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 第22章 喜欢和虚伪的喜欢

“奶奶，我回来啦。”南愈抱着一大堆东西走进了屋。

“来咯。”梅珞上前帮南愈，“钱没用完吧？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买烧烤吃。”

“嗯，谢谢奶奶。”南愈放下两把椅子坐到上面，“宁宁上学去了？”

“上学去了。”梅珞说，“你昨天的白色羽绒服怎么给洗了？脏了吗？”

南愈面不改色，道：“打扫卫生的时候弄脏了。”

梅珞若有所思：“羽绒服不能常洗，洗了就不暖和了。”

“知道啦。”南愈说。

手机传来震动，他急忙拿出来查看。

不是齐在，是杨千银。

杨千银：你最近怎么样？晚上没有做噩梦？调查结果出来了，是陶棠把男子带进来的，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好解决很多。陶棠父母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在家里好好学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南愈：谢谢校长的关心，晚上没有做噩梦，睡眠也挺好，您不用担心。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嗯……那就最好了。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我会在家里好好学习，校长您也要注意身体。

杨千银：谢谢越越的关心，叫我杨叔叔就好，不用这么生疏。

南愈：好的，杨叔叔。

杨千银：哈哈，你这孩子真懂事，行，我去忙了，回聊哈。

南愈：杨叔叔再见。

回完信息南愈失落的点开和齐在的聊天框。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发的信息。

咦？我发的信息呢？

南愈上下滑着聊天记录，他俩聊的天不多，两下就扒拉到顶了。

不会发给自己了吧？

南愈退出聊天框查看。他有两个置顶，一个是自己，一个是齐在。

“……”

南愈看着手机生无可恋，他快被自己蠢吐血了。

南愈：你怎么也不给我发信息呀？我昨天发信息错发给自己了，是不是特别笨？（你敢说我笨你就完了）你一直没回信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真是担心死我了。不过现在我放下心来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发错了。哈哈哈。

梅珞将洗干净的阳光玫瑰放在桌上后坐到南愈身边：“在和谁聊天？笑这么开心。”

南愈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他收起手机，道：“在和同学聊天呢。”

“是喜欢的人吗？”梅珞吃颗葡萄，一脸八卦。

“奶奶，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很相像的人。”

他一字一顿道。

梅珞：“那你就是喜欢她喽？”

南愈：“到底什么是喜欢呀？我到现在都没搞懂。”

“奶奶说的可能不太客观哈，因为我是以我们老一辈看法来说。”梅珞慈祥开口，“喜欢很简单，简单到就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柴米油盐酱醋茶既让人幸福，也让人憔悴。”

“爱情是平凡而伟大的。”

南愈点点头。认知的提高冲破了情感的临界点，所有喜欢在此刻爆发，让思念越发浓厚。

南愈愿意接受齐在的所有，不管他是得太阳照拂，还是不堪入目，还是荒原上疯长的野草，他都不在意。相反，那些独一无二的经历奠定了现在的情感基调。

南愈只希望齐在能逃出原生家庭的魔掌，他只希望自己的身边长久有齐在，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我们才认识半个月。”

“傻孩子。”梅珞轻覆南愈的手，“感情是用心，不是用时间。”

南愈不安的搓着手。奶奶……应该不会不同意同性恋吧……就算不同意，我也就这一次不听她的话，没关系的……

他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口：“奶奶，他是男生，不是女生。”

“啊？”梅珞没想到，她明显愣惊。

“是男生。”南愈抿唇。

“那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啊？”这次换南愈震惊，他的紧张之心瞬间被羞耻心取代，羞的手都红了，“奶奶，你怎么懂这么多？！”

梅珞乐得直不起腰：“俺家宝宝一看就是下面的，就你这小身板，也当不了上面的没几下就累了。”

“啊——！”南愈双手捂脸，身子弯成折叠屏，“我是上面的那个！”

“好好好，咱家宝宝是上面的，奶奶错了。”梅珞目光柔和，拍着南愈的背，“无论最后有没有在一起，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发现危险就赶紧跑回来，奶奶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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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余雨桐径直进了南愈的卧室，“今天放假你还不放过自己啊？”

