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闻春只能用一场爆笑来诠释这场笑话一般的人生转场。
笑的大汗淋漓,笑的眼角泪花横流。
可最后这场赌局只有他输了。
人只有吃了苦才知道什么是苦。
自从上次在这栋房子里被像畜生一样“关押”了两个月,闻春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生命的可贵。
外公常说,人这一辈子,只要吃好、睡好、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过好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
现在闻春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为了不去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将自己每天的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什么时候起床,吃早饭。
什么时候看书,锻炼身体。
什么时候洗澡睡觉,都制定了计划,并且严格的执行。
闻春在庭院里种了一颗鸡蛋花,希望自己像花语那样,得到新生。
随着睡眠的充足,身体的健康,闻春的精神也渐渐饱满了起来。
人不再浑浑噩噩,日子就好像有了盼头。
每个跌落谷底爬起来的人,都渴望拥抱新生活。
不值得的就全抛下,不变的才值得留恋。
他真的觉得自己足够勇敢了,难道还有谁比他更坚强。
可他忘了,坚强是用来被打破的。
命运最爱看人的笑话。
喜欢的使劲宠爱,不顺眼的可了劲的折腾。
这是一个暴雨的夜晚,水线似的雨珠噼里啪啦的落下,满园芬芳的花朵七零八落。
深秋的夜,很冷。
一道闪电自窗外划过,漆黑的天空明亮了三秒,站在窗边听雨的闻秋看到庭院里,有一个缓缓走来的人影。
他皱眉,双手握紧掌心里温热的茶杯,暗自猜测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了,连伞也没有一把。
很快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连敲门的动作都没有,房门直接被打开,来人全身湿漉漉,脚步一顿,一汪水洼便在脚下汇聚。
闻春冷眸看向来人,语气冰冷:“不在家当好你的宋太太,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闻秋。
闻秋因为雨水冻湿的脸颊,在听到闻春讥讽的话后,更是苍白了几分。
他的唇色泛紫,张张嘴,大约是冻着了,没有说出话,反而是打了一个冷颤,僵冷的面皮抖动,连带着脸上那两颗黑色的小痣也跟着动了动。
闻春移开视线,觉得膈应,懒得看他。
“哥,我来找你喝酒,记得你以前最爱喝这款红酒,你看,我给你带来了。”
闻春握紧手里的茶杯,看着里面粉色舒展开的大马士革玫瑰花,没有说话。
“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
闻春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这个狼心狗肺的人,可那人偏要在他的耳边聒噪个不停。
一声一声的对不起,一声一声的求原谅。
闻春那颗说好要坚硬的心脏,就像是被打磨石一下一下蹭过一样,缓缓松动。
“啊吣!”
一个响亮的喷嚏自身后传出,闻春无奈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终归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他们是一家人,既然已经想好要向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想到这里闻春的嘴角挂上一丝苦笑,十分恼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心软。
“先去洗澡,有什么事等会再说。”闻春头也不回的说道。
三更半夜,又下这么大的雨,闻春可不相信闻秋过来只是找他喝个酒这么简单。
身后响起了走路的声音,关门的声音,窗外的雨幕爆裂不息。
闻春还是第一次与闻秋两个人一起单独坐着喝酒。
两个人相对坐着,谁也不看谁,一杯杯红酒一大口一大口的灌着。
两三杯下肚,闻春的头就有些晕了,他的酒量算不上好,但这些量还是没问题的。
他觉得可能是气氛的原因,人是要快醉一些的。
闻春摇晃着手中的红酒,对此显得有点不是很在意。
闻秋大概也是喝多了,声音里带了几分难得的稚气:“哥,我知道,从小到大只有你对我最好,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让给我,老头子打我也只有你会挡在我面前护着我。”
“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被人欺负,被人打,可是无论我怎么怎么努力的学习,可还是会被人看不起,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说到这里,闻秋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要不是你代替我去考试,回回替我考第一,我大概会一直被人瞧不起,被父亲指着鼻子骂废物。”
