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他出神地望着桌上那只雪白的小狗玩偶,思绪如乱麻缠绕。
他本以为她是个高明的猎人,早该偷心无数,即使不然,至少也不会为零。
他以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设下一张网,他孤独,她就给予陪伴和安慰,他痛苦,她就变着法让他快乐。
这世上来也快去也快的心动有很多,她的得心应手让他以为这段关系会短暂到如昙花一现,让他以为她玩腻了就会把他丢掉。
或许她就像光一样,但他不敢把她当成光。
但她突然告诉他,她很纯粹,甚至有些冲动。
她突然吐露了好多真心话,把身体也吐露得一干二净。
宛若布了一张天罗地网,但猎物却是她自己。
他说她不够清醒,她就疯得更厉害。
她为他一次又一次地猎捕自己,把自己的所有,笑嘻嘻地双手奉上。
他阖上双眼,似乎在重新思考自己和林倾月的关系。
自己的身体只会越来越糟,而听上去,她的事业会越变越好,她又那么漂亮,可以选择的人那么多,究竟还要在他身上耗费多少时间呢?
他该让她继续耗下去吗?
林倾月回到家,看到江岸床上铺开了一条白色棉垫,半床大小,材质有点像来例假时用的卫生棉。
“这是什么?”
“尿垫。“他的语气格外平静,“忘了跟你说了,我本来是不垫,如果你要和我睡在一起的话,那最好还是垫上。”
她眼中并没有狐疑,甚至闪过一丝欣慰。
“你同意我天天跟你睡觉了?”
他怔愣了一瞬,似乎在思考自己的措辞,发现她又聪明地架住了自己,他只好应下。
他抬眸,眼里有淡淡的苦涩:“我的泌尿系统不太灵敏,假如第一次产生感觉被忽略,接下来就可能会失禁。”
她思考片刻,沉吟道:“你的确可以多讲讲你的病,让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不会搂着你睡的,我的手会麻,晚上起夜就更不方便。”
“好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她乖顺地蹭了蹭他。
他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觉得我很麻烦,跟我在一起很辛苦,也不浪漫吗?”他几乎是问出了这些天来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若你身边缺少男人,消遣我便罢了,可你……”
他的眼睛沉静得如一潭湖水,每起涟漪,便显得忧郁至极。
他的睫毛长而密直,白日也遮挡情绪,一闭上眼便是漫无目的的夜幕。
他始终猜不透她,连神情也开始变幻莫测。
可她的答案,却一直写在题面上——
她有些无奈:“消遣你干嘛,我很闲吗?”
他垂眸不语。
“江岸。”她亲了他一口,“拜托你搞搞清楚,是我没追到你,你说不要做我男朋友的,为什么没有安全感的人是你……”
“现在这样很好。”他打断她,眼神中有躲闪,“我做不好一个‘男朋友’,索性就不要尝试。反正这种关系也可以随时结束,也不需要你来知会我。”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却似乎没有了谈话的**。
她靠在他胸腔上,那里始终跳得比平常快些,却隐忍不发,始终没有声嘶力竭。
“我喜欢你,不能被人替代。”她撒娇般蹭着他的颈窝,那里白净修长,骨位分明,漂亮得让人屏息。
“不要否定自己好吗。”
林倾月没有想到,许霖会特意要求来家附近找她,说是谈谈工作,就约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里。
气温相当适宜,阳光暖融融地洒进窗子,林倾月看到江岸已经在书桌前工作,她躺在床上,准备享受这难得的礼拜天。
她真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那样他就像她的丈夫一样。
她为自己的想法脸红不已。
这场约她并不想赴,但许霖是她的上司,虽然那天她已经拒绝他,但工作上二人依旧是伙伴,旁人未曾看出两人的嫌隙,亦或是看出来了也不点明,她还必须硬着头皮应付他。
“我去趟咖啡厅,很快就回来哦。”
“好。”
可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咖啡厅靠窗的角落里,许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脸色挂着得体的笑容。
“倾月,这里。”他招呼她,“很抱歉周末把你叫出来。”
“没事,还请许医生尽管说,这工作上的事确实不能怠慢。”她刻意把许医生和工作二字咬得重了些,像是在提醒他二人的关系。
“嗯,我们的实验数据已经全部整理好作为文件发在群里了,我们俩负责写结论部分。”
“好,然后呢?”
许霖透过镜片看她,一双凌厉的菱形眼睛似要将她看穿。
“这个论文发表之后,我们俩的名字会写在最前面。”许霖笑了笑,“你大概率会直接转正,开心吗?”