南愈没抬头，他依旧看着卷子上的化学题：“进来都不带敲门的。”

“无伤大雅。”余雨桐坐在床边，直奔主题，“奶奶呢，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去教会了。”南愈放下笔。梅珞是一位很虔诚的基督教信徒。

“昨天晚上没啥大事，我爸欠钱没还，闹到家里来。现在都解决了。”

“缺钱吗？缺钱我给你转。”

“大小姐，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就算你家住三层大别墅，也不能这样吧？”南愈揉了揉眉心，“伯父伯母也不管管你，拿着钱瞎胡闹。”

余雨桐没说话。

“你的那些资料拿给我看看可以吗？都下午一、两点了，我抄一抄。”

“……”

“南愈。”过了一会，余雨桐说，“你累不累啊？我都累了。”

南愈笑得灿烂：“我都不累，你累的也没意思啊。”

蓄力、反击命运。在泥泞中的脚印才更加清晰。

“真的很心疼你。”余雨桐躺在床上，“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

“有吗？我感觉很公平啊。”南愈伸懒腰，“上天给了我一张漂亮的脸蛋，给了我学英语的天赋，给了我家人，给了你我的相识，给了我齐在。我觉得这就够了。”

“你和齐在才认识十几天，关系这么好吗？”余雨桐挠了挠脸。

“因为他值得我是在意。”

“也没看你在意在意我。”余雨桐撇撇嘴，“哎，有了兄弟，忘了妹呀。我余雨桐的命运也真是悲哀。”

“那你悲哀去吧。”南愈耸肩，继续刷化学卷子。刚一低头又抬起来，“你先别悲哀了，先教教我这道题怎么写。”

“嗯，那我勉为其难的从悲伤中抽离一下，给你说题吧。”余雨桐扑腾几下从床上起来。

几分钟过后，余雨桐把题目讲完了。

“听懂了吗？”余雨桐盯着南愈的眼睛。

“听、懂了……吧……”南愈看了一眼题目，又看了一眼余雨桐后自信开口。

“那你再给我讲一遍。”

生死状。

“额……”南愈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听懂个屁！你看你这纯净会被知识污染过的眼神！”余雨桐气不打一处来，“我再讲一遍！给我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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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开着灯，梅市是阴天，风还很大，给人一种阴森的恐怖感。说是一年四季，其实梅市只有两季。夏天过完就是冬天，冬天过完就是夏天，两极反转。

齐在头上和脸上缠满了纱布，两个手胳膊打了厚重的石膏。嘴唇又肿又红，活像两根大香肠。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红疹子，点滴打在脚上，看起来很是滑稽。

他病床前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女人盯着齐在，嘴里念念有词：“你可不能死了，你死了谁给我儿子垫底？你死了我儿子就是这个小区成绩最差的了，你可千万不能死。”

女人以为齐在没醒，实际上齐在醒了。他没睁眼，是因为皮肤被芥末刺激的特别疼。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一点知觉也没有。手胳膊疼的抬不起来，一只脚也被固定住了。

除了可以康复，现在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齐在不知道自己被七中心拖到第几餐时晕倒的，按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身旁的这位女士救了我。他想。

虽然理由很不好，但救便是救了，该感谢还是要感谢。做人不能因为一点利益忘恩负义。

“哎，您就是李晓宇的妈妈吧？”黄暮光从家里赶来，进病房和晓宇妈打招呼，“谢谢您救了我儿子，真的太感谢了。”

晓宇妈站起身和黄暮光握手：“身后这位是小在的爸爸吧？”

“我是我是。”齐竹青一脸讨好的笑容。

真他妈势利眼。晓宇妈面带微笑。

“你们儿子的情况不太好哈，芥末严重过敏，轻微脑震荡，双手胳膊骨折，尾椎骨要好好休养。”

黄祖光听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谢谢您救了我儿子，如果他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举手之劳的事情。”晓宇妈说，“他的所有费用我都付过了，从住院到大概住院日期的所有费用都不用付了。如果不够你们再添。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小在。”

