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没睡,次日也没吃早饭,直接驱车上班。
今天田甜约了蒋政廷签合同,就是之前谈的广告投放二次补充协议,以及一项新合约的规划。
我没问田甜是什么新合约的规划,主要是我一夜没睡脑子嗡嗡的,不想思考任何问题。
我和田甜在工作室汇合,然后一起驱车赶往蒋政廷的公司。
我让田甜开车,路上我眯了会儿。
我原本只是想休息休息,但实在太困,车子一颠簸,我便直接睡着了。
车子什么时候抵达蒋政廷的公司我不知道,只知道田甜叫醒我的时候,隔着车窗入眼一片粉,再仔细一看,是大片大片的樱花。
我顿时有点懵,下意识问田甜,“这是哪?”
田甜说:“你睡晕了呀?这里是蒋总的公司。”
我从未来过蒋政廷的公司,这是第一次来。
我嘴善如流,“他把公司建公园了?”
田甜笑,“也差不多,这里是一处樱花园,人家蒋总特有情调,就把公司建在这里了。你瞧瞧这风景,知道的是公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住家。”
我默了一秒。
果然这种豪门公子哥出来创业都是为了体验生活。
我和田甜下车沿着一条羊肠小路走到蒋政廷的公司门口。
公司果然也不像个公司,跟个庄园似的。
田甜已经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带我直接去了会议室。
她一边走还一边跟我科普,说蒋政廷的公司里面没有接待员,说是为了省钱。
如果我不了解内幕也就罢了,但现在知道蒋政廷的真实身份,要说蒋政廷会省两个接待员的钱,我是绝对不信的。
但我没吭声,就只听着田甜跟我科普。
这也并非我不愿意把一些事情的真相告诉田甜,实在是蒋政廷和宴修赫的关系太过复杂,我不愿意八卦。
我跟田甜一路抵达会议室,那里已经等了两个人。我跟在田甜后面没注意看,直到田甜尊了一声:“江总。”
我下意识抬头。
这才发现,在会议室里等着的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正是江娜娜。
我不明白江娜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正要问田甜,会议室的门被人再次推开,是蒋政廷和两个男助理。
我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田甜拉着我入座。
会议室的长方形会议桌,江娜娜和她的女助理坐在一起,我和田甜坐在她们对面,蒋政廷坐在主位,身边的两个男助理站着。
我没搞明白这场面是什么情况,下意识看向田甜,田甜只是朝我眨眼睛。
倒是江娜娜先对蒋政廷开了口,“原来蒋总想要撬走的客户是这一家。”
蒋政廷似笑非笑,眉目一片漫不经心,“简总与海岛娱乐站的合同我看过了,为期五年,现在才刚刚三个月,剩下的四年九个月算违约。我会吩咐法务部和财务部按合同要求解约,并且支付相应的违约金给海岛娱乐站。”
江娜娜蹙眉。
我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对不起,稍微打断一下二位的谈话,但能否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娜娜闻言看向我,“怎么?你不知情?”
我没吭声,算是默认。
江娜娜大抵觉得荒唐,冷笑了声。
这个时候,田甜主动站出来解释,“昨天下午蒋总找到我,说他们公司建立一家新的软件平台,类似于海岛娱乐站,包括但不限于APP的推广以及自媒体视频的投放。蒋总有意邀请我们工作室加入,但碍于我们工作室与海岛娱乐站签约在先,所以,蒋总才邀请我们一起过来商谈。”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拉住田甜的袖子小声问她,“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
田甜也同样小声跟我说:“昨天下午啊,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来上班,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蒋总着急定下,我和允锦就先商量着过来谈一谈。不是,你不知道吗?我给你发信息了啊!”
