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量化研究 第7章 廖锦川听到自己的爱人说，“我们明天就回家。”

沈钰刚准备下班回家，就接到魏延的电话，说沈哥你再不把老板带走他就要猝死了！

沈钰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魏延支支吾吾，说老板不要命地工作，可能跟老板娘吵架了……

沈钰一听乐了，说我这就过去看热闹，等着。

挂了电话，沈钰拿上车钥匙，笑眯眯地按电梯，内心其实在狂笑，想着你小子也有今天。

沈钰从穿开裆裤就认识廖锦川，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时候，他可万万没想到廖锦川长大会变成这么一个锱铢必较、心狠嘴毒、道貌岸然……的情种。

“廖总，忙着呢”，沈钰装模作样地敲敲大敞的门，“吃饭去吗？”

“你怎么来了”，廖锦川抬头瞟了沈钰一眼，“不跟你吃。”

“别呀，好些日子没见了，你不想我啊。”

廖锦川懒得理他，只当他不存在。

沈钰也不恼，饶有兴致地看着廖锦川这副被伤透了心的憔悴模样：“去吧，有什么难题告诉我，给你出出主意。”

廖锦川这才叹了口气，“走吧。”

——————————————————————————————————————————

“所以，她就这么走了？”沈钰半张着嘴一脸惊讶，刚夹起来的虾仁掉在盘子里。

廖锦川有点嫌弃他这副傻样，又因为江筠心烦意乱，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一周前，江筠说觉得两人的关系有点失控，希望还是能先保持朋友的状态。

“什么意思？”廖锦川只觉荒唐，面色沉下来。这算什么？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江筠脸上也露出一点尴尬，又马上恢复平静：“抱歉，是我的问题，我可能还没准备好，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也很混乱。你是个很好的伙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我可能还是需要一些个人空间。”

“伙伴？个人空间？”廖锦川怒极反笑，“江筠，你把我当什么？”

江筠头痛欲裂，面色更加苍白：“实在抱歉，我们之后再聊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看着江筠强撑的样子，廖锦川又心软了，不想逼迫她。两人都没了胃口，也没心思继续玩下去，直接打道回府。

江筠周一一大早就拉着行李离开，说之前有个调研需要补充一些数据，需要再去山里待一段时间。

她不让廖锦川送，也不说什么时候回家。

——————————————————————————————————————————

“那你们后来有联系吗？”沈钰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廖锦川。

廖锦川放下筷子，完全没了胃口：“我给她发消息，她都会回。”

“那……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婚前她跟我说的很清楚”，廖锦川皱眉，“当时应付催婚占据了她的一部分精力，她觉得那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结婚能让她更专注地做研究，这就是她同意结婚的原因。”

沈钰第一次听到这些，震惊得语无伦次：“啊？不是，你……她……什么？这……”

廖锦川垂下眼，轻声说：“她对我毫无感情。”

“不过说真的”，沈钰突然对江筠肃然起敬，“你老婆可真是心无旁骛，一心学术啊，等以后她著书立说了，记得给我签名。”

廖锦川起身欲走，被沈钰眼疾手快安抚下来。

“说正事说正事，你别恼呀”，沈钰盛了碗汤递给廖锦川，“人不是机器，不是说想不动感情就真的能完全不动的，你们结婚以后，你对她有多好我们这些朋友都看在眼里，石头都能捂热了。虽然她失忆了，但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你看她这种性格，可能就懒得在感情上放什么心思，她无知无觉，并不代表她真的没有。依我看，她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不然她都懒得跟你说这些。而且，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氛围，你知道吗，每次跟你俩聚过之后，我跟孟诗年都得吐槽，说看到你们俩那样子都起鸡皮疙瘩。”

廖锦川终于露出点笑，低头喝了一口汤。

“你说你，她说让你等，你就真的傻等啊，现在都君问归期未有期了。你觉得她自己想得明白吗？她想不明白你也不解释？你以前单方面跟江筠闹别扭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在她面前就什么都不敢说，只会折磨自己。你可真好笑廖锦川。”

廖锦川不说话，垂着眼睛在思考些什么。

“我问你”，沈钰敲敲桌子，“你是怎么想的？真非她不可了吗？”

“是”，廖锦川的语气非常笃定，“非她不可。”

——————————————————————————————————————————

“坐吧”，江筠拉过一个塑料凳子，“这里条件不好，你先凑合一下。”

