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不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呢?
如果陈理不喜欢他,为什么愿意在荒山里险些丧命的情况下一直陪着他不走?
如果陈理不喜欢他,那些示好和主动算什么呢?
如果陈理不喜欢他,那牵手和亲吻又算什么呢?
只是讨好吗?
作为寄人篱下的孤儿,为了能在宋家安稳生活下去的退让吗?
有必要吗陈理?宋昭远真的很想冲进去质问,我难道对你很差吗?差到你有必要通过讨好我才能在这里生活吗?
陈理的眼神平静如一潭湖水看过来,眼珠黑白分明,澄澈见底,没有掺杂任何谎言。
他用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看宋昭远,宋昭远却呼吸一滞,心脏像被狠掐了一把,难以言喻的酸楚弥漫向他的每一个细胞。
陈理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他。
宋昭远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走,不愿再把自己的自作多情和狼狈展现给陈理看。
*
又是熟悉的春天,宋昭远的易感期准时到来了。
相比起分化的第一年,宋昭远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些,按理说还是需要Omega陪伴的。
但陈理照旧不在,因为他很是看重的竞赛要开始了。
本次竞赛依旧在首都举行,一大早的司机就把他送走了。
陈理拄着拐杖进了考场。
本次竞赛为了把竞赛资格分给更多的人,每个人都只报了两个项目,陈理也不例外。
陈理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报的两个科目是数学和物理,是他最擅长的。
他来得早,在考场外碰到赵凡稚交流了一番后就分开了,途中还碰到了曾经被他挤出竞赛名单的那个alpha,叫什么名字陈理至今都不知道,他旁边还站了个陈理认识的——冯岩。
看到冯岩的第一反应,陈理愣了一下,据他所知,冯岩的成绩是绝对够不上竞赛水准的,而且冯岩不是转学去了别的学校吗?怎么还和那个alpha一起?
两个人脑袋贴得挺近,不知道在低语什么。
陈理路过的时候,冯岩像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来,盯着陈理看。
陈理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冯岩看见他拐杖,嘴角一歪轻笑一声,伸腿绊了一下。
陈理此时的情况好得多,并不是靠着拐杖才能行走,只是站立的时候才会用伤。
陈理没有理会,默默地挪到一边,进了考场。
第一场考得很顺利,陈理出了考场之后就自己去吃饭,然后随便找了个角落休息。
到了下午,陈理提早了一些时间往考场走,却没想到在楼下碰到了冯岩。
和他猜的没错,冯岩果然不是来考试的,而是来陪人考试的。
拦住陈理,冯岩得意洋洋,冷嘲热讽道:“腿怎么了?遭报应了?怎么宋昭远不陪你来?他不是乐意给你出头吗?”
时间还算宽裕,但陈理无心和他纠缠,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说完,陈理抬脚就要走,结果冯岩一把攥住他的拐杖,两人僵持不下,陈理又被迫停下来,看着他。
“我告诉你,你今天是绝对不可能进考场的。你就当作,是你当时把阿杰竞赛名额抢走的报应吧。”冯岩脸色阴恻恻,说话怪腔怪调。
陈理反应过来阿杰就是那个alpha的名字,皱起眉,反驳道:“不是我抢走的,是他本来就没有这个实力,只是我没来时他侥幸地短暂拥有了一下。”
是自己的东西,别人怎么抢都是抢不走的,陈理这样认为。
他收回目光,不欲多言,扯回自己的拐杖,因为用力过猛,身形摇晃了几下稳住。
哪里晓得冯岩根本不愿意就此放过他,一把抓住他手臂,贴在他耳侧说:“你还能仗着宋昭远,仗着宋家多久呢?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宋昭远好过的,像他这种自以为是的狗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陈理就拎起自己的拐杖,往冯岩腿边丝毫不留力气地砸了过去!