“也算不辜负我的努力。”林倾月淡淡道,她并没有把这次谈话太放在心上,其实她知道许霖大概率会找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心已经飘回了家。
“倾月,其实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上次我的话。”许霖转动着咖啡匙,分寸倒是把握得很礼貌,“我们专业相同,爱好相似,或许比你想象中要更合适。”
她听不进这些话,只能绞尽脑汁思考一个体面的回复。
突然,她看到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操控轮椅,径直经过她。
她总觉得他是来找他的,但他的目光又似乎没为她停留。
她对许霖说:“我去看看我的甜点为什么还不上。”
她跑出去,一转眼恰好和江岸对视。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笑得温柔,一改刚刚的冷漠模样。
江岸别过眼:“我就是,看看。”
“看什么?”
“因为你说你很快就回来。”他脸红了,语气里有一丝特别微妙的委屈,“可是有点久了。”
“我上司找我说点事。”
“是上次那个吗?”他忍不住问,问完又沉默了一阵,小心翼翼地低声追究,“他真的和你聊工作?”
他似乎有醋意,这让林倾月分外满足:“你放心,他聊什么我都会处理好。”
他低头不语。
“我中午想吃红烧牛腩。”她蹲下来,认真地跟他说,“你要我待会回去跟你一起做的话,就在这里等我。”
看似无谓的话,却句句都在让他放心。
他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她的同事面前露面,反正她一定会回家吃饭。
“我回去给你做。”他应下,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林倾月回到咖啡厅,看到许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好看,也知道自己大概又要被他质疑了。
“去了这么久?”
她漫不经心应着,心却已经飞到了家里。
“我看到他了。”他直截了当地坦白,“他的身体情况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差很多,你确定你喜欢他?”
她不想处理他话里的任何信息,便顾左右而言他。
“谁?……你怎么知道那是他?”
许霖无奈地笑了:“我又不瞎,首先他很显眼,其次他来的时候你盯着他,很快就说要离席一趟,你回来了,他也离开了。”
“嗯,他很好。”她直视许霖的眼神,“你不用揣测那些,如果我连确定自己的心意的能力都没有,恐怕也当不起一个正儿八经的心理咨询师。”
“你叫他来的?”他试探道,“做给我看的吗?”
“他想我了,想看我一眼。”说到这里,林倾月的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其实喜欢不需要做给别人看,时间长了就能证明了。”
许霖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愿你不会后悔,他看上去实在不太靠谱。”
其实许霖这倒是真心话,江岸的样子在很多男人眼里就是小白脸,再加上他的身体缺陷十分严重,只是他当着林倾月的面不敢这么直说而已。
“我不是恋爱脑,这些事我自有定夺。”
“但愿你不是,你离开他一会会他就要跟踪你,明明知道工作是很重要的事,却还是忍心打扰你,这你也丝毫不在意。”他略一沉吟,又问道,“却不肯告诉我离席的真实理由,你不是说爱他,难道也觉得他让你没面子吗?”
他像是质问,语气却很淡定,话语间婉转的搬弄让林倾月心里那股无名火发不出来。
她笑了笑。
“要是他有像你一样的思维方式,我倒也不至于跟他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许霖抬眼,眸中是狐疑和探究。
林倾月看着他步步紧逼的样子,心里护短的念头就更重。
“我找个借口出去,是不想把私生活带到工作当中来,此外因为我知道你对我有些心意,我不想你面子上挂不住。因为你是我的好师父,好上司,我特别尊重你。”
场面的话一口气说完,她的状态也从被动变成主动。
她发现其实许霖并不像她想的那么莫测,她对他的被动和害怕有时来自上司身份的威压,但她现在完全不怕了。
她只想把话说清楚,以免后患无穷。
“许医生。”她深吸一口气,“我们的研究过程很愉快,项目一定会取得成功,但我们之间没可能。”
许霖的脸有些僵了,但他还是保持着一种硬撑的风度。
林倾月朝他微笑一下,拎包走回家了。
这几日江岸是黏她的,只是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默契,他们不提关系和未来,对它的感受也似乎是模糊的。
亦或者说,像一种禁忌。
好像害怕那一天来,可保持迷茫,也貌似在折磨彼此。
江岸对她身边的男性总有些隐忍的醋意,却竭力不让她看出来。正因为并非装腔作势,她便深知依然没有完全走进他的内心。
这天阳光很好,江岸新书完结,正捏着小狗玩偶的鼻子把玩,突然被林倾月的一声惊呼震到。
“哦哦,那个,我把电话给他。”她对着江岸挑眉,眉间的兴奋似乎已经让江岸知道了电话内容。
“嗯,我考虑一下吧。”江岸挂了电话。
“你听见了吗,他们花500万要你新书的影视版权诶。”林倾月诧异,“你都不开心一下吗?”
