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破晓 第3章 chapter3.狂乱3

破空里传来一阵极具穿透力的高远鹰啼——一只巨大的白头秃鹫飞了过来，巨大的翅膀张开宛若遮天蔽日一般，利爪狠狠抓向鬣狗。

与此同时，矮个子男人突然向被钉住了一般，只见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手中的匕首在空气中毫无目的地疯狂挥动着。

“向导——哪里来的向导！”他恐惧地大吼大叫，精神仿佛陷入暴乱中，五官都流出了鲜血。

林绵绵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咬唇攥紧手里的铁棍便狠狠挥出去——

碰。

这蕴涵着她全身力量的一击被一只肌肉虬结的手臂轻松挡下，来人看起来比她大几岁，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上面用金线绣了一排漂亮的花体字：翡冷翠军事大学。

只见他一手轻松地压制住矮个子，甚至还有心思笑眯眯地打趣林绵绵，“哎呀，这么凶的小女孩。”

那个矮个子在他手里突然拼命地挣扎了起来，来人只得啪啪将矮个子扇晕，同时无奈地往林绵绵身后喊道:“辛泽，悠着点，你要是把这个傻逼弄成白痴了，那你就得负责自己把他带回去。”

“嗯，抱歉。”

林绵绵的后面传来一声应答，声音像三月里的清风般温和，与此同时，一只蓝色的小水母从矮个子脑袋里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第一次出手，下手不小心重了些。”一个少年慢慢走到林绵绵面前。

他的年纪与林绵绵相仿，穿着件柔软干净的白衬衫和亚麻长裤，头发眼睫是雪似的霜白，眼睛是海潮般的雾蓝色，锋利的下颌线令他看起来有几分冷淡，但唇边的小痣却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这一点。

那双蓝眸浅浅地注视着林绵绵，打量了片刻，随后轻声道:“你是个哨兵。”

他用的是肯定句。

林绵绵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她想反驳这句话，嘴巴一张，喉咙却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血来，混杂着少许胃内容物。

“呕我真的要受不了了，我要吐了——”

一旁的肌肉壮汉立马像躲瘟疫一样一下，跳到了林绵绵十米开外，大喊大叫道：“老天！我再说一遍，像垃圾星这样的地方对每一个嗅觉灵敏的哨兵来说都是地狱！地狱！”

辛泽轻声叹气，“安静些安德烈，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我不想一整个任务的途中都是你的抱怨。”

“我不想一整个任务途中都是你的抱怨～”安德烈一脸受不了的阴阳怪气，“搞清楚这是我自己的任务，是你，辛泽·萨维尔，自己一厢情愿非要跟过来的！还说什么想要在入学前锻炼下自己的能力——”

辛泽无奈笑笑，他直接无视了安德烈的聒噪，低头向林绵绵又确认了一遍，“你是哨兵？”

林绵绵艰难地摇了摇头。

辛泽歪头看着自己飘到林绵绵脑袋上的精神体，声音有点困惑，“抱歉，可能是我误会了，毕竟我的精神体看起来有点喜欢你。”

林绵绵只觉脸颊上传来一个冰冰凉凉地触感，这种水润润的感觉让她不禁联想起在地球上敷面膜的感受，莫名感觉缓解了脑子里的焦躁。

辛泽低头在（安德烈的）终端上操作几下，确认红点在林绵绵身上，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捡到了什么东西？”

林绵绵想起那个几乎给她和凯瑟琳带来灭顶之灾的终端，艰难地点了点头。这一动她的喉头又是一痒，肺部传来撕裂的痛，咳出一口血来。

“那个东西，在我的兜里。”她气若游丝道。

“嗯。”辛泽温柔地点点头，继续问询，“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那个终端的吗？那是监狱里囚犯的追踪器，我们正在追捕这名囚犯。”

林绵绵呼吸间感到一阵阵的血腥味上涌，她艰难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山，“从那里的一具尸体上。”

辛泽向不远处的安德烈招呼了一声，那个男人一边不满地牢骚着“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冤种哨兵干”，一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翻看了下，很快便看到那具肿胀的尸体。

“虽然已经肿得不成人样了，但还是能确定这就是我们的老朋友。”

安德烈嫌恶地踢了踢这句尸体，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扭身又吐了起来，“呕，脑子都被变异体吃空了，行了把追踪器带回去就行了，反正怎样都有学分拿。”

辛泽轻轻点了点头，客气地朝林绵绵道，“可以把这个追踪器给我们吗？当然，我们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林绵绵从怀里拿出那块沾染着尸臭和血凝块的追踪器，她望着身上一尘不染、天之骄子一般的人，下意识用衣服擦了擦，然后递了过去。

“给你。”她道。

“你想要什么？”辛泽俯身浅浅地注视着她。

他的话很轻柔，林绵绵眨眨眼，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泪蓦得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想回地球。

凯瑟琳已经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了无牵挂。

林绵绵红着眼眶努力地笑了笑，“我什么都不要。”

