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解药,当真以为他是一个软柿子,不敢声张吗?
“你当然可以揭露一切,这是你的权利。”
时间到了,司仪上场,妙语连珠的祝福接连不断,场间的气氛也开始活跃。
“不过……”严律的话锋一转:“你真的确定要那么做吗!”
严律笃定的话语让闻春心下颤动,他的视线一直注视在最前排的观众席上。
那里有他好面子的父母,上了年纪的外公,和……
“我们打一个赌吧。”
严律转头看向双眼含泪的闻春,在这张一样的脸上,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放缓语气,表达出了对这张脸的些许动容。
“你是不是觉得宋程风是真心爱你。”
“那我们就打一个赌,看看宋程风究竟能不能发现他的新娘被掉包了。”
闻春仍旧看着前方没有说话,但严律知道他这可是同意了。
心下松了一口气,严律便将手里一直紧攥的针管放下了。
他答应过小秋,会确保他的婚礼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就一定要做到。
这么堂而皇之的将闻春放出来,他当然不可能不做准备。
既然他已经做好了选择,那他今天留给闻春的也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别怪他手下无情……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宾客们都在交头接耳的赞美这对新人的般配。
新人在台上宣誓完,来到台下接受众人的祝福。
赵喜梅拉着儿子的手,一脸的泪花,满是不舍,就连闻海狄的眼眶都有了些许的湿热。
闻春的外公拉着新人的手放在一起,满脸不舍的说道:“宋家小子,我的这一个宝贝孙子可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待他,不能辜负他。”
闻春则像是一个局外人,全程冷漠的注视着,他也的确成了一个局外人。
他被要求参与互动,闻春红着眼眶走向前,目光死死的盯着宋程风,想让他好好看看自己。
他不相信严律的说辞,宋程风绝对是爱他的,他们相识三年多,恋爱两年,今天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宋程风是爱他的,绝不会只是因为信息素才娶他。
可事实总是这样让人伤心。
即使他站在了眼前,宋程风也并没有认出他,反而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警告,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嫌弃。
“小秋,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你的身子还没有好,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闻秋是紧张的,严律答应他会看好闻春,但他并不知道严律已经替闻春打了解毒剂。
他时刻紧张的盯着闻春瞧,就怕闻春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闻春看着握住自己双手的那双手,移上那张警惕的脸,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说:“哥哥放心,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听到闻春可以正常的开口说出话,闻秋的瞳孔直接变大。
闻春恶心的抽出自己的手,不知是他的力气过大,还是闻秋站的不稳,被带动着踉跄了一下。
宋程风接住爱人的身子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温柔的关心他:“没事吧?”
闻秋苍白着脸,与一旁的严律对上视线,严律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闻秋这才安下心来,眼眸死死瞪了一眼闻春,这才仰起苍白的脸,说道:“没事,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宋程风心疼的搂紧怀里的爱人:“那我带你去休息一会。”
两人相扶着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刺痛了闻春的眼睛。
所以宋程风真的只是因为信息素,因为标记才会喜欢他,娶他的吗?
不然为什么他站在他的面前,宋程风会认不出他。
难道宋程风爱他,真的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稀有Omega吗?
所以现在这个腺体无论是安在谁的身上,他都可以接受,可以去爱?
闻春被自己的想法可笑到了。
所以什么是爱呢?
闻春再也待不下去了,这个地方太令他窒息。
他让司机开车带他回家,躲在酒窖里将自己喝的伶仃大醉。
他大可以将婚宴搅的天翻地覆。
将所有的委屈、不甘全都报复回去。
可之后呢?
一团乱的闻家要怎么办。
疼爱他的外公要怎么办。
宋家要怎么办。
闻秋要怎么。
他要怎么办,他被偷走的腺体要怎么办。
伤害Omega是重罪,难道要因为他的不甘心,将所有人送上法庭吗?