这件事闻春记得,高中的时候闻秋有段时间打架特别凶,时常被人家长带着孩子找上门,以至于被闻海狄了解到了儿子逐渐长歪的事实。
于是对闻秋开始了特别严厉的管教。
然而还是管不住有一天闻秋带着特别重的伤回家,相对于被别的家长找上门,闻海狄更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挂着一身伤的回家。
避免不了,闻秋又被教训了一顿,闻春自然是要拦在最前面的,不想闻海狄却失手一皮带抽在了闻春的脸上。
虽然有及时收了力道,但闻春白嫩的脸蛋上还是快速的出现了一道红痕。
闻海狄当时就心疼的,恨不得打断闻秋那个不孝子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闻海狄的教育起了作用,自那天以后,闻秋开始变得热爱学习,并主动提出找了补课老师。
闻秋变得越来越上进,闻海狄自然很是欣慰,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到了高三。
这个时候闻秋的成绩已经进步很多了,可是在人才济济的优等班,却始终只能当个凤尾。
这让渴望名列前茅想与那个人并肩的闻秋来说,可谓是不小的打击。
但他的成绩好像进入了瓶颈期,无论他怎么努力排名都未再上升一名。
这让他的情绪不得不变得焦躁,只能越加努力的学习。
但是很快,他的身体就承受不住的病倒了。
这让向来疼爱弟弟的闻春怎能不担心。
就连闻海狄也都在劝说小儿子,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他的努力他都有看见,尽力就好。
可闻秋还是疯了一样的努力学习。
闻春虽然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这般努力,但他知道弟弟就是想要考一个好成绩,不被班里的人瞧不起。
看着躺在床上无法起身的弟弟,闻春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替弟弟去考试。
考试成绩下来了,不出意外,考的很好,第二名。
第一名的名字很好听,叫宋程风。
闻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弟弟,他以为弟弟会很开心,但是弟弟却很愤怒,并警告他以后不要再没经过他的允许插手他的事情。
闻春很失落,知道自己又办砸了一件事情,好像弟弟更讨厌他了。
可是没过多久,弟弟又找到了他,并要求闻春以后都替他去考试,并且要回回考第一名。
闻春很高兴弟弟还记得从前那些往事。
可是相比上一次闻秋的那一声声指责,闻春苦笑,真不知道要相信他说出的哪一句话,是出自真心的想法。
“哥,你会一直帮我吗?”
闻春听见弟弟用示弱的声音问他。
闻春震了震,刚想要回答,一声沉闷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
“哈哈哈……你还真的相信了。”闻秋笑的抑制不住,他嘲笑着:“闻春,你怎么总是这么傻,三两句话就可以把你骗得团团转!”
闻春错愕,被闻秋忽然来的恶意打的措手不及。
明明刚才他的弟弟还在向他道歉,口口声声的说着对不起他,请求得到他的原谅。
真心再次被践踏,闻春浑身忍不住的胆寒。
他不明白他的弟弟到底怎么了,刚才的那出闹得又是那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闻春冷冷的问。
他已不对这个弟弟抱有任何幻想,也知道闻秋今天过来绝对不是为了消遣他这么简单。
见闻春这样淡定,闻秋也收住了笑,脸上全是压抑后的死气沉沉。
他用愤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闻春,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
全都是看破一切后的淡然。
这个发现让他愈加恼怒。
“还不进来!”闻秋仰着脑袋对门外大声的说道。
“咔嚓”一声,门开了,正是严律。
闻春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这两个人,一同出现,他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闻春,知道吗,我最讨厌你了,讨厌你的得意洋洋,讨厌你的高高在上!”
“从小到大,最好的东西,爸爸妈妈永远都是先想着留给你,只有你不要的才轮到我。然后你,”闻秋一步一步走向闻春,带着咬牙切齿:“然后你还要做出一副好哥哥的姿态把东西让给我,恶心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不是你天天在老头子面前装乖儿子,我又怎么会天天被老头子打,被老头子骂。”
突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激动的抓住了闻春的双臂,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名,宋程风就不会因为自尊心被打碎而讨厌我,和他在一起,和他结婚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闻秋像是着了魔,说着闻春听懂的话。
闻春的双臂被捏的很痛,可他的心更痛。
原来这才是弟弟从始至终的心里话。
在闻春还在愣神的时候,闻秋忽然将闻春拖到了床边,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