棒！”

曾思瑶一面揉耳朵，一面把手臂从米玥怀里抽出来，她用手示意自己要去边上的花坦坐，米玥点了个头，继续把目光焦灼地贴在周南身上。

周南现在打球的时候比上学期少了很多，大概也就体育课打一打，所以“球迷”米玥自然不肯错过。她不仅不肯错过，还要拉着曾思瑶一起不错过，美其名曰让曾思瑶活络一下思维，不能成天窝在教室里死读书。

他们的这节体育课和15班的体育课重了，正巧15班有几个男生打球也很不错，所以大家相见恨晚，即刻组成了战队对战，每次体育课都会来一场切磋赛。这可让有兴趣的女生们大饱了眼福。

曾思瑶懒洋洋地坐在边上，盯着花坛里的花看的津津有味。那一簇一簇的小雏菊开得灿烂，颜色各异，小而精致，每一朵小小的花都在竭力绽放自己的美好。曾思瑶心情愉悦，看完了花，再抬头看看球场，和球场边站着的众人，觉得生命力如此旺盛的现在，真是一个很美好的时光啊！

半场休息，球场上的男生们垂头散开，一面撩衣服擦汗，一面走到边上喝水休息。

曾思瑶原本笑脸盈盈地看着15班一个长得很扎眼一个帅哥，反正对方也不曾注意这个方向，索性欣赏一下健美的男性也无妨，不注意后脑勺就挨了一个暴戾，伴随着周南的声音：“看什么看，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曾思瑶咧嘴笑起来：“你别瞎说，你午睡才流口水。”

周南顿了顿，脸上略略尴尬，曾思瑶看出他的神情，依旧语调轻松转移了话题：“小伙子打得很好嘛，那些，”曾思瑶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女生眼睛都冒金光了，你不收敛一些，怕是过不了多久梁墨就要请你去办公室喝茶。”

周南拧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曾思瑶看着他扬起的脖子中间一个清晰的喉结滚动得有趣，便盯着看。周南低头下来时迎上她的目光：“你也偷看我。”

曾思瑶一时语塞。

周南继续说：“你是不是也想被梁墨请去办公室喝茶？”不等曾思瑶回答，他又说，“如果你不怕的话，我倒是也愿意奉陪。”

曾思瑶心下一个突突，但面上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和露怯，否则他那玩笑话就容易让两人陷入尴尬。她笑得十分坦然：“好啊，梁墨的茶我可喝了好几回了，你加油，下次带你一起啊。”

梁墨请曾思瑶喝茶，多半是为了学习上表现出色的表扬，李佳奇，黄瑶等一众排名靠前的学生都时不时被梁墨请到办公室去加过油打过气，但不上不下的周南却没有这个待遇。

听了曾思瑶这话，他神态森然，陡然泄气，气鼓鼓转过脸去阴阳怪气道：“行行行，你去喝。”

他们俩说说笑笑，相处和谐又自然。但落在别人眼里，却如秋风瑟瑟中扎进心口的一根刺，在心口刺出一个小破口以后，还往里嗖嗖灌冷风。

米玥捏着可乐水瓶站在场边看着曾思瑶和周南坐着的方向，她想过去，但脚步却很艰难。不知是错觉还是第六感，她总觉得周南和曾思瑶身边罩着一股闲人免进的薄薄屏障，让人不忍过去打扰。

她咬咬下嘴唇，转过身来，神情变得落寞且惆怅。

体育课结束，大家一起回教室。米玥和曾思瑶并排走着，但米玥没像往常一样来亲热地挽着曾思瑶的胳膊。由于但凡和米玥单独走在一起她总要来挽着，曾思瑶对此已经形成肌肉记忆，此刻突然人在旁边，手却空着，便觉得有些不自在，所以她侧头去特意观察了一下米玥。果然，米玥满脸写着不高兴。

曾思瑶回忆了一番自己有否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得罪了她，结果自然是没有，所以她温和关怀道：“怎么不开心？”

米玥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浮起一层假笑：“没有啊，我好得很。”

曾思瑶也只好跟着假笑，不再说话。如果别人用假笑掩饰内心，定然就是不肯告诉你，多问也没意义。曾思瑶这种感情上的懒人，独来独往惯了。就算和米玥，其实说来也不过同窗以上，交心不足。

真正交心的女生朋友，至今没有。

人到16岁，开始变得格外孤独。满心的秘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看法都在发生急速进步和变化，那些认知就像密度不断变大的空气，在体内不断膨胀又被压缩，压缩又膨胀，如果找不到缺口便会失控。

有些人的疏通方法是交个知心朋友，有人的疏通方法是交个知心恋人，还有人的方法，是运动消耗（比如周南），或者以头撞墙以压制内心（张晓西），再有人，则是写日记。曾思瑶就是后者。写日记是个简单有效的疏通方式，还文明，还能练笔，再好也不过了。

曾思瑶回到教室时，依旧不自主地看向李佳奇。却看到李佳奇和黄瑶两个人的脑袋凑得很近，黄瑶正伸着手指点着书上的文字，眉头微微皱紧，一脸严肃的探讨模样。

饶是这样正常不过的画面，曾思瑶也觉得心头如被射入一只利箭，痛不可遏。她只瞟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头急速走回自己位置上，翻书拿笔一气呵成。

等到李佳奇发觉教室里陆陆续续增多的学生抬起头时，曾思瑶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低头认真了。

挺好的，原本也不应该和他继续有什么瓜葛，这样不也挺好嘛。曾思瑶思绪一片混乱，看似认真，脑子却一团浆糊。她闭了闭眼，下了个决心似的自言自语：“就这样吧。挺好的。”

自从周雪燕和李毅事件爆发，曾思瑶忍不住做了一回知心姐姐后，她就多了一个小迷妹。小迷妹周雪燕在感情上受了打击，决心在学习上找补回来，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士别三日，已非吴下阿蒙。也为了向大家证明早恋并不是洪水猛兽，早恋并不一定影响学习，她学习得尤其认真，问题也问得尤其真诚。

奈何，学习这件事确实需要一点天赋。周雪燕虽然可能中学时候的知识还能掌握得将将就就，但高中的学习内容，尤其是物理，于她基本等于天书，曾思瑶费了姥姥劲儿给她讲了半小时才能堪堪讲清楚水平面的圆周运动……

曾思瑶觉得自己以后报考大学，首要排除的专业一定是教师专业，这种费劲巴脑的重复一个简单的知识点，像给人脑子里灌水还灌不进去的低能操作，她做不来。

然，周雪燕虽于物理上的认知确实缺乏想象力，但死记硬背的功夫却很不错。她的英语和语文就学得不错，成语也学得不错，并且她很会学以致用。她悄悄告诉曾思瑶，如今她和李毅并没有因为受了各方打击就分开，反而是转战低调甜蜜的地下恋情，如今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功不唐捐，玉汝于成，道阻且长，行之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