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等什么?”闻秋对严律说。
严律站在门边没有动,目光始终落在闻秋的身上,他说:“这样不好。”
闻秋:“管什么好不好,你照做就是!”
严律摇摇头:“你会后悔的。”
闻秋冷笑:“后悔?后悔什么,这些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只不过是在讨回我自己的东西。”
严律握握拳,沉默片刻,说:“也不一定非要这么做。”
他抬起眼睛与闻秋对视:“你知道的,那种东西,每个人与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是没办法学的。”
“没办法学?”闻秋恨恨的磨牙,走向严律,说:“那也比不学的好。宋程风已经因为这个事情怀疑我了,我再不装的像一点,早晚会被发现。”
严律叹息:“或许他只是因为信息素,而不是因为反应怀疑。你知道的,腺体虽然成活的很好,可你本身只是一个Beta,只能依靠体外注射合成信息素,不能自生。”
闻春的腺体是稀有的Omega腺体,宋程风是极品Alpha,他们进行过双向标记,彼此对对方的信息素都很渴望,也很敏感。
虽然严律调制的合成信息素,是从闻春的腺体里抽取的腺液制作而成的,或许平时感受起来没什么,但当Alpha的发情期来临时就会察觉到。
闻秋与闻春的基因相似,但终归不是一模一样的,这点细微的差别,在注射了同一款信息素后也会体现出来。
不是就不是,身处发情期高度敏感的Alpha,对信息素的这点细微的差别真的很难接受。
可是闻秋已经陷了进去。
没有人知道闻秋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宋程风的爱。
或许连闻秋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偏执的喜欢着。
一开始,或许真的只是出于一种感动,危难困顿时伸出的一只手。
而后,对强者的仰慕,对学霸的向往。
喜欢是有的,有多少,谁又讲得清。
这份喜欢里若不是沾上闻春的影子,多年后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一份年少时的悸动。
可偏偏宋程风与闻春相爱了,闻春摘到了他想要而没有摘的果实。
好战要强的基因首先激发的不是爱,是嫉妒,是不甘。
对闻春而不是别人。
他可以接受别人品尝美味的果实,唯独不能接受闻春得到了这颗果实。
因为这再一次证明了他的失败,他得到的,永远只能排在闻春的后面。
去抢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只要闻春不痛快,只要证明他比闻春强,无论付出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所以闻秋根本不清楚,他对宋程风的所有执着根本不是爱,仅仅是一份情窦初开时的喜欢罢了。
是嫉妒,是不甘,是占有。
他若及时醒悟……
可是来不及了,当拥有宋程风标记的腺体种植成活在他的脖颈上时,他的身心注定会因为信息素的影响,依赖宋程风,离不开宋程风。
他的大脑会因为信息素,会因为对伴侣的占有欲,变的更偏执,变的更加,没有理智。
闻春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想要起身从床上下来。
可刚有动作,就觉得头晕的厉害,闻春这才发现手脚软绵绵的,体内更是有一股燥热,像极了发情期来临时。
可他已经没有了腺体,更不可能还会有发情期。
闻春大骇,质问闻秋:“你刚才在酒里放了什么。”
听见闻春的问话,闻秋甩开严律阻拦的手,带着假笑,一步步的靠近闻春,用刻薄的话说:“当然是能让你原形毕露的东西。”
说完,闻秋懒得再看闻春是什么反应,他再次走回严律的身边,抱紧严律的腰,声音软软的哀求。
“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你会永远站在我的身后。这话算数吗?”
怀里的柔软是他一直可望不可求的,神经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牢牢的扯着他仅有的理智。
但严律更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可以为爱付出所有,哪怕背负所有的骂名。
可他也有自己自私的一面,他不愿意背叛自己的爱,即使只是身体。
他的小秋值得全部的,最美的爱,不留瑕疵的。
耳边的心跳很快,闻秋知道他动容了,长久的相处,让他知道怎样的表情,能让严律更快的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闻秋从严律的肩头抬起一双湿润的眼睛,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头,收起所有的爪牙,面对面,近在咫尺,呼吸交缠间,用最伤感的语气,说“连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轰”的一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断了,毫无招架之力,断的彻底。
什么是理智?
在这个世界上,对在意的事,对最爱的人,从没有理智一词。
当道德伦理触碰到那根名为“心肝”的弦,人只会变得“身不由己”,被痴念支配大脑。
当那个“好”字再次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时,命运的齿轮,便是新一轮的转动。
在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神注视下,严律缓慢的,一颗颗的,解开了身上的白大褂的扣子。
“啪嗒!”
