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向似乎得到了心灵感应一般,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孙晓滢被捆绑着手脚,嘴里塞着白布条,蜷缩着身体躺在水泥地上。被刚才的喷嚏声吓到了,哆嗦了下。
安之向带着孙晓滢从酒店逃跑出来后,躲到了郊区的一处废旧厂房里。
厂房里的破旧杂物,根本看不出来这间厂房之前做过什么营生。窗户破破烂烂的,没有一扇是好的,就连大门都是关不上的,勉强合上,依旧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依旧露着风。
此次安之向回到内地,带了几个得力的手下。他们虽然乘坐一趟飞机,但买了不相邻的座位,在飞机上佯装彼此不认识。
昨晚安之向去“行动”的时候,两个手下躲在暗处负责保护和接应他。剩下的人则待在仓库待命。
安之向坐着一张看起来稍微干净些的椅子,面前放着一张擦干净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快餐饭盒,饭盒里只剩下残羹剩饭了。安之向的手下们围坐在他身边,等候安之向随时训话。
“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喂她喝点水吧。”安之向拿起桌上的一瓶水,随手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
手下拿起矿泉水,起身朝着孙晓滢走了过去。
蹲下身子,拿开孙晓滢嘴里塞着的白布条,打开瓶盖,喂她喝水。
孙晓滢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因喝的太急,剧烈的咳嗽起来,嘴里的水喷出来,撒了喂她喝水的阿猫一身。
阿猫站起身,朝着孙晓滢的肚子狠狠的踢了几脚。
直到安之向出言制止:“好了,别把人打死了。”
阿猫蹲下身子,将地上已经沾满了泥沙的白布条再次塞到了孙晓滢嘴里。
孙晓滢被砍掉的手指那里,只是用白布简单包扎了下,血已经染红了白布。一天一夜没吃饭没喝水,又被人切断了一根手指,孙晓滢的脸色惨白,难以形容的憔悴感。
安之向手里拿着一袋白色粉末,攥在手里想了会儿,他跟一旁的阿明说:“阿明,我给你个地址,你将这包东西送过去。”
手下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不直接带着他们去手刃仇人,而是又绑架人,又是送毒品的。
春天从钱力玮家回到阚星河的画室的时候,已经快凌晨时分了。下了出租车,她将身上的衣服裹了下,晚风吹起她鬓边的头发。
走到门口处,正准备掏出钥匙时,发现门口竟然有一小袋东西,因路灯有些暗,她蹲下身子将小袋子拿起来才发现,竟然是毒品。她警觉的跑下台阶,四处看着,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春天发现袋子里有安之向留给自己的纸条:按时服用这些好东西,否则我会每天送一根你闺蜜的手指头给你,送完手指头再送脚趾头。如果你一直不配合,我会慢慢折磨死她。
春天赶忙去了画室所在艺术区的保安室。
保安室内的大叔手杵着脸蛋,正在打盹儿。
春天推开窗户,敲了敲桌子:“大叔,大叔。”
保安醒了,缓了缓精气神:“是你啊,有事啊?”
“有事,我们工作室丢了点钱,我想看看咱们艺术区下午到晚上都有谁进来过,谁到过我们画室门口。”
保安站起身,打开了门:“进来吧。”
春天进去后,保安调出监控,供春天查找。春天查找一通,发现在自己回来前两个小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靠近了画室,放下东西后就走了,因他戴着帽子,根本看不清样子,但是看身形,此人肯定不是安之向。
“现在就业困难,估计是哪个游手好闲的开始偷东西了。”
“谢谢你,大叔,我先走了。”春天站起身,走出了保安室。
保安将门从里面反锁上。
春天回到画室的时候,开门很是小心。
阚星河坐在一楼的画板前在画画,见春天回来,赶忙站起身,走了过来:“刚才我听见门外有动静,还以为你回来了呢,结果跑过去打开门一看,没看见你。”
春天若有心事的“哦”了一声。放下包包,换了鞋后,朝着沙发走了过去,坐下后,突然抬头看了眼装着毒品的包包。
“你怎么还没睡呢?”春天问阚星河。
阚星河站在春天身边,见春天一脸的憔悴,很是心疼,“我在等你回来啊,傍晚我从洪旭家回来,发现你不在家,还以为你去找安之向拼命了呢?”
