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 第23章 网课

上学的早上总是不美妙，尤其是冬天的早晨。你要靠着你顽强的毅力，撑起自己要困死的灵魂，然后再哄大脑，逃出温暖的被窝，逃向残酷的现实。整理遗容遗表，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老师学、生游击战。

南愈最讨厌在冬天起床。因为每晚睡的都很迟，早上起床时眼睛又酸又涩。他曾尝试过让自己睡早一些，但是生物钟已经成为习惯，不到那个点睡不着。

余雨桐家就在附近，所以两家长辈一拍即合，让他俩在一起上网课。南愈想着一起上也行，万一上理科课时回答问题，被抽到答不上来。余雨桐也可以稍微帮衬一下。

“今天天气挺好的啊。”余雨桐拉开书房的窗帘。因为余雨桐千万不想出门，所以南愈来到她家。

窗帘一打开几缕阳光通过玻璃折射进来。不刺眼、也不黯淡。它带着冬天独有的气息，让人心里有团积极向上般的火燃起来。

“是挺好。”南愈坐在椅子上打哈欠，“你别忙活了，快来上课。”

“嗯。”余雨桐走过去坐在南愈身旁。一人一部手机，上着同样的课，挺搞笑。

“上课！”

“老师好——！”

余雨桐和南愈一起起立，对着手机90度鞠躬。

“好，坐下。”

在语文老师说坐下后，他们俩才坐下。

怎么想都有点搞笑。

“来，都把摄像头和麦克风打开，把镜头对着脸。上网课最容易走神了，有些同学受不住手机的诱惑，学习一分钟，奖励自己玩手机一小时。”董威重双手交叉，语重深长。

“高一的基础一定要打好，不然越往后越吃力。”董威重清了清嗓子，“等放假回来后，你们就两极分化了。一部分同学成绩好，一部分同学成绩差，到时候考不上大学都没地方哭。”

董威重是一位40岁左右、资历特别深的男老师。因为眼睛特别大，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喊他大眼睛。

同学们陆续把摄像头和麦克风打开，零零散散的聊起来。仅仅一天没见面，话根本聊不完，比讨论国家大事还要激烈。

南愈翻看着人数列表，班里四十五个人，现在却只有四十五人，加上老师应该有四十六个人才对。他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上滑到下滑了十几遍，都没看到心里想着的那位人。

“哥，你在干什么？”余雨桐提醒南愈，“老师都看你了。”

所有同学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这比线下课堂还刺激。

“咳咳，上课不要走神。”董威重说，“早自习咱们就不早读了，要赶课。放假回来就是第一次月考，时间紧迫。”

昨天发信息也没回，不会真的出事了吧……南愈不安地搓着手。他手上出着汗，但很凉。

他仔细分析着齐在的父母会怎样对他。

打他？骂他？那也不至于不回信息啊……把手机摔了？也不对呀。齐在爸爸妈妈把学习看的比命都重要，怎么可能不让他上网课？

南愈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发现一些小事根本解释不通齐在不回信息、不来上网课的行为。

南愈眼神一惊。

真的出事了！

“中毒你没中，如果你中毒了，我还可以向学校要一笔赔偿。”

“学习成绩你也不好，所以说要你有什么用？”

“迟早有一天我亲自下毒给你弄死。”

“我去……”南愈呆滞地盯着手机，“不会吧……不会、的吧……”

不会是死的吧，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叔叔阿姨不会这么狠心的，没有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拿起黑笔往手背上狠狠一插。

“嘶……”疼痛让南愈的思绪稍微清醒一些，但他还是很害怕。

“哥，你怎么了？”余雨桐把摄像头和麦克风关了。

“没事，齐在大概率出事了。”南愈把黑笔拔出来后也关了摄像头和麦克风。血一点点渗出来，伤口被墨染成黑色。

“不是，他出事你扎自己手干什么？”余雨桐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了。

“我也不知道，一时冲动。”南愈双手放在桌上撑着太阳穴，疼。

“你也不知道？你在开玩笑吗？？”余雨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自己没发现吗？你最近情绪真的很不稳定，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哭了。然后别人安慰你一句，你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癫。”

