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的神情震动,闻春伪装的太像了,一举一动都很像,很像!
他在面前人的脸上看到了记忆中久违的神情。
曾经的闻秋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喜欢与他撒娇的。
可自从闻秋嫁给了宋程风,就很少再与他撒娇,像是避险,为了恪守Omega的家教守则。
可他本身就是一个散漫长大的Beta呀!
信息素不与身体融合,闻秋为了躲避他提出的定期体检的要求,甚至是常常的躲着他。
每次见面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吵”个不停,他们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
这张脸……
曾经是闻秋的。
心中的火,莫名而起。
这一刻,严律突然有一种克制不住自己心中怒火的感觉,小火苗在疯狂的,不停的跳跃。
他想……将面前的人脸,剥下来,永久的,永久的,保存。
心中的暴虐情绪使得严律的眼睛慢慢的变得血红,看着闻春的视线也越来越危险。
闻春感受到了,也看到了,可他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心中升起了一丝愉快的恶意。
不过是无能者的愤怒,虚假借口的伪装。
“严律,你在想什么?”
闻春声音轻飘飘的问,眼睛轻轻的眯起,神情显得很是放松。
空气很是安静,整间小客厅中,只有空气中起起伏伏的灰尘在上下翻飞,还有……
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一个如夏日雨夜声势擂鼓,一个如雨后春笋自由散漫。
严律长久的沉默令闻春感到一丝不愉快,于是他继续诱哄着说。
“怎么样,我的提议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闻春挂在严律脖子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垫着脚的姿势大约是让他感到了疲累。
于是,他放下脚后跟,矮了严律半个头的身高,就这样恰恰好的把头靠枕在了严律的肩膀上。
闻春的唇向前靠近,凑近严律的喉结,在那上面吐气如兰。
“你看我们真的很像不是吗,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子……”
闻春的话说的是事实,可他的声音中无论怎么听,都带了十足的色情意味,让人听了不得不多想。
但是严律没有,相反,此刻他的大脑反而是格外的清明。
闻春的举动来的莫名其妙。
有情?
他们之间可没有任何的情义。
不相互捅对方两刀就不错的了。
因此,在闻春自揭开了那层伪装之后,严律便不再被心中的痴念所影响,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严院长。
整理好思路,严律便想问面前的人,今天的这一出是什么目的。
“严院长……啊!”一声惊呼从未关上的门前发出,是上来查看情况的护士。
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小护士先是脸一红,紧接着就惨白了脸连忙低头道歉。
“抱歉,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这就走!”
临走之前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关好。
闻春看着惊慌失措跑开的小护士,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挑眉,从严律的怀里抬起头,问他。
“怎么样,不会给严院长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闻春这话问的关心,如果不忽略他眼中的笑意的话。
严律一天一夜没有睡的大脑,已经向他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信号,提醒他,要是再不睡该猝死了。
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不再年轻,多年来高强度的熬夜实验与研究,早就将的他身体健康掏空。
现在每天还要管着一群没情商,还“自视甚高”的Alpha,已经够他心力憔悴了。
现在闻春还在与他玩这么一套“真假少爷”的游戏,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情绪的底线。
“如果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或许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而不是……”
严律的话点到为止,给闻春留够了体面。
这个时代,普遍的教育是无论是Alpha还是Beta都要对Omega以礼相待。
虽然在严律的是非观念中从没有什么性别优待,可闻春到底是他恩师,是他义父的孙子,是一个Omega。
既然如此,他就不得不注意下这个Omega,这个与他有着非同交情的Omega。
予Omega体面还是予闻春体面,他还是很分的清的。
严律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这般想。
闻春倒像是明白严律话里的意思,觉得好笑。
“如果我要是不呢?”闻春的手收紧,将严律的脖子往下扯,弄出了一副严律主动弯腰靠近他的错觉。
严律没有回答,但他你用行动告诉了闻春如果。
只见严律双手捏住了闻春的手腕,也不知道他捏到了哪里,闻春的手很吃痛,瞬间就没有了框住严律的力气。
严律也终于摆脱了这个从他入门起就挂在自己身上的挂件。
将闻春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冷眼的看着闻春因为过于疼痛,额头冒出的冷汗。
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是一样的脸,并不是他!
