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破晓 第4章 chapter4.觉醒

次日，为了防止安德鲁找上门来，林绵绵和凯瑟琳一早就出了门。

凯瑟琳先去置办星际跃迁途中需要的水和食物，林绵绵则负责置办护照和订购舰票。

为了躲避街上安德鲁的爪牙，她穿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扑扑长袖卫衣和长裤，宽大的帽檐挡着大半张脸，低头匆匆地街上行走着。

林绵绵牢牢记住了凯瑟琳向她口述的路线，绕过七拐八绕的脏乱小巷，最终找到一栋勉强还算整洁的两层办公楼。

来办理护照的人少得可怜，就这个星球的经济条件来看，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用不到护照这玩意儿，就算有想离开这个星球的，也是选择偷渡的方式。

林绵绵看了眼窗口里清闲翻看小说的工作人员，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道，“您好，我想办理下护照。”

工作人员扫了眼她白净稚嫩的脸蛋，“成年了吗？”

林绵绵的笑容僵住，她回想了下原主的年龄，不禁笑得有点牵强，“……成年了。”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身份证出示一下。”

林绵绵犹豫着摸出身份证，硬着头皮道，“……其实我还差一个星期就满十八岁。”

工作人员随意扫了眼她的身份证就扔到一边，低头接着津津有味地看起小说，“小屁孩回家喝奶去，护照让你家大人来办。”

林绵绵心想这会儿安德鲁不知道在哪儿蹲着呢，她哪儿敢这样大摇大摆地跑来跑去。

主要是她实在忘了原主还没成年这一茬，只得讨好道，“叔叔，不，大哥，算我求您了，您通融一下吧。”

她说着，忍痛从兜里掏出五百星币出来，叠在身份证下，再次伸了过去。

工作人员隐晦了地扫了眼周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下，“噢抱歉刚刚眼花了，原来你已经成年了。”

他接过林绵绵递过去的身份证，指头捻了捻，粗略数了下数目，“把你奶奶的身份证也拿过来吧。”

林绵绵于是又将凯瑟琳的身份证递了过去，“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到这个护照呢？”

“十五个工作日以后。”工作人员说着，低头在工龄比他还长的光脑快速敲击着什么，一会儿看光脑一会儿看地板总之就是不看林绵绵一眼。

十五个工作日？！

那安德鲁能找上门来给她们吃了。

林绵绵的笑容裂开一瞬，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又从怀里掏了五百星币出来塞过去，“好心的先生，我和我奶奶有点着急，可以麻烦您快一点吗，我们想今天就拿到护照……”

“噢好的，当然可以。”工作人员顿时眉开眼笑的接受了她的贿赂，他点了点钱，十分满意地对林绵绵道，“两个小时后你就能拿到护照了。”

林绵绵于是双手插兜在大厅里枯坐了两个小时，成功拿到了护照以后，她一边感叹金钱的力量，一边又心疼自己的钱。

走出办事大厅，下一站就是这个星球的星舰渡口。所幸渡口离这里不算远，林绵绵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她花了一笔不小的数目订购了最近一趟星舰的票，起飞时间在明天凌晨五点，整个航行共计三天三夜，可以说是比较漫长了。

后面的时间有些无所事事，林绵绵一想到明天就能离开这个操蛋的地方，内心不由得有点开心。

但她不敢直接回家，家附近肯定有不少安德鲁的人在放哨，她怕这会儿回去自投罗网，于是一早便跟凯瑟琳约好天黑以后再回去。

枯坐是一件极其考验耐力的事，林绵绵在渡口周围的一个小山林里躲着，高度紧张的精神骤然放松，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交织的蛇群在她面前快速游动，宛如一场诡异的祷告，但这一次她没有再选择逃避。

林绵绵直视着以往她最恐怖的蛇，对力量的渴望碾碎了一切胆怯。

她大着胆子往蛇群走了过去，“你们是我的精神体吗？”

空旷的环境里回荡着她的回音，蛇群游走的速度加快，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嘶嘶嘶——

此前与林绵绵对试过的蛇也在其中，它高扬起菱形的脑袋，吐着蛇信。

与一条成人手臂粗的蛇对视十分考验人的心理素质，林绵绵咬紧牙，往这条蛇走过去。

下一秒，周围的蛇群突然受惊般四散开来，只留下一个男人与林绵绵对峙。

是那个矮个子。

林绵绵一低头，发现手里不知何时握住了那根生锈的铁棒。周围的场景也变成那日的垃圾场，矮个子朝她阴沉的笑着，精神体鬣狗也朝她警告似的低吼。

突然，那个矮个子挥舞着匕首向林绵绵冲了过去，与此同时，精神体鬣狗也同时像林绵绵发起进攻！

两人一狗迅速缠斗起来。

起初林绵绵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身上满是匕首划出的累累伤痕和被犬齿咬出的血窟窿；但渐渐的，她仿佛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开窍了一般。