”这种事太麻烦了。”他说,“而且以我的知名度和它的质量,其实价格可以卖得更高。”
他的语气司空见惯,不禁让林倾月想起他从前说的那些话。
——好多赚钱的活动都错过了,因为只要钱够花就好了。
按照他的知名度,光是实体书版权和平台热度,其实年入就已经比普通上班族高出三四倍了,但他还可以赚的更多,只是很多时候关于实体书那一部分,他不愿意去露面洽谈,出版社多分点钱他也不是很在意。
她怀疑他很可能错过了小几千万的财富。
“你之前也这样吗?”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喜欢钱……?”
江岸略一迟疑,随即眼中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无力感。
“可能是因为再多的钱也治不好我的腿了吧。”
他说的没错,他也不是没问过,可那双腿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治疗时机,现在肌肉神经几乎全坏了。
就算再怎么治,都不可能站的起来了。
林倾月像一片蔫巴的树叶,表情闷闷的。
她看到他这样,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可是他不是在自怨自艾啊,他每次都只是在冷静地陈述事实,甚至感到自卑的几瞬,也都是面对她时。
她看着他的脸,他表情平静如水,可眉间似总缠着淡淡的郁气,像一盏清茶起盖雾气缭绕,香而苦涩。
每当看到这种神情,她便忍不住想多爱他一点,像中了蛊一般。
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他攥紧了自己的衣服,面露不安:“你别难过,我就是……随口一说。”
林倾月拍拍他的手,示意安抚。
他似乎没见过她如此,平日里她飒爽而娇俏,很少有忧郁的时候。
是他害得她心事重重了吗?
“你喜欢钱吗?”他突然冷不丁问她一句。
这愣愣的语气把她逗笑了:“还好吧,但肯定比你喜欢,至少不会放着大发一笔的机会不干。”
“那我们签吧。”他认真道。
“啊?”林倾月没反应过来,“你不是从来不签吗?”
“你说喜欢。”他重复了一遍,“那就签吧。”
“就因为我喜欢?”
“如果你会很开心的话。”他垂眸,“我不在乎那些,是因为我确实只需要保障自己的生活,我没有家人和朋友,我不需要任何人见证我的成功。”
“你……”林倾月突然觉得江岸变了。
“就是,如果你想见证的话,那可以。”他脸色有些羞赧,似乎在想说这句话是否越界。
江岸确实变了,变得更爱她了。
林倾月感觉自己被幸福砸晕了。
江岸握紧了拳头,眼中有一瞬的痛苦闪过。
他骗了她,他这番说辞只是为了哄她,事实上他真正愿意卖版权的理由很荒谬,甚至在他看来有些卑劣。
——他非常讨厌许霖。
他知道他是林倾月的上司,知道她为他拒绝了他。
如果林倾月被为难的话,那就是他的问题,是他给她带来的困扰。
但是他没有任何对抗他的手段,只能想办法给林倾月很多很多的底气,让她能跟许霖作对到底,让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工作和钱包。
占有欲是人心偏执和倾斜的产物,没有那些身份,凭何产生?