现在,他已经能够完全的分辨出,面前的人到底是谁,所以也不再会因为面前人的“一颦一笑”所牵动心神。
闻秋就是闻秋,即使旁人伪装的再像又如何,永远也不可能代替的了,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严律甩手,直接将闻春丢进了沙发里。
闻春狼狈的窝在沙发里,捂着手腕喘息。
这个严律下手当真的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若不是了解严律的“真实需求”,对权利没有过度的渴望。
这么狠的心肠,闻春简直都要怀疑他外公的死是不是都与严律有关了。
于严律而言,终于摆脱了粘人的“东西”,他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向内间走去。
闻秋所在的这间病房是一间套间,他们刚刚一直都待在会客厅中。
严律早就想知道闻秋现在躺在里间怎么样了,把闻秋与闻春单独的放在一起,他是真的不放心。
严律急忙的打开卧房的门,房内一切安好,什么都没有变。
除了床边多了一套衣服。
闻春站在门边,抱着还在疼痛的手腕,肩膀就势一塌,身子一歪就靠在了门框上。
他的神情显得有点无语,说:“我不是说过,无论他怎样都是我弟弟。既是亲人,我就不会伤害他,你总是这么激动做什么?”
严律站在床边,回头看了闻春一眼,似是在考虑他话中的可信度有几分。
接触到严律的目光,闻春挑了一下眉,脸上挂着的满是浅笑。
根本没有几分可信度!
严律转过头,一只手掌跨过两只眼睛,按压住额头两边的太阳穴按摩。
过度的用眼导致他的眼压有点高,现在整个眼睛都是闷疼的。
闻春冷笑了一下,觉得严律的这番姿态是在挑衅他。
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严律不都是一直这般看不起他吗。
看不起Omega。
真是讨人厌的优越感。
闻春站直身子,向着严律又是缓步而去,到床边时又忽然转了方向,弯下腰将脸靠近了病床上的人。
“你看,我们长的这么像……”
“最后一次,说明你的目的!”
他急言出声打断闻春的话,说话时嗓子里像是含了冰刃,尽是冷厉与不耐烦。
严律根本容不得闻春靠近病床上的人一点,见闻春靠近病床就皱紧了一双硬挺的眉峰。
好像在说,你再说废话别怪我翻脸!
目的达成,闻春见好就收。
他站直身体,收回了那副轻浮的浪荡的模样,一双又大又亮的眼里,不在见任何的笑意,平静淡漠的像是一汪无人到访的死水。
他说:“告诉我,外公为什么死?”
绕了这么一大圈,这便是闻春的目的。
既然他外公的死有问题,那他便想知道原因。
让徐家都沉默了的原因。
明明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可是严律的眼睛却是盯着闻春看了许久许久。
无边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闻春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与严律耗下去。
直到闻春的手伸出,即将触碰到病床上人的脸,严律绷紧神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闻春的手顿在半空中,回头看严律的神情,眯着眼睛问:“无法回答?”
“你可能不信,”严律欲言又止:“但是我答应过你外公,他如果出现意外去世,死因永不再提。”
严律的神色认真,满脸为难,倒不像是说假话。
永不再提。
闻春将这四个字在口中反复的念叨了许久,觉得有意思。
永不再提,而不是永远的保守秘密。
从逻辑学的角度来审视这四个字,保守秘密是属于私密性的东西,存在于他外公与严律或其他人之间的合约关系。
永不再提,却是一种命令式的指使。
外公早就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会出事,所以才会要求严律“保密”。
告诫严律不再进行追查,亦或者,不再进行某事!!
外公毫不避讳的将这件事告诉严律,这说明严律也是参与其中的。
并且外公也十分确信,他死后只要严律不轻举妄动,就不会又任何危及生命的事。
这样一想,闻春倒是更好奇他外公到底在进行什么研究,才会让人如此忌惮。
甚至要不顾外公背后的徐家,进行谋杀。
答案还是只能从严律的身上找。
但是看严律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闻春也知道现在从严律的身上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
“严律,告诉我,外公的死与谁有关?”
发问完,闻春就像是见不到严律向他投来的警告眼神,直直的将手落在了病床上人的脸上,指腹在那两颗小痣上不停的滑动。
视线落在那两颗小痣上,他眼神淡漠的,冷酷的,向严律传达着自己的心情。
警告着他小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