她的听觉无限延长，能够通过风声的变动来精准躲过身后鬣狗的偷袭；

她的眼睛能够迅速更上矮个子男人匕首的攻击，从而一次次躲过堪称致命的攻击；

她的力量也变得无限大，挥舞出的铁棒甚至能够发出撕裂风的声音，直接粉碎了矮个子的骨头。

林绵绵越战越兴奋，狂跳的心脏像抽水泵一样疯狂地喷射出滚烫的血液，游走四肢百骸，甚至让灵魂也颤栗起来。

最后一击！

她在心底大喊着，将矮个子的头颅当作网球，而她手拿着网球棒，手臂的肌肉鼓起，一个漂亮矫健的抬手便挥了出去。

碰——

铁棒精准命中矮个子的脑袋，迸发的血液混杂着脑浆四散一地。

满分！

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粗踹着气，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容。

嘶嘶嘶——

那条蛇摆动着尾巴游到了林绵绵的面前，蛇头高高昂起，仿佛在认真端详着她。

林绵绵直觉心头鼓噪，她向这条蛇伸出手，指尖已经脱力而有些微颤抖，“你就是我的精神体吗？”

她问。

嘶嘶。黑蛇吐了吐信子，似乎在朝林绵绵问好。

林绵绵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伸出手臂好让黑蛇能够缠绕上自己的手臂，开心道，“原来我是个哨兵。”

嘶嘶。黑蛇回应了她，随后将脑袋放到她头顶上，懒洋洋地缠在她身上。

林绵绵摸了摸它冷冰冰的鳞片。

她想起那日她曾仰望过的安德烈和辛泽，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勉强落到了实处。

她是个哨兵。

她也拥有同样的力量。

从梦中醒来以后，林绵绵依照与凯瑟琳的约定，当月亮升起时便匆匆回到家中。

但当她回到家中时，迎接她的却是一片死寂。

哨兵出色的嗅觉令她敏锐地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以及一股充满挑衅的哨兵素。

林绵绵直觉浑身冰凉，她浑浑噩噩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黑鸦港05号楼]

黑鸦港位于变异体与人类聚集地交接之处，是整个天马星最为混乱的地方，也是不少法外狂徒杀人越货的狂欢之地。

很明显，这是安德鲁的最后通牒。

林绵绵戴上卫衣的兜帽，将胸前的拉链拉到下巴处，遮住绷直的嘴角。

“黑鳞。”

空气里的波纹扭动一瞬，林绵绵的精神体悄无声息降落在地面上，它感受到主人压抑的情绪，于是缩成手指大小，顺着裤腿爬到她的手腕上环起来。

林绵绵的拇指轻轻触摸了下黑鳞冰冷的鳞片，孤身往夜色里走去。

至少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奋战。

＊

圆月低垂，黑鸦港一片静谧。

晚风吹得远处的阔叶林沙沙作响，天地茫茫，此处绵延地拉着电网，隔绝了远处变异体活动区。

05号楼处。

这是一幢只有三层高的破旧水泥楼房，安德鲁的小弟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喝着酒。

之前被林绵绵砸破头的小弟这会儿正提着酒瓶吹着牛逼，不停地说着等林绵绵来以后要如何折辱她。

“等那个女人找上门来，老子一定要她好看！”瘦猴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忽的感觉一阵尿意上涌，于是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往小楼深处走去。

他一边幻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在老大面前表现自己，一边解下裤腰带，忽的看见黑暗深处走来一个模糊的轮廓。

“谁啊？”瘦猴往那个黑影吼了一声，“装神弄鬼的，小心老子弄死你。”

下一秒，他的眼睛却不敢置信地瞪大，一条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出现的巨大黑蛇猛的缠绕住他的全身，死死绞住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后，被勒断脖子的瘦猴彻底咽了气。

林绵绵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映着她白皙的脸蛋，上面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默。

原来这些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以为会有哨兵或向导的林绵绵稍稍放下心来，她攥紧放在兜里的匕首，内心在这一瞬间有些茫然。

她又杀人了。

如此简单、轻松。

但如果她不下手，那么死的就会是她。这就是这个世界最简单原始的丛林法则。

夜色是罪恶的最佳保护色，林绵绵从小楼外围潜入，途中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几个发现她踪迹后发起攻击的人。

最终，她顺着从家里闻到过的那股哨兵素的味道，找到了一扇铁门前。

碰。

那扇门无风自动，竟然自己开了。

“来了？”安德鲁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他并没有看向林绵绵，而是眯着眼，慢条斯理地吐着烟圈。

林绵绵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掌心有点出汗。

安德鲁见状冷笑了两声，“刚分化的小崽子，连自己的哨兵素都收不住，跟条狗圈地盘似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他吐掉烟头，起身用长靴慢慢碾灭火星子，“杀五个人，就用了三次精神体……手法愚蠢得像小孩子过家家。”

成年哨兵的身形极具压迫感，林绵绵沉默着攥紧手里的匕首，警惕地望着他。

安德鲁继续轻蔑道，“你以为你是潜行进来的？不，是我放你进来的，从你踏进黑鸦港的那一刻起，我就闻到了你身上那股……怕得不行的菜鸟味儿了。”

话音刚落，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哨兵素轰然朝林绵绵压了过来！

林绵绵瞬间腿一软，浑身的细胞都颤栗起来，几乎无法呼吸。

安德鲁缓缓站起身，巨大的阴影将林绵绵完全笼罩。

“看。”他微笑着咧开嘴，露出森然的牙齿，“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吼——

一只两米高的黑熊自他身后的阴影中缓缓崛起，猩红的双眼瞬间锁定林绵绵。

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