春天苦笑了下:“我连他躲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他拼命,我是去找钱力玮了。”
阚星河有些不解,他坐在了沙发边缘处,等待春天继续说。
“寄出手指的地址是钱力玮家,我想着是安之向故意陷害他,但是安之向为什么会有钱力玮家的地址呢?他们是不是见过面?还是说安之向劫持了钱力玮,将晓滢藏在了他家?所以我没有打电话,而是亲自去了趟南陵市,等钱力玮回家,问清楚了一切才赶了回来。”
阚星河听春天说完,越发的心疼春天了,一天往返两趟西海市和南陵市,春天昨晚本就没怎么休息,她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呢?
阚星河打了个哈欠,他也两天一夜没睡了,此刻困极了。
“你去睡吧,我等下就睡了。”
“不用,我陪着你。”
“你都两天没合眼了,咱们再着急,也得保存了体力,要不还没找到晓滢,咱们就倒下了。”
见春天坚持,再加上实在太困了,阚星河去睡了。
春天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到门口处,从包包里掏出那包毒品。
翻找出抽屉里的一次性针管。
在手臂处注射进毒品。
注射完,春天瘫软在地,此刻,她的心似乎被掏空,她迫切想救回自己的好姐妹。如果是一命换一命,她也愿意,毕竟这是她和安之向之间的恩怨。
安之向除了派手下去给春天送毒品,还派人去调查阚星河的一切信息。
晚上,春天一个人躺在阁楼里,透过窗帘缝隙,望着窗外的夜色,回想着和孙晓滢之间的种种。渐渐的,被泪模糊了双眼。
第二天一早,春天被毒瘾折磨醒。她犹如虾一般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毒品复吸,只一次就会上瘾,前天晚上在酒店注射了一次,昨天晚上又注射了一次,两次都是高纯度毒品,所以春天这次的毒瘾反应特别的强烈。
她想利用的自己的意志力克服着。
楼梯处,传来阚星河走路的声音。
他轻轻敲了敲门:“春天,你醒了吗?我买了早餐,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春天咬着枕巾,哆嗦了一会儿,强力克制着自己,把枕巾从嘴里拿出来,说:“我不吃了,想再休息会儿,你自己吃吧。”
“那我推门进来看看你了啊?”阚星河伸手想推门。
“别。”
阚星河推开了一条缝,赶紧又关上了。
“我,我没穿衣服。”
阚星河害羞的脸红了:“那我不进去了,我下去吃早餐了。”
听见阚星河下楼,春天再次将枕巾塞进嘴里,额头上已经密布汗珠,嘴唇泛白,身子不停的打着冷颤。
等稍微好些了,春天给王局发消息,将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给了王局,为了不让王局担心,春天隐瞒了自己复吸毒品的事情。想着等救出孙晓滢后,自己会写一份长长的报告,将一切事情都交代清楚。
春天从阁楼下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临下来前,她整理了头发和衣服,不想让阚星河看出任何端倪。
“你终于下来了,刚才闪送送来了一封信。”
“信?什么信?”春天走近了阚星河,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写着你的名字,我没打开看。”
春天打开信封,拿出信来看。
阚星河坐在画板前,看似在专心的画画,其实一笔也没落下,余光一直在看着春天。
春天看完信件,合上了信纸。
“谁写的信啊?”阚星河问她。
“哦,没谁,一个朋友,问问我最近过的好不好。”
阚星河疑惑的眼神看着春天:“真的?”