廖锦川听话坐下，看着江筠拿出电热水壶烧水。

“要喝茶吗？当地的茶叶，挺好喝的。”

“好”，廖锦川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筠，“我给你带了一些衣服和过敏药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怕你带的不够。”

江筠一听廖锦川这幽怨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天结束工作回到住处，江筠就看到廖锦川坐在院子里正跟老乡说话。他穿得很低调，一身黑色的户外运动装备，也没有什么明显的logo，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倒是显得年轻了几岁。老乡跟他聊果树收成，他也能回上几句。

老乡看到江筠，热情地招呼：“妹妹，快来，你家属等你好久了。哎对了，今天嬢嬢还给你摘了野草莓，快拿去吃。”

“我来洗”，廖锦川接过野草莓，又冲江筠说，“你先歇一歇。”

江筠的师弟师妹也是第一次见廖锦川，一群人挤眉弄眼小声蛐蛐，被江筠全被赶回屋去整理今天的记录。

江筠与廖锦川对坐，拿出便携茶具，开始泡茶。

“你怎么来了？”

廖锦川摩挲着茶杯上的釉彩小花，垂着眼睛也不看江筠：“就是想你了。”

“哇廖锦川，原来你是个撒娇精吗？”

廖锦川偏过头不说话，被江筠挠了下巴。

“今晚还走吗？”

“你还想赶我走吗”，廖锦川抓住江筠的手，“司机已经走了，你要让我走路回去吗？”

江筠看廖锦川这个委委屈屈的样子，觉得稀奇，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看，还是忍不住逗他：“哇廖总，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吧？”

廖锦川泄气了。

江筠笑，捧起廖锦川的手，低下头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一下。

廖锦川呼吸一滞，江筠却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一会儿我去找个驱蚊喷雾，这里晚上蚊虫多。”

简直忍无可忍，廖锦川抓住江筠的手臂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捏着她的后颈吻她。

“好啦，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是我不对。”

廖锦川没说话，一手揽着江筠的腰，另一手卷着江筠的一缕头发。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江筠挣扎起身，“有话对你说。”

——————————————————————————————————————————

“我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出来做调研就是来的这里”，江筠坐在一块石头上，还在微微喘气，“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星空。”

江筠带廖锦川爬到了村子的高处，向下看是绵延不绝的万家灯火，向上看是亘古不变的璀璨星空。

“当时跟村子里的一位爷爷聊天，他说他吃不起肉，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天哪竟然还会有人吃不起肉？紧接着我又感到羞愧，因为我实在是很傲慢“，江筠看着远处的群山，”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要为这样的人做点什么。”

“我可以帮你”，廖锦川说，“捐款捐物，这些我很愿意。”

“不只是这样的，廖锦川”，江筠笑了笑，“这需要更根本的改变，整个系统的进步。这是我工作的目标和意义，我们提供建议，让这样的进步成为可能。这很难，可能花费数年也只有微小的进展，而我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所以我不想在感情上消耗太多。”

“来日方长，你不用太着急”，廖锦川安慰道，“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等不了。几个月前来的时候，那位爷爷还在跟我说他的生活好了很多，一个月能吃几次肉了，只是子女都外出打工，几年都回不来一次，他觉得有点孤独。这次我来，他已经去世了。”

“阿筠……”

“你知道吗，看到这些星星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渺小，跟老乡相处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渺小，因为跟他们比，我才是更无知的那个。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东西等待我去学习，我想保持专心。我说希望保持朋友状态，因为这种关系简单高效，如此一来，我就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去维护它，我原以为你与我是一样的。”

廖锦川苦笑一下，心想，我与你不一样的。

“我生病期间你对我如何我都清楚，但我实在迟钝，之前……”，江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点红，她轻咳一声，“听到你的表白，我才知道，你与我是不一样的。我当时也很慌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以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就逃走了，对不起。”

廖锦川没想到江筠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眼圈都红了，紧紧抱住江筠。

江筠笑着给他拍背：“你也太好哄了。”

“所以”，廖锦川瓮声瓮气地说，“你也不是对我无意。”

“我是喜欢你的，哎呀抱得太紧了。但我对这种感情、亲密关系或者婚姻都还一知半解，或许我也从未了解过，你愿意陪我试一试吗？”

“好，好“，廖锦川的声音在颤抖，“谢谢你愿意试一试。”

“好啦”，江筠也抱紧了眼前人，“其实本来想今晚告诉你的，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廖锦川听到自己的爱人说，“我们明天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