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宴修赫回来了。
进门玄关处一双男士皮鞋,我下意识看向客厅,没有人。
我换了鞋往屋里走,走到客厅的一半看到餐厅里亮着灯,宴修赫正站在餐桌前摆放晚餐。
他看到我后拉开一把椅子,“回来的刚好,过来吃吧。”
他的这份平和让我几乎下意识以为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吵架。
我默不作声走过去。
他似是很委屈,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声音很轻,“江娜娜调离了,所以你别跟海岛娱乐站解约,别让我撤资。”
我故意挑他刺,“上次你不是说,高层无理由调任不符合规矩么。”
宴修赫淡淡嗯,“那我该怎么办?不做你就跟我分手,我又不能跟你分手。”
我依旧不依不饶,“你做事不是一向很有分寸吗?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
宴修赫就不敢说话了。
我坐到餐桌前,“你把江娜娜调回总部了?”
宴修赫说不清楚,“后续我没管,人力资源部会根据公司情况合理安排。”
我便不问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和好了,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
大抵是我矫情,我在意江娜娜的事情原本就不必发生,但为什么宴修赫从一开始,在人力资源部要调任江娜娜的时候,他没有选择阻止?
我介意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我介意他是否根本没有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我太过在意我和宴修赫之间的感情纯度,我理想中的样子,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介入我和宴修赫的感情,那应该是一份纯净到没有烟火气的情感,只有我,只有他。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我让自己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谈下了一个新的APP项目。
简单来说,是一款类似于大富翁的游戏。玩家通过骰子摇步数控制着游戏角色在地图中前进并赢得积分,积分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以兑换现金红包。
骰子的数量有限,每天免费赠送十个。玩家如果想要获取更多的骰子,必须通过看广告的方式赚取。
对于玩家来说,这款游戏不用花钱,而且还能挣钱,当然,挣得都是小钱,撑死了一天两元,运气不好的话,一天可能只有几毛钱。但这不打紧,毕竟是白捡的钱,玩家不会嫌少。
对于运营商来说,是通过给玩家这点小钱来引流,从而达到广告投放的效果。换句话说,运营商挣得是广告投放的钱。
这款APP从某种程度上讲,成本低,风险小,汇报率却相对较高。
我把方案给海岛娱乐站的黄经理以及蒋政廷分别送去了一份。
我的意思,这两家都可以先在游戏里免费投放广告,如果合适,或者后续有需求,我们再谈其他的收费事宜。
黄经理是打工的,他一个人做不了主,收下资料之后表示会开会讨论一下。
蒋政廷倒是敞亮。
资料到手看都没看,直接允诺了三个广告投放表示支持。
我不愿意白白受他恩惠,摆正了态度跟他详谈了项目合作的利与弊。
蒋政廷通通没意见,也不知道是他钱多还是怎么着,我感觉他给我的投资一点也不计较回报。
这之后的一个多星期,整个城市的气温都开始直线上升。而与此相反的,工作室的两个APP项目却一个开始走下坡路,一个始终不温不火。
我和田甜都愁坏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就是个打工的命,自己创业根本就没那脑子。这不就因为宴修赫忙着他的工作没顾上我,工作室的业绩便肉眼可见地下跌了。
田甜出了新一季度的财务报表,红彤彤的一行利润,死的心都有了。
我非常清楚工作室现在的这种情况如果没有突破是不行的,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解决方案。
我和田甜每天都愁眉苦脸的,而唯一每天依旧啥也不愁的就只有姜允锦,她负责技术,其他的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我深刻反思复盘了从创业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感觉自从宴修赫忙起来顾不上我之后,我和田甜有些过于闭门造车。每次想要做什么都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在商量讨论,最多再加一个姜允锦做参考意见。但只凭我们三个没什么经商经验的人根本不可能想出多么优秀的方案,有限的知识量和眼界就已经把我们卡死了。
这就好比井底之蛙,一只井底之蛙和十只井底之蛙看到的天空没有任何区别。因为它们都在井底,并不会因为数量多就能讨论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我深刻意识到我们需要学习,或者,我们需要借鉴。眼下比起急着开发新项目或者改造旧项目,出去看看别人都是怎么运营发展的其实更为重要。
我让田甜去蒋政廷的公司旁敲侧击一下他们的项目,毕竟蒋政廷也是新的创业公司,甭管他是不是背靠晏家,但他发展的很不错,学习一下没有任何坏处。
田甜倒是去了,但去了一天就回来了。
田甜跟我说,蒋政廷的原话,说想要学习让你们简总亲自来学。
我诧异蒋政廷居然直接点我的名,但工作室又这个德行,我不想去也得去。
我买了点东西,不贵,就是些吃的,蛋糕为主,零食为辅,就那么拎着直接去了蒋政廷的公司。
蒋政廷换了发型,剪了个寸头。
要不说寸头才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但蒋政廷不仅抗住了,还非常好看,更加荷尔蒙爆棚,凌厉逼人,性/张/力拉满。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怔了一秒。
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因为男人过分优秀的外貌而怔住。
我对宴修赫的滤镜那么厚,都没有因为他的外貌而被惊艳过。当初我对宴修赫见色起意,也不过是因为宴修赫很好看。
但很好看,不是很惊艳。
蒋政廷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扫过我手里拎着的东西,姿态慵懒撑着额角,“送礼?”