冯岩没想到陈理竟敢直接和他动手,心下一惊,反手就推了陈理一把。
……
下午六点,司机准时来接陈理,快七点的时候陈理才到家。
陈理每次参加竞赛,云姨都会十分重视,这次也不例外,到家的时候满满的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
陈理却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草草应付了两下就上楼了。
宋仁义看着陈理上楼的身影,心里罕见地发慌,他收到学校老师发的信息了,下午的那一场比赛,陈理没去。
但陈理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觉得有必要和陈理谈一谈,老师跟他强调了这一场竞赛对陈理的重要性,在此之前陈理本人也表现出高度的重视。
陈理其实是一个很省心的孩子,安分守己,学习认真,除了因为腺体经常出入医院,实在是没有什么要为他操心的地方。
但宋仁义没想到,这一次交谈会是和陈理的学习有关。
宋仁义敲开门的时候,陈理正在写试卷,宋仁义瞄了一眼,上面一堆字母。
陈理站起来,把椅子推到宋仁义面前,叫了一声爷爷。
陈理越发这样淡定,宋仁义反而没底,陈理在宋家住了一年多,其实说得上了解陈理的人,始终只有宋昭远一个人。
但是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吵架了,悄无声息的,阵仗不大,叫人琢磨不透又能微妙地知道,这次的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宋仁义摸了摸自己脑袋,轻声问:“今天比赛,是不是很累?我看你饭都吃得比平时少嘛!”
陈理知道自己缺考是瞒不住的,摇了摇头,“不是很累。”
“哦哦,这样啊,爷爷不懂,只是问问,别紧张啊,”宋仁义又说:“我听老师说,你今天下午缺考了,是碰上什么意外了吗?”
“没有,”陈理很平静地回答,“我睡过头了,时间来不及,就没去了。”
陈理面色如常,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爷爷别担心。”
宋仁义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陈理摆明了就是不愿意说,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教育起来也不那么得心应手,宋仁义只能说好,很快就从陈理房间里出去了。
见宋仁义没有起疑心,陈理才松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一眼拐杖,发现上面有没清理干净的泥污和一丝裂缝,又抽了一张纸擦干净,然后用颜色相近的彩色笔把裂缝涂上颜色。
确保拐杖不会暴露真相,陈理才放了回去。
他和冯岩打了一架。
其实也不算是打架,不然这会儿他肯定已经鼻青脸肿了,当时推搡几个来回,他有些累,冯岩又誓死不让他进考场,他深感无趣,扭头就往反方向走。
冯岩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干脆,还追上去了几步。
后来陈理找个公园待了一下午。
周一去学校肯定要去办公室和老师解释缺考的原因,说不定还要写检讨,陈理想,写就写吧。
陈理把试卷写完,又认真地复习了一下错题才把试卷收起来。
他把那些远超高中生学习难度的物理教材全都收了起来,摆到了书架上,从现在开始,他要把献给物理的时间全部还给外语了。
陈理一本一本地把书往上面塞,忽地余光瞟到一个小盒子,一怔。
随后伸手把盒子拿了过来,是他原来的助听器,陈理熟悉它的每一个构造,一眼就看出来有被维修过的痕迹。
他把耳朵上的助听器摘下来,戴上原来的,手掌在自己耳边拍了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真的坏了。
忽而想到什么,陈理把助听器摘下放回去,打开自己的衣柜翻了翻,那条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洗干净放在了最底下。
宋昭远为什么总是言语和行动背道而驰呢?
扬言要丢掉的内裤还在这里,被说成垃圾丢了的助听器也在这里,就连他亲眼所见被宋昭远丢进垃圾桶的助听器,现在也在他的耳朵上。
宋昭远不厌其烦地用虚假的语言去掩饰他真实的行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为了迷惑陈理,让陈理有更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毕竟陈理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又实在很难看透别人真正意图的人。
还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心呢?
毕竟他是这样一个向来呼风唤雨又很容易猜到别人内心想法的人。
陈理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宋昭远很多时候会说一些反话,做一些反常的事,就像他从来不会开口说他在意陈理,也从来没有主动表现得很需要陈理。
可是陈理一靠近,他的一举一动,一边埋怨推拒,一边说欢迎光临。
宋昭远房间门没有锁,陈理很轻易地打开。陈理默认这也是宋昭远的真实想法。
宋昭远表现得很冷静,但陈理看到宋昭远的下巴冒出青茬儿,显得不那么光鲜亮丽、不那么宋昭远。
“你为什么缺考?”
陈理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到他面前,自顾自说:“你这个月还没有给我咬过腺体呢,你忘记吗?”
宋昭远瞪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陈理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神,伸出手来抱住他,像曾经上百次那样,他庆幸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拥抱,但这样的姿势依旧熟练。
没一会儿,陈理就感受到了后颈上传来噬咬的疼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得更强烈。
但他只是抽了两口气,没有再让宋昭远为他擦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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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