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摇摇头:“我看姑妈不会如愿,要我说林妹妹平日里也不过爱和宝玉吵嘴些,这两年却也不怎么吵了,待人接物都不差,潇湘馆伺候的哪个不说林姑娘好?况且……”
说着王熙凤忽然笑了起来:“我可不信我那早死的姑父没给林妹妹留些东西。”
平儿诧异的看着王熙凤,王熙凤笑道:“好了,我随口说说,总之我们对林姑娘那里客气些,林姑娘记咱们的好呢。”
这边主仆聊着这些,那边宁国府却乱糟糟的。
尤氏的两个妹子生的好看,一个人称尤二姐,一个称尤三姐。
二姐性子温和,娇柔貌美,三姐更加美艳,却是个火爆性子。
这贾珍父子素日好色,见了两姐妹就眼馋起来,少不得动手动脚,加上一个贾琏,三人狼狈为奸。
贾蓉见姐妹俩在自家,又有尤氏在不方便,就撺掇着贾珍去挑唆贾琏娶了尤二姐当二房,安置在外,还说王熙凤狠毒容不下人,又没生个儿子。
贾琏一听,顿时心动起来,王熙凤自从上回落了个男胎后,人就变了些,比以前好些,可一两年都没个信,贾琏也到了这个岁数,还没个儿子难免艳羡,又碍着王家的面子不好明说,因此听贾珍父子这么一说,贾琏就火热起来。
只是还在办丧事,倒不好弄这些,因此贾琏应了这门亲,只等丧事办完就偷娶尤二姐过门,到时候养在外面,等生了一儿半女接回去,为了子嗣,王熙凤也不敢有意见。
王熙凤还不知道这事呢,一脑门子官司,想尽办法平账上的亏空,能削减的就削减,庄子上又连年亏损,入不敷出的,老太太太太那里又不能亏待。
因此王熙凤也没关注贾琏那边。
倒是宝玉,在守丧的时候见过尤家两姐妹,宝玉心下也觉得十分惊艳,不过他如今满心都是黛玉,因此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只是整个丧礼下来,宝玉也看得出来贾珍父子还有贾琏三人和尤家姐妹之间的猫腻。
宝玉皱了眉,他如今书读的多,自然知道孝期闹出事来,只怕要被参上一本的,宝玉有心提醒贾琏,贾琏只当宝玉小孩子胡说,只嘴上答应着,并不理会什么。
贾敬这边丧事才做完,贾母等累了一场又伤心,回家就歇着了,因此王熙凤还要管一段时日家,也顾不得贾琏了。
谁知才歇了没几日,宫里忽然响了丧钟,贾母慌的从床上坐起连问:“鸳鸯?鸳鸯在不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鸳鸯匆匆跑来道:“刚才太太那边来说,宫里太上皇驾崩了。”(原著是一个老太妃驾崩了)
贾母倒吸一口凉气,慌忙穿戴整齐,准备进宫守丧。
贾府内一应有品级官职在身的都需要进宫守丧。
上面主子一走,府里只剩几个小辈了,贾母也不放心,好在如今迎春跟着王熙凤也学了些管家的本事,加上探春也是个能干事的性子,因此就叫李纨带着迎春探春一起管家,又叫薛姨妈进园子里住照看姑娘们。
加上贾母不放心才病了一场的黛玉,因此叫薛姨妈住在潇湘馆照看黛玉。
家里长辈们都不在,家里空了一半。
探春每日和迎春李纨三人进院子里理事,下人来回都叫去回三人,一套下来,倒也紧紧有条,不显忙乱。
在外的贾母等听了都满意的点头,姑娘家管家本领好,将来婚嫁也就不愁了。
探春又见开支颇大,因此削减了丫鬟们的采买胭脂水粉这一项,都折了银子发到丫头们手里,叫她们自己去买,又把大观园内各处花草都包给婆子们管,每年供应姑娘们的花草用度,避免浪费。
这一套下来园子里却是整齐了不少,因为探春说了,婆子们管的获益除了交上来的,其余归自己,因此婆子们也格外尽心。
只是不多日,赵姨娘又生事端,原来赵姨娘的兄弟病逝,按照规矩府上赏下二十两丧葬费,只是赵国基是探春舅舅,下人不敢轻易做主,来回了探春,探春只说:“按旧例就是了。”
赵姨娘听了来找探春闹,气的探春直道:“谁是我舅舅?我舅舅才升了九省检点,哪个又是我舅舅!?何苦来?哪个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三两月就要寻一回事表白表白,也不知谁给谁没脸?幸亏我还明白,换个糊涂的只怕早急了!”