我走过去,将蛋糕、零食往桌上一放,“总不好空着手过来。”
其实不是送礼,送礼哪能送这么寒酸的东西,就单纯觉得来都来了,不好空手。但我忘了一般买蛋糕、零食之类的都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男人不好这些。
蒋政廷闷笑,“简总想得还挺周全。知道的,是简总来学习,不知道的,还以为简总来聚餐。”
我毫不客气把装着蛋糕零食的塑料袋又拉回了手里,“蒋总说的是,那我就不分给蒋总吃了,一会儿我拿回工作室去。”
蒋政廷单手不着痕迹从我的塑料袋顺走了一盒切块蛋糕,“拿都拿来了,还要再带回去,有没有人说过简总很小气?”
我说没人说过。
蒋政廷不咸不淡嗯,“现在有人说了,我说的。”
我抬眸瞧他。
蒋政廷打开蛋糕盒子,叉子只挑了一点奶油入嘴品尝,“太甜了,不好吃。”
我无声翻白眼,“有没有人说过,蒋总很没礼貌?”
蒋政廷面不改色,“有,很多,简总都排不上号。”
我噎了下。
蒋政廷是真的痞。
以前不熟的时候还人模狗样的,现在直接不装了,吊儿郎当的野性。
蒋政廷将蛋糕放到一边,“听说简总想要来学习创业经验?”
我端正了态度说是。
他夹了一支烟按压打火机点燃,自西向东吹拂的穿堂风厮混了浓稠的烟雾,他的脸也覆盖得若隐若现。
他随手将打火机扔到桌面的一角,“知道为什么都喜欢在有钱人的身边当助理或司机吗?”
我不假思索,“工资高。”
蒋政廷轻笑,食指晃了晃,“工资是死的,差不多的岗位,工资上下不会有太大浮动。之所以都喜欢在有钱人身边当差,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跟着有钱人一起投资。有钱人之所以有钱,商业眼光不会太差。他看中的项目投一百,身边的人哪怕只跟着投一,甚至零点一,挣得也比工资高。”
我思考没接话。
蒋政廷叼着半截烟卷,“所以,简总与其来学习创业经验,不如直接跟着我一起投资。我投哪个,简总投哪个。能躺赢,何必自己努力。”
我扬眉,“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蒋总辛辛苦苦选中的投资项目,凭什么分我一杯羹?”
蒋政廷漫不经心掸烟灰,“凭我喜欢,可以吗?”
他这话说得模糊,意图不明。
凭他喜欢,可以是凭他喜欢这么做,也可以是凭他喜欢别的。
“给你时间考虑,要不要让我带你一起赚钱。”
蒋政廷说着将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他继而抬腕看手表,“我还有个会。”
这是逐客令了。
我微怔。
从我进门到现在加起来还没十五分钟,谈话就已经结束了。在来之前,我还以为至少得谈论一个小时以上。
我只好起身,但走了一步又被蒋政廷叫住。
“简总。”
我顿足,扭头看向他。
他目光落在我拎着的零食袋,“东西留下。”
我嘴善如流,“你不是说不好吃么?”
他不可置否,“但好歹是简总的心意,不好吃我也会咽下去。”
我才不给他留,直接拎着东西大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