后来,酒精成了闻春消遣的工具,他时常把自己灌得烂醉,以至于让大脑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到底还是让闻海狄先发现了端倪。
大儿子嫁进宋家已经有一个月了,却一次也没有与他联系过,这让闻海狄不得不一个电话将人召回来。
在书房不过几句话的时间,闻海狄就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怀疑,再两下一试探,闻秋就全暴露了。
面对闻海狄的质问,闻秋自然是死不承认。
对于抵死狡辩的小儿子,闻海狄怒不可遏,当即冲出书房找到了在酒瓶子里醉生梦死的,真正的大儿子。
看着面前邋遢的毫无形象的Omega,闻海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就扇在了闻春的脸上。
这是闻海狄第一次打闻春。
可也从没有用这样愤怒的情绪打过闻秋。
闻声赶来的赵喜梅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到现在她还被蒙在鼓里。
不清楚丈夫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还以为是小儿子又做了什么混账事,惹得丈夫生气。
连忙打圆场,让丈夫消消气。
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闻海狄自己也还没有弄清楚,他不想妻子跟着担心,只好稳下情绪,敷衍两句,就带着闻春与闻秋两人进了书房。
闻春是被闻海狄提着进的书房,手下的份量轻的让闻海狄心惊,到底是不忍心,进了书房,闻海狄就将人轻轻安置在了沙发上。
闻春大概是真的喝多,就是这般折腾了一场也没有醒。
事到如今,闻秋自知嘴硬也无用,干脆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整个过程闻海狄听得直皱眉头,压住火气,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等闻秋说完,听了前因后果,闻海狄哪里还忍得住。
两只手在腰间摸索了片刻,就将皮带抽了出来。
从小到大闻秋没少挨他老子的皮带,早就被打的习惯了,可是这会儿看着闻海狄那沉压压的眼神,还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直到此刻他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出言不逊。
“你不能再打我了,我现在可名副其实的宋太太,我已经是宋家的人了,你没资格打我。”
听到小儿子这般狼心狗肺的言论,闻海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手里的皮带更是不留情面的用力抽了过去。
这一鞭子实在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只一下子闻秋就忍不住了,龇牙咧嘴的到处躲。
闻海狄正在气头上,闻秋越是躲,他的火气越大,在书房里追着人不放。
书房很大,在落地窗的位置有一套沙发,闻春就躺在上面,闻秋能躲的地方也就是围着沙发转。
眼看闻海狄的皮带就要追上他了,闻秋慌不择路,从沙发背上就爬到了沙发上。
情急之下哪里还记得沙发上的人,一脚就将闻春踹在了地上。
闻海狄大惊,哪还管得着闻秋,丢下手里的皮带就去看闻春。
摔地上闻春也没醒,闻海狄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将儿子的脸扶正,就看到他的脸红的不正常,触手更是滚烫的热。
闻春清醒的时候是在医院,一号楼。
这次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再来迟一点,神仙难救。
闻春昏迷的起因是□□素缺乏引起的高热,外加那段时间他作息的不规律,酗酒成性,让术后没有完全养好的身体有了更大的亏损。
并且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戒断对信息素的依赖,需要继续服用信息素阻断的药物。
自闻春醒后,闻海狄倒是来过一次,与他聊了很久。
与其说是聊,倒不如说是闻海狄在说,闻春在听。
听的心不在焉,听的神游太空。
说完后闻海狄也不管闻春到底有没有听的进去,离开前做了最后的结束语。
“事已至此,已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外公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你妈妈……这件事还是尽量不要让她知道的好。我知道你也很委屈,我会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补偿。”
闻海狄站起身,这时才发现大儿子早已无声的泪流满面,难以言喻的心酸在胸腔中蔓延。
他也有很多的无奈之处,可人总要面对现实。
他已经问过了,腺体在闻秋的脖颈上成活的很好,不管是是腺体,还是他两个儿子的身体,短期内都不适合再一次的腺体移植手术。
况且,腺体也不是韭菜说割就能割,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的腺体移植,腺体是否还保有活性。
他心疼的将这个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爱长大的孩子搂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抚他的头发,流露出自孩子长大后再少有再展现的关爱。
“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这段时间就暂时先住在这里,我会跟你妈妈说你是出去玩了。”
现在这个“你”指的是谁已经无需说明。
众所周知,闻家的大儿子已经嫁给了宋家做当家主母,留在这里养病的,只能是闻秋。
闻海狄已经立场表明,将错就错。
但他会在别的地方多多补偿闻春失去的。
那会是什么呢?
闻春忍不住去想。
金钱、房子、还是一场看起来不错的婚姻?
怎么大家都爱赌呢!
严律赌他不敢轻举妄动。
爸爸赌他乖巧听话。
他又赌什么呢?
赌自己足够心狠?
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