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我所言 第31章 回家

再次于家中见到五条悟，是半月后的一个雨夜，乙骨忧太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从玄关蔓延。

他睁开双眼，抬头看了下时间，凌晨4点10分。随后将目光望去窗边敞开的一道小缝边，寒风正裹着白色窗帘翻飞。

乙骨忧太缓慢地眨了眨眼，在五条悟进门的那一瞬，阖上眼皮。

对方走进了卫生间，没有开灯，水流声很小，在门的阻隔下几乎听不见，没一会，五条悟走了出来。

在床边坐了会，乙骨忧太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望去窗边那道没关完的缝隙。风时大时小，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并不扰人。

五条悟走去窗边关上了窗户，窗帘立刻就安静的垂下，雨、风或是轿车快速开过的声音，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离，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如此的静谧，他却不恐惧，他与他之间的沉默似乎早就变了性质，虽不语，却能凭目光将对方的灵魂看清。

五条悟将半边空着的被子掀开一角，很轻巧地钻了进去，脸颊还没靠在枕头上，就贴在了乙骨忧太伸过来的掌心中央。

“头发有吹干吗？”

“把你吵醒了？”

“没有。”

“吹干了，把老师当小孩呢。”五条悟凑过来，脑袋埋在少年颈窝蹭了蹭，“是干的吧！”

乙骨忧太嗅到了香气，清新，不浓，但诱人。随着五条悟的呼吸起伏，香气仿佛凝成了真实的花，从七窍顺着血管往脑袋里面流，花塞得太多，满到他喉咙作痒，忍不住咳嗽一声。

五条悟动了动脑袋，但没移开，声音闷闷的，鼻息喷在对方的锁骨上：“嗯？”

“花仙子？好香。”乙骨忧太的手指勾着五条悟的发丝。

五条悟挪了下，贴在耳边，闷热粘腻地说了声笨蛋，然后问：“自己有房间不睡，躺我床上干嘛？”

“想你。”

“在学校不是经常见面吗？我们上个周末还出去玩了呢。”

“不够。”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将自己的脸压在对方脸上，嘀咕：“又撒娇，小孩。”

乙骨忧太停下了勾弄五条悟头发的动作，偏头吻了他的侧脸，五条悟身子一僵，卷翘细密的睫毛不停扇动，刮得乙骨忧太脸痒，想亲在别的地方。

过了许久，五条悟都没有动作或是说话，他睡着了，在自己的怀中。

第二天乙骨忧太醒来时手侧已空空如也，要不是枕头上还留着一两根白色发丝，都要以为只是做了场美梦。

他很少做梦，偶尔的梦都来自过去，但关于五条悟，他一次也未在梦中见过。

乙骨忧太并未太过怅然，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来去无踪，甚至觉得如此忙碌的老师能抽出点时间特意回来看看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洗漱完，走回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衣服，睡衣都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却发现白发男子并没离去，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听语气有点在发脾气的意思，但说到最后还是向那个人撒娇了。

乙骨忧太靠在墙边，听着五条悟说话的声音，想到，人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情绪生物”，只要察觉到了被偏爱的可能，就会忍不住向对方撒娇。

不管是他，还是五条悟，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控制不住说些腻腻乎乎的话。

乙骨忧太轻轻叹了口气，客厅里的说话声停了几秒，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瞬，五条悟挂掉了电话。

他换完衣服背上刀袋，走到客厅，五条悟向他勾了勾手，乙骨忧太走过来蹲在他腿边。

“我记得你们今晚是要去完成一个比较难的任务吧，好像说疑是特级咒灵？”

“我会处理好的。”

“你小子装酷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五条悟揉了揉他的脑袋。

乙骨忧太突然抬头深深望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

五条悟缓慢地眨了眨眼，手从头顶滑向脸颊捏了下，低声道：“今晚任务结束得早，来看你。”

乙骨忧太摇摇头，手抚上对方手背握住，贴在嘴边，说：“回去休息吧。”

“不想见我？”

“想见你，但更想你休息。”

五条悟弯腰抱住了乙骨忧太，偏头亲在了他发丝上，说道：“乖孩子。”

随后两人一同前往了学校，但在办公楼底层，五条悟让乙骨忧太先走，说自己要去找人谈事。

乙骨忧太知道五条悟是去找夏油杰了，笨蛋老师就是这样，连谎都撒得蹩脚。

五条悟大概是从未意识到他都是直呼其名，唯独这时候只说要去找人，找谁呢？

谁是不能在自己面前提起的人呢？除了夏油杰，还有谁呢？

笨蛋呀笨蛋，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的，都做这种事了，我难道还会觉得愧疚吗？

我又不是你。

“好。”乙骨忧太没有戳破，向五条悟挥挥手，“再见。”