“当然了,我和你撒谎干什么?”春天捏了下阚星河的脸蛋儿。
春天借口出去买点东西,其实是去赴安之向的约。
临出门前,她给王局发了信息,请求王局跟西海市公安局打个招呼,让西海市的警察配合自己一起抓捕安之向。
春天之所以没有告诉阚星河,是担心阚星河跟过来有危险。
警局的人穿了便服,分三组,开着普通牌照的车轮换着跟在春天的车子后面,以防被安之向躲在暗处察觉。
春天按照纸条上给的地址,前往西海市大林广场纪念碑见面。到了后,她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四周看着,迅速看到此次出任务的警察。
一对警察扮作情侣,坐在长凳上“谈恋爱”。
一个老警察扮作放风筝的大爷。
几个年轻的警察扮作来此旅游的游客。
春天四周巡视着,却始终没发现安之向的身影。
“叮叮叮...”手机传来消息的声音。
春天打开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安之向取消了今天的见面。
春天立刻给他回消息:
【我已经到了大林广场纪念碑这里,你在哪?】
很快,安之向给他回消息:
【你带了那么多警察到这里来抓我,你觉得我会愚蠢到出来送死么?】
春天看着广场的每一个人,她确信,安之向或者他手下一定就在这些人中间。
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人,拎着扫把和簸箕快速的朝着广场边缘走去。
春天|朝着此人跑了过去。
没等靠近他,清洁工突然掏出枪,朝着春天射击。
春天翻滚到了一旁的绿化带。
“砰砰砰。”
“砰砰砰。”
听到动静的警察们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等他们靠近了,发现春天已经打死了这名“清洁工”。
他们一脸懵然。
春天解释:“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安之向的手下。”
一名男警察蹲下身子,掀开“清洁工”的帽子,摘掉他的口罩,发现果然是人假扮的。并且,在他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个手机,最近呼叫的号码正是给春天发消息的那个号码。
这次行动的扑空,春天担心晓滢因此遭到安之向的报复。
春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艺术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距离孙晓滢被绑走,已经快两天了。
春天快走到画室门口的时候,画室对面的大树旁传来歌曲《安和桥》的声音:
让我再看你一遍,
从南到北,
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
请你再讲一遍,
关于那天,
......
春天笑着朝着大树处走去。
很多时候,阚星河喜欢在门外等着春天回家,手机里放着的就是这首《安和桥》。
春天走近了大树,伸出手:“出来吧,星河。”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不过,不是阚星河,而是安之向。
春天立刻变了脸色,掏出枪想射杀安之向。
安之向抬腿踢飞了春天手中的枪。
他也迅速掏出枪,将枪口对准了春天。
春天抬腿踹向安之向的胸口,接着又是一个飞腿,踹飞了安之向手里的枪。
躲在不远处的几个手下朝着这边跑了过来,想等近了开枪射杀春天。
春天迅速捡起地上的枪,朝着安之向开枪,打中安之向的右腿,安之向疼的跪在了地上。
春天开枪又对准了跑过来的几名安之向的手下:“砰砰砰,砰砰。”
几名手下中弹后毙命,几名手下还未被打死。但春天手里这把枪已经没了子弹,春天迅速找着另一把枪。发现路灯太黑,根本看不见掉在了哪里。
安之向还活着的手下们迅速跑到安之向身边。
春天已经趁着夜色黑,加上自己熟悉地形,跑远了。
安之向捂着自己受伤的腿,吩咐手下:“给我追,一定要打死她。”
两名手下去追,一名手下扶着安之向回去包扎伤口。
艺术区里传出枪声,各个工作室的人们纷纷警惕着,但担心有危险,所以都不敢开门查看。胆子小的躲在了工作室根本不敢出来,胆子大的,透过窗子看着院子里的景象。
阚星河听到开枪的声音,想着春天还没回来,立刻开门查看,结果看到两个逃跑的身影,其中一人看起来一瘸一拐的。
手下阿明护送着安之向回到了他们藏身的仓库。
安之向因失血过多,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已经毫无血色。
阿明搀扶着他坐下后,赶忙脱下自己的衣服,将白衬衣撕成一条一条的。绑好安之向的伤口,以防血快速流出。
“安总,您就算不去医院,也得让我去买些药回来吧,不然您这伤口会一直流血的。”
阿明想走,被安之向拉住:“不要去,我可以挺过去的。”
阿明实在心疼安之向如今这个样子。
阿明烧了一堆火,将刀子用火烤后,准备为安之向剜出大腿内残留的弹片。
安之向嘴里咬着毛巾,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安总,您忍忍,我很快的。”
“嗯。”
阿明用刀子小心翼翼的剜出弹片,然后用他们喝剩下的白酒给伤口消毒,最后用抽烟的烟灰洒在伤口上,想以此快速愈合伤口。
阿明忙乎完,擦了擦额头的汗:“安总,现在没事了。”
他看向安之向,发现安之向已经昏死过去了。
阿明将手指头放在了安之向鼻孔下,试探了下安之向的鼻息,发现安之向还有气。阿明长舒了一口气。
孙晓滢蜷缩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里大概猜测出安之向是和春天,或者是警察们火拼了,不然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阿明起身来到孙晓滢身边。
孙晓滢看着他。
阿明拿掉了孙晓滢嘴里的白布。
“你想知道你闺蜜范春天的情况吗?”
