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的唇线崩的很紧,是一种拒绝回答的态度。
可是他的眼睛又死死的盯着闻春“不安分”的手,一眨不眨。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即便根本没有赌约,还是让人心甘情愿的上了桌。
但是此刻,闻春的手里捧满了砝码。
与九年前相比,现在,游戏主人的身份对调了一下。
换严律做那个满身是弱点的赌徒。
赌注便是病床上的人。
因为是病人,所以死起来总是很容易。
“徐家!”严律额头的青筋爆了起来,忍耐也像是到了极限。
他不敢赌,闻秋是他活在这世上最落后的寄托。
他们对闻春的伤害……
闻春挑眉:“徐家?”
这是一个疑问句,对严律的话带有存疑。
严律的神经像是被闻春逼到了极致,上一秒脸色鼓胀的还像是一个气球,下一秒又如同被放了气。
严律深吸一口气,反正都说了,说一半与说完,与他而言还有什么区别,都是失信罢了。
“周家。”
这次,严律平静的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闻春点头。
如他所料。
既然目的已达成,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至于外公与严律手里到底有什么让周家忌惮的位东西,还需要再找突破口才行。
同样的砝码反复使用可没效果。
闻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暗自可惜,用处也不是很大。
想套的也没套出来。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是没有收获不是。
如此,闻春便站在床边,细白的手指开始解身上病号服的扣子。
他先前为了和严律“玩游戏”,特意换了一身病号服,现在游戏玩好了,自然是要换回自己的衣服的。
看着面前已经揭开全部衣扣,露出雪白胸口的身体,严律反应了一下,才说:“你不避一避?”
闻春嗤笑了一下,说:“有什么好避的,你又不是都见过。”
青年人的眼眸乌黑,永远的是那副水汪汪的样子,里面像是含满了无尽的水。
——泪水。
其实闻秋与闻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同样的一双眼睛,同样黑亮的眸子,可闻秋眼睛好像就没有闻春的眼睛水润。
严律知道,那是Omega与Beta之间,身体上天然存在的差异。
因为Omega需要孕育生命,也为了更“恰当”的容纳Alpha的身体构造,出水是天生的。
可这一刻,严律的心中就是私心的想到,闻春的眼睛之所以这么雪亮,或许并不只是身体构造的原因,也还有可能是……
泪水的浸染。
他一个理工生,这一刻,却像是一个诗人一样,为这双湿润美丽的眸子找了一个借口。
这双眼睛因为他们而注满湿润,所以,闻春的话让严律无法反驳。
严律对着他发呆了,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对着他?
闻春在心中“啧”了一声,总不可能是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他了吧。
若果真是这样,可千万别,否则他眼泪要笑出来的。
撩都撩了,闻春也不差再多撩一下。
他对严律说:“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这活生生的,和床上躺着的感觉可不一样!”
闻春的这话使得严律的脸色骤变,肉眼可见的起哄了脸:“收起你的龌龊思想,我和小秋之间清清白白。”
严律会说陈清的话,这倒是闻春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也觉得挺好玩的。
裸着上半身,闻春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就靠近了严律,故意捏着嗓子说:“那你跟我之间可以不清白!”
闻春的再三挑衅到底是惹怒了严律,在闻春靠近的瞬间,他快速的出手,没有丝毫怜惜的就将闻春按在了床上。
眼前沉睡的就是另一张脸。
闻春被严律卡着后脖颈,根本无法起身,不过这样的姿势也让他想起了九年前。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个姿势被严律按在墙上,面前也是这张脸。
相比那个时候的嚣张狞笑,果然还是睡着的弟弟最可爱。
这么想着,闻春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在严律的手底下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笑的胸腔震动,耳朵轰鸣,一时间只听得到自己的笑声和夸张律动的心跳。
笑的他像是一只振翅的蝴蝶,在严律的手掌底下苦苦挣扎。
闻春的反常让严律起了戒备,他松开手,讶异的问闻春。
“你笑什么?”
没了钳制,蝴蝶便舒展了美丽的翅膀,姿态美丽的转身,露出艳丽的真容。
“严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激动。”蝴蝶在他的身侧翩翩起舞:“是怕了吗?”
严律抿紧了嘴唇不答,抓住了再次向他胸口袭击而来的手,用力握紧。
吃痛声传来,严律听见面前的人说:“你捏的好痛,像那次一样的痛!”
没有说明是哪次,可严律的瞳孔就是惊慌的收缩了一下。
“你按的我的手好痛。你们弄得我好痛……”
“住嘴!”