我要是知道才见了鬼。
昨天跟宴修赫吵得激烈,手机都摔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我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将这件事情理顺清楚,但眼下这个局面,来都来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江娜娜明显不同意蒋政廷来撬墙角,修长白皙的手指敲着桌面,晶莹剔透的美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蒋总,我才上任三天,什么业绩都没有,却先被人撬了一个客户,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蒋政廷轻蔑扬眉,“按合同办事,该赔付赔付,该解约解约,你同不同意跟我没关系,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江娜娜的脸上顿时一阵青白,“蒋总,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蒋政廷嗤了声,说不出是笑还是什么,“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
这话就是打江娜娜的脸了。
她说蒋政廷对她有敌意,蒋政廷言外之意说她不配。
江娜娜无声握拳。
到底是商场经验不足,三两句话,江娜娜落了下风。
她继而看向我,“简总的意思呢?也要跟我们海岛娱乐站解约吗?据我所知,之前简总落魄的时候,是我们海岛娱乐站帮了简总,我觉得,简总应该不至于是卸磨杀驴的人。”
我抬眸,迎上江娜娜的眼眸。她的眸子里没有敌意,但全是傲慢。
我想了想,平和说了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
事到如今,我是真的隔应与江娜娜抬头不见低头见。
之前我的顾虑主要还是在整个工作室,毕竟与海岛娱乐站的业务太多,意气用事解约了对我也没好处,但如今蒋政廷若能全权接手,反正只是工作,跟谁不是合作?
江娜娜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一愣,然后又意味深长,“简总要解约,晏总知道吗?”
我最烦的就是从江娜娜嘴里听到宴修赫三个字,一点就着,根本没得商量。
我无声忍了忍,半分钟的沉默,才不至于失态,“海岛娱乐站现在的负责人不是江总吗?我想,不必跟晏总商量了,江总拍板就好。”
江娜娜笑着反问,“但我听说,当初是晏总亲自签了简总的工作室,这在我们海岛娱乐站是独一份。别的客户的事情我可以拍板,但简总这份待遇,我想还是问一问晏总再做决定比较好。”
我没再吭声。
蒋政廷重新斟了一杯茶,他的语调不高不低,却狂得很,“问了宴修赫也要按合同办事,除非简总自己不愿意与海岛娱乐站解约,否则,天王老子来了,这份合同也得给我解。”
江娜娜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她看向蒋政廷,“简总的工作室与海岛娱乐站一向合作愉快,现在说解约就解约,总要给我一个正当理由。”
蒋政廷的痞子气说来就来,“看你不顺眼算吗?”
女人脸皮薄,男人说起混话来,女人根本不是对手。
江娜娜越发难堪。
这个局面,江娜娜再待下去就没意思了,她继而起身,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懒得做戏,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江娜娜走后,蒋政廷隔着田甜问我,“简总还在犹豫要不要跟海岛娱乐站解约。”
他说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不得不说蒋政廷的眼神真毒,我刚才明明在语言上表态是站在了蒋政廷这边,但他却一眼看穿了我内心深处的犹豫。
跟海岛娱乐站解约,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跟宴修赫解约。
我忽然后知后觉,我在与宴修赫的这段感情里是落了下风的。
我没吭声。
蒋政廷也没追问,他说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想好了给他答复。
蒋政廷亲自将我和田甜送到了公司门口。
门外的樱花开得盛,是一片连一片地粉红色花海。
蒋政廷忽然问我:“简总喜欢樱花吗?”
我说还可以,“不算太喜欢,但也不讨厌。”
蒋政廷眼底含笑,似乎心情很愉悦,“我很喜欢樱花,简总想知道原因吗?”
我敷衍问,“什么原因?”
蒋政廷的目光落在与风中缠绵悱恻的樱花花瓣,好半晌,却没有回答。
我没有执着蒋政廷的答案。
有樱花飘落落在了蒋政廷的唇上,停留的时间很短,转而落下。
我继而跟他礼貌告别,然后跟田甜一起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情都很不好。
宴修赫公务缠身回不来,就一直不断给我打电话,但我都没接。
后来还是黄经理跟我说,宴修赫亲自在总部授意人力资源部调离了江娜娜,为了这事儿,江娜娜还去总部跟宴修赫在办公室里吵了一架。正巧黄经理去总部办事儿,但他不敢偷听太多,只听到了一部分,说江娜娜质问宴修赫为什么平白无故将她调离,说她才上任不足半月,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就被调离,会遭到公司上下的非议,但宴修赫回了什么黄经理隔着门板没有听清。
我没成想宴修赫不是在哄我,而是真的把江娜娜无故调离了。
但该说不说这种事情的确不合程序,宴修赫也是顶着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