少女的脸庞全无血色，她浑身浸泡在血污之中，与周遭荒凉的垃圾场融为一体。

辛泽顿了顿，他歪了歪头，似是有些不解地打量着林绵绵，随后原地犹豫了会儿，还是俯身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动作间脖子上挂着的银制小猫吊坠掉了出来，衬着他耳朵上戴着的四颗蓝色水滴耳钉，闪闪发光。

“你的亲人并没有死，作为报酬，我会把你们送去这个星球最好的医院。”

后面的话林绵绵已经听不见了，她听到凯瑟琳没有死的消息，一时心绪起伏，直接晕了过去。

梦里是一片光怪陆离，林绵绵像置身于火海之中，一会儿梦到安德鲁扇着她巴掌，一会儿又梦到那个矮个子男人的脸，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扭曲成妖异的符号，化作那堆狂乱诡异的蛇。

她置身于蛇窟之中，不断直面着内心的恐惧。

再次醒来时，林绵绵仿佛是做了一个长途跋涉的梦，她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某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上。

但很快的，凯瑟琳的声音让她回到了现实。

“你终于醒了，绵绵。”她老泪纵横。

林绵绵一眨眼，滚烫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

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凯瑟琳还活着，还是该憎恨自己还留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

那名叫辛泽的向导离开前慷慨地给林绵绵留了一大笔钱，足足有二十万星币，如果不考虑其他的，林绵绵和凯瑟琳能依靠这笔星币在这里生活至少十年。

她们没有在医院住太久，天马星的医疗费过于昂贵，把钱花在这里显然不现实。

林绵绵在能够下地行走后的第三天便带着凯瑟琳回到了家。

距离她与安德鲁约定的时间，显然已经超时了。

当她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像被洗劫一空了般。防盗门破破烂烂地挂在门框上，屋里唯二能坐人的椅子已经化作一堆碎屑，床铺倒塌，上面满是排泄物。

林绵绵捂住胸口，心绪起伏。尽管对这个“家”没什么归属感，但当她立在这一片废墟上时，仍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愤怒。

凯瑟琳不停地咒骂着安德鲁的斑斑劣迹，言语间是被逼上绝路的愤怒和无力。

林绵绵面无表情地翻开床铺，在角落里掀开地板，将凯瑟琳藏在那里的id卡拿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凯瑟琳，认真道:“凯瑟琳，我们离开吧，离开天马星。”

“……”

凯瑟琳没有说话，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沉默良久，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根烟咬上。

咔嚓——

火机燃起，照亮她斑驳沧桑的脸，也点燃林绵绵眸中的火焰。

凯瑟琳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到哪里都是拳头最大的世道。”

劣质草烟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老人深吸了一口，吐出辛辣的烟雾。“要离开，得先确认一个目的地，绵绵，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林绵绵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今天遇到的两个人。

优雅高贵的制服，强大的实力，宛若救世主一样的出场，相比之下，她和凯瑟琳却挣扎在垃圾场里苟活，甚至为了一个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追踪器差点失去性命。

黑色的制服上似乎写着——

“翡冷翠星。”林绵绵带着自己也不懂情绪轻声道，“凯瑟琳，我想去翡冷翠星球。”

凯瑟琳愣了下，她也想起今天在垃圾场遇到的那两个强大的人，“翡冷翠星啊……”

老人的悠长的语调里充满了遐思，她摇了摇头，叹道，“绵绵，你可能不知道，翡冷翠星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星球，它是塔为了培养特种人专门划分出来的一颗特殊的星球，上面只有一所大学……”

凯瑟琳娓娓道来。

整个星际有无数小行星，发达程度各有不同。

林绵绵所在的天马星位于星际末流，属于变异体纵横的“三不管”地带，翡冷翠星却是最核心的星球之一，为塔与白塔专门培养特种军人的地区。

它的具体星际坐标保密，只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学生会先前往政治中心波塞冬星，再从波塞冬乘坐专线星舰，前往翡冷翠大学。

“那我们就去波塞冬。”林绵绵低头道，“政治中心么，也许能有一个我们的容身之处。”

凯瑟琳的大掌拂过林绵绵的脑袋，悠悠叹气，“好孩子，我这把老骨头了，一切都听你做主吧。不过去波塞冬得先办理护照。”

林绵绵摸了摸藏在内衣里的钱，点了点头。

凯瑟琳用还算干净的衣服在地上为林绵绵打了个地铺，她们在废墟一样的家里和衣而眠。

夜里林绵绵睡得仍不安稳，她从穿越到这个世界里后便开始频繁发热，每晚都做噩梦。

今晚亦是，后半夜她烧的实在厉害，于起来找了点水喝。

四周静悄悄地，林绵绵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拥有了夜视的能力，五感也比以前敏锐了许多。

她站在窗口，夜风吹得满头长发飘动，她只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复苏。

“你是个哨兵。”

她蓦地想起一面之缘的辛泽说的话，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如果她是哨兵，她的精神体会是什么？

是不是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就能带着凯瑟琳过上不被欺负的生活。

首发一万，后面日更，虽然更大可能会悄无声息地糊掉【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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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狂乱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