“你们杀了她?”
“对,我们杀了她,她杀了我们六个弟兄,还害得安总断了一条腿,我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孙晓滢凄惨的吼叫着:“你们这帮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阿明只觉得可笑:“你现在手脚被绑着,你拿什么和我拼?”阿明之所以说杀了春天,就是想彻底激怒孙晓滢。
孙晓滢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整个仓库里都在回荡着她的哭声。
阿明觉得刺耳,用白布塞住了她的嘴。
阿明走到火柴边,将刀子烤了烤,他想趁着安之向醒来前杀掉孙晓滢,为那些死掉的兄弟们报仇。
阿明烤好了刀子,又回到孙晓滢身边。他蹲下身子,笑嘻嘻的模样朝着孙晓滢脸上刺去。
每一刀,都像在杀鱼一般。
每一刀,都想置孙晓滢于死地。
仓库里的火,越烧越旺。
似乎预示着燃烧掉了孙晓滢年轻的生命......
春天逃跑后,成功甩掉了跟着自己的那两个安之向的手下。
等她返回艺术区的时候,院子里停着两辆警车。
有邻居报警,说是这里发生了枪击案。
警察们到了勘查现场,果然发现了五具尸体。
春天找到出警的警察,主动说明了刚才发生的枪击案。
出警的几名警员不认识春天,压根儿不信春天一个年轻女孩可以杀死五个大男人。
“我可以回去警局和你们刘队长亲自汇报。”
阚星河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看见画室外的路上死掉的五个人,又看见春天安然无事的回来,他跑了过去抱住了春天。
春天抱了几秒便松开了手,和出警的警察们说:“我和你们回局里做笔录。”
“我陪你一起去。”阚星河说。
春天、阚星河和两名警察回到局里做笔录。
春天详细说了案发经过。同时也交代了她身上有枪的事情,因事关机密,只说西海市公安局局长以及南陵市公安局局长都知道此事,如果他们有疑问,可以请示上级领导。
警察们核实完情况,放春天和阚星河回去。
春天回到艺术区,没有直接回画室,而是去了画室对面的大树旁。
阚星河一直跟在她身后。
这里是案发现场,拉着警戒线,有两名警察在这里看守着。
春天告诉他们:“我已经做完了笔录,是回来找枪的。”
警察们对视了一眼,帮忙一起寻找,阚星河也低着头帮忙寻找。几个人一通寻找,最终在绿化带那里发现被安之向踢飞的那支属于春天的枪。
“你们最近都不要离开西海市,得配合我们查明这个案子。”
“嗯,放心吧。”春天应声。
春天回到阁楼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了困意。
几乎在孙晓滢被阿明杀死的同一时间,春天觉得心跳加速,脑海中满是孙晓滢那根断指和她笑脸的样子。
春天痛苦的大叫出声音:“晓滢!”
听到动静,阚星河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楼,推开门,跑到春天身边,抱着春天。
春天扑倒在他怀里,痛苦的哭泣:“星河,我好担心晓滢啊。”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阚星河将春天牢牢的搂在怀里,不敢松开手。
这时,春天的手机传来电话铃声,阚星河松开手,春天接了。
是刘队长打来的电话:“刚才有线人举报,最近西郊附近的一处工厂有人在住,今天晚上一人受了重伤回到了那里,我猜测着,十有**是安之向他们那帮人。”
春天的眼睛里透露着血色,她要去救回孙晓滢,亲手杀掉那个杀害爸妈的凶手安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