严律低声喝止闻春接下去要说的话,同时大力的将闻春再次摁倒在了床上。
只不过这次是正面,卡着脖子。
严律满目冰霜,他咬牙切齿的说:“闻春你是一个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相信你比我清楚。不想那件事泄露出去,你就最好永远也不要提起,否则……”
“我们地下见!”
这次严律的手下没有留情,卡着闻春脖子的手下了死力,用行动告诉了闻春什么叫适可而止。
闻春感觉自己的喉咙口要断了,双手不停的去扳严律掐住他脖子的手。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严律看着高冷克制,谁知道这么不经逗!
看着手下已经变得紫红色的脸,严律下最后的警告:“还有,我说过,你外公的事我不会说。你往后也不用再千方百计的来套我的话,否则,结果一样!”
闻春下楼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里正好站着先前误入二楼,将他和严律的互动看光的小护士。
小护士一见他下来就神色惶恐的喊了一声:“闻少爷!”
不过等小护士看清了闻春现在的状态,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闻春的衣服倒是穿的整整齐齐的,可是细长的脖子上却留有一片乌青发紫的淤痕。
清楚的印出了五指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骇人!
二楼只有严院长和闻少爷两个“正常人”,这伤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小护士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心慌了,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
闻春笑眯眯的将手里借的病号服还给小护士,哑着嗓子道谢:“谢谢你的衣服,帮了我很大的忙。”
小护士先是被闻春过于和善的态度弄得一愣,紧接着脑海里闪过先前闻春与严律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再结合闻春刚刚说的话,回过味来,顿时红透了双颊。
从闻春手里接过的衣服,明明干干净净,可小护士拿在手里,觉得比自己抱着两个大帅哥还要“烫手”!
脑子里一脑补到这件衣服曾“见证”过什么样的大场面,小护士就手抖的厉害。
说话都结结巴巴了:“不不不,不客气!”
明知道小护士想歪了,闻春也不解释,反而是火上浇油。
“啊,对了,刚才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够帮忙保守秘密呢!”
闻春摸摸脖子,装出一副脸红不好意思的样子,接着说:“毕竟我们也没有想着要公开,要是被人提前知道了可能会影响不好。”
“明白明白,您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保证守口如瓶!”小护士立马表明立场,做出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虽然她也不知道,严院长和闻家的少爷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公开的。
这个时代只要不是同族血亲,为了保证上流的血统纯正,表亲也是可以结婚的。
严律与闻秋虽说是舅甥,但又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前任院长赵东华口头上的义子,两人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这样想来,只有一个可能了:差辈了!
小护士像是识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刚刚面对闻春时的紧迫全然消失。
向闻春做出了一副我懂、我理解的表情。
弄的闻春哭笑不得。
他只是稍稍引导了一下,小护士就脑洞全开的帮他想好了借口。
眼见着闻春就要走了,小护士犹豫着开口:“那个,闻少爷,您脖子上的伤没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喉管被掐肿了,闻春现在连吞一下口水都疼得厉害。
“没关系的,只是看着严重。”闻春还是不嫌事大,笑眯眯的又向小护士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情趣,懂吗?”
“情趣”两字一出小护士立马瞪大了眼睛,蹬蹬后退两步,脸色爆红,不可置信的看着闻春。
不敢相信这么私密的事情也是可以跟她说的。
老天,她真的只是说了一句关心的话,可不想知道你们的什么“情趣”。
所以,她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实在是想不到,外表看起来那么正经严肃的严院长原来喜欢“这口”,还有“暴力倾向”。
这谁能想到啊,谁能想到!
果然老话说的对,人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直到闻春在眼前离开了好久,小护士才恍恍惚惚的从震惊的思绪里回神。
慌忙的将手里的病号服,烫手山芋一样的丢在洗衣篮里,紧接着又跑进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袋,用干净的毛巾包好,追出了门。
小护士直到追到严律的实验楼前,才追到走的慢悠悠的闻春。
她将手里的包裹好的冰袋递给闻春,有些羞涩的说:“闻少爷……”
“啊~”
只是小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非常尖利的叫声打断了。
闻春和小护士都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
他们循声望去,发现声音是从面前的实验楼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还在继续,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喊,凄惨无比。
这阵仗,别说闻春,就连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的小护士都咽了咽口水,看着午后艳阳下,黑乎乎的实验楼大门迟疑的问。
“这是怎么了?”
她这话问的很是小心翼翼,也不知是在问闻春还是在问他自己。
闻春同样看着实验室的大门,没吭声。
不一会,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跌跌撞撞的从实验室的大门中跑了出来。
是一个Omega,满身是伤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