南愈捶捶自己疼到忍不了的心脏：“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我适应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

“别一直让自己处于紧绷状态，你看看你的白头发，你看看瘦成什么样子了。”余雨桐拽过南愈的胳膊把袖子撸上去，“这都细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先听课吧。”南愈不想聊此话题。

“就一节语文课，不听也罢。”余雨桐冷哼一声，“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南愈。”

南愈抽回手臂，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我没有逃避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逃避了？大早上吵架伤和气，伯父伯母还在睡觉，声音太大会吵到他们。咱们先听课，有什么事中午再说。”

他不再看余雨桐，把目光移回手机。

“怎么一上课大脑就自动形成保护机制，通病吗？”董威重敲了敲桌子，“柯瑜落！这都贴脸开大了，你还敢睡觉！”

“到！”在睡梦中的柯瑜落听到自己名字像弹跳小子般站起来。哪只没站稳，被板凳绊了一下，一头栽到地上，摔了一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董威重：“柯、瑜、落！还没过年呢，我可没有红包给你！过年了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柯瑜落真是我们班的开心果！”“看他表演完，我瞬间不困了。”“妈呀，肚子都想抽筋了。”“哈哈哈哈哈……”

柯瑜落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坐回座位。南愈看见阮桃桃无奈地捂住了眼睛。

阮桃桃是柯瑜落很重要很重要的旧识。

南愈记在心里。

有戏。

一旁的余雨桐沉默得可怕，浑身散发出冰冷的红色火焰。她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独自一人生闷气。

南愈失笑道：“别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余雨桐用略带傲慢的眼神看着南愈。看似可听可不听，实则一个秘密100元她都愿意买着听。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余雨桐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小声点，伯父伯母还在睡觉。”南愈摆了摆手，“有喜欢的人不正常吗，没有暗恋的青春是不完美的。”

“我去你大爷！不完美个屁！”余雨桐爆粗口，“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还不承认！死鸭子嘴硬！死猪不怕开水烫！瞒着我有意思吗？!”

“你说我情绪不稳定，我看你情绪也挺不稳定的。”南愈捏了把冷汗，“我从来不懂什么是喜欢，但现在懂了。再不懂我这辈子都是单身狗了。”

“这年还没过呢，你怎么就发春了？而且咱梅市也没春天啊。”余雨桐一脸嫌弃，“喜欢人家多久了？”

南愈想了想，从那种知己感觉出现有一个星期了。嘶……感觉又像一见钟情。

“半个月。”

“半个月？！”余雨桐再次被刷新了三观，“才半个月，你就说你喜欢人家？！”

“嗯。”南愈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句，“奶奶说感情是用心，不是用时间。”

“行。你牛，你牛。”余雨桐败下阵来，给自己顺气，“那个人是谁？”

“这是第2个秘密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第2个秘密了，不能告诉你。”南愈一脸认真。

余雨桐感觉自己要被气吐血了：“你真的太无敌了，我没见过比你更让人觉得无语和无敌的人了。”

“啊！我嘞个亲娘嘞！”

“等你有喜欢的人了，咱俩再交换。没你把柄我不放心。”南愈拿起手机给齐在发信息。

——你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没来上网课？看见了就回我信息，我很担心你。

“你滚吧，有多远滚多远！我余雨桐这辈子不可能喜欢！别人！”

“嗯嗯嗯，一个人也挺好的。”南愈退出网课，早自习结束了，“早自习都结束了，你还搁里头杵着干嘛？”

“还不是被你气的。”余雨桐拿过手机翻了南愈一个白眼。

“我都不知道你有啥生气的。”南愈回着沈继信息。沈继发来一张喂平安的照片。

南愈：你把她喂的好肥啊，你给她吃什么了？

沈继：没有啊，我拍照技术不好，把他拍胖了。为了就是猫粮，我等会喂完就把她带回家。她还生了一窝小猫呢，都给带回家。

从照片来看桂市是大晴天，沈继应该是在言园。

南愈：她当妈妈啦？你是不是在言园？一个人吗？喂完快回家，一个人在那你也不害怕，下次找个人陪你一块。

沈继：嗯，五只小猫的妈妈。大白天有什么好害怕的？那都是封建迷信，我才不信呢。只有摸得到、碰得到的东西才是真的。

南愈：嗯，信息科学。

沈继：那肯定的喽。你最近怎么样？好久都没看见你了。不习惯。

余雨桐：“你在和谁聊天？”