所以他这么想的时候,似乎把自己代入了男朋友的角色,可他始终明白自己不配。
为了不确定也不太可能的事情做打算,他意识到自己和林倾月一样,也疯得厉害了。
这是江岸作为“海湾”第一次在商业性的场合下露面。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泄露他的任何个人信息,公司当然欣然答应。
合作事宜谈完之后,影视公司还希望有个饭局,带他们见一下相关人员。
林倾月见识过应酬,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因为怕后续合作不畅,有些事也只能应下。
江岸不能喝酒,他的身体对酒精很难耐受。原本他们是好好地答应不劝酒,但酒过三巡大家都醉了,也早把这事抛到脑后。
林倾月看他招架不住,端起杯子:“我来吧。”
“江老师,女朋友对你真好啊,这么漂亮,还为你挡酒,可要好好珍惜啊。”
话是好话,只是言语间对方色眯眯的神情让林倾月厌烦。
她眉间有一闪而过的怒意。
“别喝了。”他拉着她,心疼又自责。
“没事。”她面色微红,娇嗔般冲他一笑,“至少我有点酒量。”
她的笑像一道刺眼的阳光,使得他的双眼几乎忍受不了现实中发生的一切。
他垂下手,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浓重的自我厌弃。
为什么她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明白自己不能喝,但那让他更厌恶自己,那种无力感在每个本该幸福的时刻都没有消失,甚至在这光鲜亮丽的场合被无限放大。
“她值得更好的,本来就是这样。”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偷了她一段时光的,太渴望幸福的小偷罢了。
散场已经很晚,林倾月有些醉了,两人几乎寸步难行,江岸只好找了个附近的酒店歇下。
二人都不是善于对付这种场合的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江岸沉默半晌,抚了抚她的额头,自责道:“对不起,或许我是不该来的。”
林倾月握着他的手,目光迷离:“值了,为了你迈出新的一步。”
“我下次不迈了,会让你受委屈。”他本意是不想让她受委屈,但好像横竖都在让她受委屈。
他叹了口气,低低一笑。
“是挺没用的。”
“不许说自己哦……”林倾月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痴痴地笑,“被我听到了。”
“人家要你珍惜我呢,知道吗?你得振作一点。”
“女朋友”三个字刺痛了他,他们明明什么都不是,为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多。
他不该拖着她,不该计划些有的没的,明明本来可以无事发生,好聚好散的。
说不定那个许霖,会比他更称职呢?
“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没有跟他们解释罢了。”他的语气冷下来。
“不许凶我!”她语气很赖,是喝醉了之后专有的娇气。
他拿她没办法,只好找回自己的好脾气:“倾月,你早点休息吧。”
她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语气软得像棉花一样:“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江岸沉默了,他该说不是她不好,是他不好,可他知道他的倾月不会信。
他深知自己深陷迷途,死去的心竟然为了她重新跳动,可这样的代价,他要怎么付得起?
她早疯了,他也疯过了,总该清醒了吧?
难道要看着一朵明媚的玫瑰为他而败?看着他深爱的人为他不断牺牲付出,失去生命力?
她不应该的,她应该自己闪闪发光,而不是拖着一个拖油瓶般的他。
“不好。”他说。
“那我也会赖着你。”林倾月笑起来,“你是‘渣男’吗?就只会暧昧,不会确定关系?”
“那就不要暧昧了。”他闭上眼睛,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反正年底我的租房合同就到期了,我搬家之后,你就不会见到我了。你喝了太多酒,根本就不清醒,今天这笔钱会打到你的卡里,反正有没有对我来说都一样。”
此话一出,林倾月酒吓醒了一半。
“你认真的?!”
他睨了她一眼,但心却瞬间虚了:“我不能看着你跟我继续下去,你做的太多了……”
“你觉得我是为了钱,为了你的名气才黏着你的吗?”林倾月几乎气得爆炸,“我喜欢你,醉一场或者为你跟上司顶嘴都不算什么,我没觉得有多么心力交瘁,如果你觉得自己拖累我了,那也全是被你这种话给气的。”
“那造成的后果就没有代价吗?”他眼眶通红,语气格外绝望,“你的上司跟你关系不好,工作还会顺利吗?那个导演看你的眼神那么不怀好意,假如潜规则离我们真的很近的话……”
“是他们在求你办事。”林倾月打断他,“不可能对我怎么样的,就算有想用利益引诱我的,那我也请你相信我。”
她倒要看看他今天还有什么借口。
他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以我那天才想,如果我有很多钱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有跟任何人撕破脸的底气了。”他笑得让人痛心,“可或许是我确实跟社会脱节了,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或许是我还不配想,毕竟我根本没有能力被依靠。”
闻言,林倾月紧紧把他箍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洇湿了他的衣领。
“我不需要靠你,我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我可以处理好跟上司的关系,就算他给我穿小鞋我也可以应对。”
“对不起,我又惹哭你了……”他叹了口气,更多的话终究堵在心里。
“不,我很感动,我特别高兴你居然会这么想,你居然会打算我们之间的事。”林倾月吻了吻他湿润的脖颈,“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想过呢。”
他没说话,但她靠他很近,能感觉到他那颗心跳得剧烈无比,像是对她的话的无声的回应。
半晌,二人都累了,她贴在他身上,又黏黏腻腻地问:“是不是因为你想过和我的以后,才会连这种事情都打算啊。”
江岸脸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那还说不想跟我在一起。”
“以后还会有很多麻烦的,你还年轻,总得需要时间后悔。”江岸逃避她的问题,却给出了一个很真切的答案。
她沉默了,半晌才嘀咕道:“你到底比我老在哪啊,不就差四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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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