恰好平儿过来,听了这话帮着探春分辨了几句,又搬出王熙凤来,那赵姨娘先前害王熙凤不成,如今每每见了王熙凤必定理亏害怕,因此不敢在争,慌忙退下。
探春等赵姨娘走了又狠哭了一会,叫人打了水洗了脸方才好。
平儿回去见了病倒了回家养病的王熙凤,说了这回事,王熙凤听了连连夸赞:“好个三姑娘,往日我没看错了他,却是是个有本事的,只可惜没脱生在太太肚子里,也不知道将来哪个有造化的像老太太说的那般不挑嫡庶得了去。”
话没说完又咳了两声,恰好大夫来瞧,细细把了脉,眉头一皱,过了一会又松开道:
“奶奶脉象看倒是好事,只是奶奶气有些虚浮,我怕误诊了,奶奶且调理几日,也无需用药,只食补即可,过十天半个月我再来给奶奶诊脉,不妨告诉奶奶,这脉象,奶奶怕是要得偿所愿了。”
王熙凤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和平儿对视一眼,都喜上眉梢,只是又有些担忧,便问大夫:
“可准?”
大夫摸了摸胡子:“七成把握,只等十来日之后奶奶脉象稳了再看一回。”
王熙凤喜的连连叫平儿给赏,又好生送了出去,高兴一会,王熙凤才冷静下来,想到大夫的话便交代平儿:
“这事大夫虽说有几分准,可到底不全,先别说出去,只当我在养病罢了,等十来日后确定了再叫二爷老太太太太他们知道高兴高兴。”
平儿也高兴的很,连连道:“奶奶放心,我晓得,吃食上奶奶放心,有我呢。”
王熙凤拉着平儿的手感慨:“这些年也苦了你,我总说我没得个哥儿,又醋,也不叫你生,若这次我真如愿了,回头也叫你得一个孩儿才好。”
平儿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奶奶又胡说,大姐儿,奶奶肚子里……哪个我都当自己养的看,只奶奶不疑心我,我这辈子都不离了奶奶。”
王熙凤看着平儿,虽说还没确定,到底也十分高兴,原本不太舒适的身子瞬间好了大半。
湘云原先也病了一场,因此搬去了蘅芜苑养着,如今也好全了,家里人又不在,国孝期间更不能玩乐,因此湘云每天都来潇湘馆和黛玉玩,后面见薛姨妈也在,索性又搬到潇湘馆来了,和黛玉作伴不显冷清。
薛姨妈见两人一处,也很高兴,这段时日她总想宝钗,见了黛玉和湘云也能慰藉几分,又难免想到秋后问斩的薛蟠,一时又伤感。
黛玉和湘云两人就安慰薛姨妈,一时之间,娘三感情亲厚了几分。
等国丧治完,贾母等才回了府,一连劳累,贾母就有些累病了,大夫叫好生静养,王夫人也累的够呛,依旧叫探春姐妹暂时管着。
这日王熙凤请了大夫来复诊,果真确定了喜脉,大夫还说大抵是个男胎,王熙凤喜不自胜,赏了许多钱,正准备派人去请贾琏回来告诉贾琏呢,谁知平儿才送了大才出门就有下人说什么“新奶奶”“旧奶奶”
贾琏身边的旺儿吆喝了一顿:“胡说什么呢!?叫里面的听到割了你们的舌头!”
平儿吓了一跳,匆匆回来告诉了王熙凤。
王熙凤怔住,好一会才问:“真是这么说的?”
随即冷笑道:“看来我们二爷在外头有了新欢。”
自从黛玉送了王熙凤一套律法之后,王熙凤就时常翻看,对律法熟知,随即冷笑道:
“家孝国孝两重孝,还停妻再娶,我们爷好得很。”
话说的很,语气却心灰意冷,连着才得知怀孕的欣喜都没了。
平儿忙安慰:“奶奶保重身子,许是我听错了呢?”
王熙凤抬头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天空,过了一会才说:
“叫旺儿进来,我问问。”
平儿应了,传了旺儿进来。
旺儿来了就在门口垂手站着,王熙凤就问:
“我问你,你二爷在外头弄了人,你知不知道?”
旺儿打着千儿道:“奴才天天在二门上伺候,不知道外头的事。”
王熙凤冷笑:“你当然不知道,你知道怎么拦人呢?”
旺儿心知刚才的话走漏了风声,料瞒不过了,忙跪下道:
“奴才实在不知,是兴儿他们在外面说,我才吆喝了两句,其他的实在不知道。”
王熙凤又命叫了兴儿过来,开门见山的问:
“你二爷在外面娶了新二奶奶,是怎么回事?”
兴儿瞪大了眼睛,连连磕头:“二奶奶饶命,小的……”
说着兴儿见瞒不住,一咬牙全盘托出:“是东府珍大奶奶的妹子,蓉大爷帮着在府后头置办了屋子,成了婚了。”
王熙凤闭上眼睛,满眼失望,回头对平儿说:
“你瞧,我们都是死人呢,就在家后头都不知道。”
平儿不敢作声,只听兴儿又说:
“珍大爷那边还给了张家不少银子,张家才不过问了。”
王熙凤又皱眉:“怎么又扯上张家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