窗外的雨是那样的大,在白色的闪电开场后,迟来的轰鸣声姗姗来迟。
“轰隆——”
这一声酝酿了一整个晚上的惊天巨雷,将房屋都炸的震颤了三分,玻璃哗啦啦的响。
“宋程风救我!”
在严律松动皮带时,闻春的神经再也绷不住。
再蠢的人,眼下的情况也都看的明白了。
一号楼的晚上没有护工,除了自救,闻春别无办法。
在两人说话之时,闻春只能悄悄地挪动身体移向床头,枕头下放着他的手机。
借助身体的遮掩,他将求救的电话偷偷拨了出去。
父母有早睡的习惯,晚上大多时候都是关机的,但闻春还是饱含希望的拨了过去。
命运之神再次抛弃了他,电话没有人接。
这让闻春不得不将求救的电话号码转移,手指点到这段时间里曾无数次想要拨打的号码上。
时间是秒秒的流逝,像是等待永夜漫长的曙光。
严律踏步走来。
最后两秒,手机接通了。
“宋程风救我!”
随着这句话同时响起的是天边炸响的爆鸣。
严律箭步跨上床,压坐在闻春的身上,一手紧紧的掐住闻春的脖子,一手夺下电话。
眼前突然黑了,整栋一号楼融入夜色,霎时陷入了沉静。
严律的呼吸剧烈起伏,不待平息,便将亮着接通页面的手机放在离耳边不过一掌的距离。
高高的山根阻拦了闪烁着的微弱银光,手机灯光打在了严律一侧棱角分明的脸上,半明半暗。
闪着幽光的瞳孔隔着玻璃镜片,微抬下颚,严律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动作,睥睨着。
咽喉被强力收压,闻春的大脑感到缺氧,同时腹部被重力压迫恍恍惚惚间,闻春有种真的快要死去了的错觉。
特别是被那只没有感情的眼眸注视的时候。
电话那端久久没有说话,但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均匀呼吸声让严律清楚对方有在听。
于是他说:“抱歉,刚才我和小秋在闹着玩,打扰到你了。”
话落,电话那边的呼吸声沉重了几分。
严律将手机伸向身后还在呆若木鸡的闻秋。
眼前是亮着程风两个字的通话页面,秒数还在不停地跳动,回过神来,闻秋不敢用手去接手机,只能磕磕巴巴的对着手机说:“抱,抱歉,打扰到你了!”
话未说完,通话页面闪烁了一下,对面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紧张的情绪过后,无边的怒火又蔓上心间。
这就是宋程风对他的态度,懒得说,无话可说。
对待他与对待闻春,简直是天上地下的两个态度。
严律说:“算了吧,停电了。”
房间里黑压压的一片,只能模糊的看清两人的轮廓。
回应严律的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继续!”
得不到,就毁掉。
Omega把贞洁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就不信以后闻春还能心无芥蒂的想要与宋程风在一起。
闻秋捏紧掌心里的手机,“程风”两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严律听话的执行闻秋的命令,摆弄着脱去闻春的上衣。
就在脱裤子时,一直装昏迷的闻春终于找到了机会,抓过床头的台灯,一把砸在了严律的额角。
剧烈的撞击使得严律的大脑晕眩片刻,好在他反应及时,在闻春再次砸来时,闪身躲过,同时也因踩空摔在了地上。
闻春趁此机会就要起身逃走。
然而有一道更快的黑影将他重新扑回了床上。
闻春中药的身体冒着热气,软绵的手脚只能拼了命的挣扎,捶打身上的人,但冰冷恶毒的话语却如影随形。
“跑?你往哪跑?今天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去死!”
他的双手被闻秋按在两侧,身体的全部重量也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严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药剂,尖锐的针头扎进了闻春的脖子。
冰凉的液体注射进滚烫的血管,闻春能清晰感受到液体蔓延时带来的痛爽。
不消片刻,他的力道就全部松懈,大脑进入混沌状态。
身下的地板在旋转,空气在旋转,世界在旋转,天空是彩色,飘过五彩斑斓的飞鸟……
谁在摸他,不知道。
谁在抽打他的脸颊,不知道。
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密密麻麻的痒意充斥大脑。
晃晃荡荡,只剩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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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一号楼那天,路过那棵亲手种下象征新生的树苗,没有犹豫。
拔出、扳断、掷在地上。
此刻,世间死去一株破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