真他妈能装，恶心死了。转过身的晓宇妈光速变脸。

黄暮光看晓宇妈走了，吐槽起齐竹青：“你在搞什么？下次想杀他换个隐蔽的地方可以吗？现在被救回来了，还是那女人救的。”

黄暮光十分厌恶李晓宇妈妈，因为晓宇妈工资比她高，家里还特有钱。这让嫉妒心爆表的黄暮光气愤到极点。最重要的是李晓宇考到无作一中去了。

而齐在没有。

“给他拖到1楼之后扔拐角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救了。”齐竹青叹了口气，“我去找医生，问一下阿在的情况。”

“嗯。”黄暮光坐在椅子上用手机看监控。她要看齐悠悠有没有认真学习。

齐在躺在床上。死了，好像又没死。他对父母的感情忽然变得很麻木。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南愈。他想靠在南愈肩膀上，听他说那些飘渺的安慰人的话。他想躺在南愈怀里，像三岁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特别特别特别想。

可一切也止于想。

他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装的这么好。

“阿在，这么多年了，妈妈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变了。”黄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屏幕，“从初一开始，你的成绩就不好了。150分的卷子，你只能考120多，总分也不再是全校第一，真的很让我心寒。”

“再后来我看你因为中考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我很欣慰。谁知道你都是假努力，中考竟然考得这么差。”

“你也别说爸爸妈妈不爱你，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

黄暮光咽口水。

“我和你爸商量，再要一个。等哪天怀上了，咱们就断绝关系。”

“我真的恨透你了。”

齐在躺在床上欲哭无泪。他觉得亲情是种枷锁，把人捆得死死的。他无法像南愈那般善良，他现在就想和齐竹青、黄暮光断绝关系。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冲动的，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只是等待着悲愤、绝望交加的情绪过去。

万一、万一说的是气话呢？对吧……

很累。

齐在不再想管这破破烂烂的亲情，洞太大了，根本补不好。说不想再管了，但心里还是有根线牵着这种即将支离破碎的关系。

撇又撇不掉，放又放不下。

难受至极。

在这段亲情中，只要他选择放弃，那就真的消散了。

南愈……南愈、南愈有没有发信息过来？

齐在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醒了？”黄暮光抬眸，“要不要喝水？”

他艰难地摇摇头。

黄暮光：“要不要上厕所？”

“手…手机……”

“什么？”黄暮光不耐烦地皱起眉，“说话不能清楚一点吗？”

“手……机……”

黄暮光冷笑一声：“都快死了，还不忘记玩手机。”

齐在努力睁开眼，眼里登时充满水，头特别特别晕，想吐的胃达到了顶峰。

他忍着痛奋力向右，一侧身吐了出来。一天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胃酸。

黄暮光看了一眼手表，道：“我只能陪你到5:30，还有半个小时你妹要去上钢琴课。”

“有一说一，你妹弹钢琴真比不过你。《大鱼》弹得没你好。”

“我去给你叫医生。那齐竹青怎么还没回来？”黄暮光嘀咕出了门。

齐在心里淌过一丝温暖的春风，与梅市的冷风截然相反。他在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意气用事。

爸爸妈妈还是爱我的。？有些开心。怎么办？

他思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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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伙子，知道自己建模严重过敏吗？你看你这嗓子肿成什么样了？就算不过敏也不能这样啊。好之前别再说话了。”

“吐是正常的，这是轻微脑震荡的常见症状。想吐是让你父母帮一下。”

“这孩子命也真大，从10米的斜坡上滚下来才轻微脑震荡。”

“福大命大的。”戴眼镜的秃头医生推了推眼镜。

“你们做家长的也长点心，小伙子智商不高，就不让他一个人单独出去玩。还好这次被救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下次一定注意。”齐竹青迎合着医生的话。

齐在依然闭着眼。他知道是他们提前和晓宇妈串通好的。

“嗯，你们照顾好他，我先去忙了。”秃头医生搁下这句话便走了。

病房里一阵沉默。

齐在也知道自己的左脚为什么会被绑起来了。

打点滴。

哎。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