南愈：“我在和沈继。”啥玩意啊？什么不习惯。咱俩才认识半个月吧？他有些语塞。

南愈：哈哈。还是谢谢你那天救我。手机钱我过段时间给你。话说回来，那天下这么大雨，你不在宿舍，在言园干什么？

沈继：那天你中途不是经过了一个亭子吗？亭子里坐的是我。我也想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去干什么，所以就跟着你了。

南愈：……那你视力还挺好啊……哈哈。

沈继：也还好，嘿嘿。我在6班，班主任是林静，等放假回来，你来我们班找我玩。我带你玩真心话大冒险，那个可好玩了。

没话硬扯话。

南愈：谢谢你的邀请，等有空再说吧。你快点回家上课吧，拜拜。

沈继：啊？好吧，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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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中午在南愈家吃完饭，余雨桐问。

“表白？我为什么要表白？万一他不喜欢我，咱俩连朋友也做不成。”南愈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越越那样的人，你指望他表白？”梅珞在厨房里刷着碗。

“奶奶都说了，等一会我来刷碗，你怎么把碗刷了？”南愈不满道。

“你以为我想刷啊，这不是看你才回来吗嘛。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刷，给你刷烦。”梅珞笑着。

余雨桐眼睛发亮：“奶奶你知道南愈喜欢谁啊？”

梅珞：“我不知道嘞，越越没有和我说。”

“啊，好吧。”余雨桐有些沮丧。

“你老实打探我喜欢谁干什么？”南愈离开餐桌，“我去房间打个电话，你们先聊，我过一会就出来。”

南愈走进卧室反锁上门。他还是放心不下齐在。

按下拨号键，齐在的电话号码他早已了熟于心。

电话可以打出去。

南愈的心里燃起希望。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他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齐在，你在哪？我去找你！”

“一……医、院……”

声音很小、很模糊，但南愈一下就听懂了，因为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第一人民医院是吧？马上就到！”南愈揉了揉眼睛，打开门锁冲出房间，“你别挂电话，等着我！”

“奶奶！我下午有事，你帮我请一下午的假！”

梅珞：“嗯，好。我知道了。”

“哎！你去干什么？跑这么快干什么！什么事！”余雨桐大喊着。南愈只留给她一个骑着电瓶车匆匆离去的背影。

“奶奶，你怎么也不问问南愈去干什么，你不担心他吗？”余雨桐皱着眉。

“雨桐，信任也是给予对方力量的一种方式。放心让他去吧，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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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大约1公里时，南愈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第一人民医院在哪。他掏出手机上使用导航，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

“这怎么办啊……”南愈急得直冒汗。他脱去棉服，正了正头盔，随机拉了一位路人问路。

大爷：“小伙子，你走错嘞。从这走要绕很远。”

“你先过前面一个红绿灯，过了之后直走到尽头左拐，左拐走500米后右拐，右拐700米后再右拐，然后走到尽头后左拐，左拐1公里后再向右拐，然后一直向前，第一人民医院就在那条路上。”

南愈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好的，谢谢爷爷。我记住了。”事实上他只记住了前几句。

“嗯，小伙子慢点啊，别着急。”

“好的，谢谢爷爷关心。”

就这样，南愈每骑一段路就捞一个人问第一人民医院怎么走。

“您好，姐姐，我想请问一下第一人民医院怎么走。”

“奶奶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第一人民医院怎么走。”

“阿姨能麻烦您一下，告诉我第一人民医院怎么走吗？”

“您好，我想问一下第一人民医院怎么去。”

“……”

“第一人民医院啊，沿这条路往前1公里就到了。”一位中年女人指着右边的路对南愈说。

“好的，谢谢您。”南愈道谢后把电瓶车开到最大码，飞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