五条悟向楼上走去，摆了摆手。

咒灵预测的活动时间在晚上9点左右，乙骨忧太在完成日常训练后去狗卷棘那里待到了执行任务的时间。

走在密林道路，狗卷棘忽然问道：“海苔？”

“嗯，他昨晚回来了。”乙骨忧太有些意外，迟疑片刻，回道，“你怎么知道？”

“奶酪。”

乙骨忧太挑眉，轻轻啊了一声，嘀咕道：“真的吗？这么明显？我以前有这么不开心？”

狗卷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乙骨忧太扯了个笑，看了他一眼，问：“......不对我说些别的吗？你们都知道我做了什么事，不是吗？”

狗卷棘沉默半晌，回道：“黄瓜。”然后拍了拍乙骨忧太的手臂。

“谢谢。”乙骨忧太看向前方。

“你们真慢呀，下午又窝在宿舍打游戏了吧。”禅院真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叫你，你不来。”乙骨忧太笑道。

“是笨蛋吗？谁要跟你们一起打游戏呀？？”禅院真希踢了下乙骨忧太的小腿。

她看着乙骨忧太脸上的笑楞了几秒，说道：“五条给你带了什么很特别的礼物吗？感觉你今天心情特别好，我都已经记不清上次见你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

“为什么你也提起了老师？”

“感觉吧。”禅院真希，“我觉得拿一百万日元跟五条的一声夸奖做对比，你会毫不犹豫的选那毫无价值的一句话。”

乙骨忧太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七海建人，将目光移回禅院真希脸上，说道：“那可是一百万日元，说不定会犹豫一下呢。”

“你才不会，绝对不会！我看你恨不得把他......”禅院真希说到半截，转了下眼珠瞄了七海建人一瞬，转了话音，“你可是公认的最优秀学生。”

七海建人对此没作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闲聊结束，时间到了。「帐」已布下，开始行动，注意安全。”

乙骨忧太在与七海建人擦肩而过时，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撇开。

“我去西边探查，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乙骨忧太向身后二人说道。

其余两人比了ok的手势，都按照部署去往相应地点了。

将自己负责的区域完成排查后，乙骨忧太便走向禅院真希所在之处，行至一半感知到前方的咒力忽然大幅度汇聚，心中一紧，唤出里香送自己快速抵达现场。

他从里香掌心跃下，拔刀的同时让里香接住于半空坠落的禅院真希，可他拿手的居合一斩并未将咒灵彻底拔除，被分割的躯体反而增生出更多的分身。

“沉睡。”地上的部分咒灵受赶来的狗卷棘咒术影响而软瘫在地。

七海建人在用完一记「黑闪」后，接过因强压气浪而短暂眩晕的禅院真希，确认没什么影响，让狗卷棘搀扶着她退去后方。

“乙骨，做得不错，将它逼至附近的池塘即可，水域是它的弱点。”七海建人淡淡说道。

乙骨忧太点头，在里香的协助下将陷入狂躁状态的咒灵击打跌入池塘，掀起狂澜，十多米高的水花四溅，在各方涌动的咒力下，有些水珠竟能凝滞半空。

下一瞬水珠落下，就在两人都做好再次施展咒术的准备时，有人从更深的夜色降临。

悄无声息，却将这片区域的水珠凝结，这一刻，不管是地陷水涡，还是连虫鸣鸟叫，所有的声音都失去了传输的介质，极致的静谧，万物只通过那正轻笑的男子身上传递波动。

“真有趣。”他笑得张扬，眼罩即便遮蔽半张脸，也可瞧出些许轻蔑的神情。

他的指尖并未闪耀亮光或是复杂手势，只是简单的伸出三指缓慢旋转一圈，可凝滞的水珠却跟随他的动作而扭转方向。

一声清脆的响指，圆润的水珠却转变成尖锐的利器，全部都砸向庞大的咒灵身上。

卷起的水波未能淋湿众人，都被白发男子挡了过去，回泼到池塘里。

咒灵遭到重创可仍残留一息，狼狈地爬在池塘边的空地上发出嘶鸣，声浪将附近才绽开的早樱花瓣尽数震下。

咸湿的微风裹挟花瓣起舞，落在男子摊开的掌心，他掂了下指尖，柔嫩的细小花蕊便从指间落下。

“没品位的家伙，浪费这番美景。”

七海建人皱眉，向他说道：“五条先生，你是在跟它玩吗？”

白发男人身子一颤，高高扬起的嘴角立刻撇下，连忙挥手，解释：“当然不是，七海又在没理由的凶我了！我只是确认下自己的掌控能力有下降没。”

“我没有凶你，还有，你明明可以一击致命的。”

“不管，你就是对前辈没礼貌，明天请我吃饭。”

七海建人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是明天？”

“因为今晚是来接我的乖学生回家的。”五条悟从兜里掏出一小袋巧克力曲奇丢给了乙骨忧太，转身便去处理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