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明日焰火 第10章 第 10 章

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海泽尔看起来没什么不适。

莉莉·伊万斯借着读书的借口已经打量了她五次，而那本草药学的课本没有翻动一页。

“莉莉，”海泽尔终于意识到好像自己在被观察，她叫了莉莉一声，声音软软的，“明天好像只有飞行课？你在预习下周的课程吗？”

她看得出来莉莉很好奇，但是出于朋友之间得体的礼貌，她没有直接问出来。但是，莉莉终究是莉莉。

“我承认，”莉莉合上无辜的课本，壁炉的火光温柔地在她脸上浮动，“好吧，我很想问，你还好吗？”

海泽尔说：“好得想带着胖夫人环游地球。”

莉莉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彻底收起了小心的神情：“那你要小心了，麻瓜们不会像对待蒙娜丽莎一样对胖夫人的。”

“我会保护她的，”海泽尔俏皮地眨眨眼，煞有其事地站起来，好像自己身后真的有一位尊贵的夫人，而她就是所向披靡的勇者。她向坐着的莉莉弯下腰，又轻柔地伸出一只手来：“不知道公主莉莉·伊万斯会不会赏脸？”

莉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她不愧是各位教授都非常欣赏的学生，反应迅速——眉眼弯弯地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那只温暖的手上：“你要带我去哪儿？”

“暂时没有确定，”海泽尔诚实地说，“如果你想的话，第一站可以是我家。”

莉莉没忍住，笑了出来。海泽尔也是，她们两个保持这样的姿势笑了半天，都觉得很莫名其妙。笑声还没散尽，壁炉的火焰被窗外带起的风轻轻一晃，外面的夜色透过高高的拱窗渗进来，却没有让她们两个有半点动摇。

也许其他人还有晚上的活动，这会儿的休息室安静极了，只听见壁炉中柴火爆开的细碎声——那是温暖而有节奏的心跳，像是在与她们的笑声相呼应。

就在这时，她们口中堪比蒙娜丽莎的胖夫人又放进来几个格兰芬多。

帷幔一晃，几道影子一前一后地跨进来——詹姆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第一个出现，身后是西里斯、莱姆斯。

“我们就不能找个其他办法学吗，你们知道的，我最近没时间去图书馆——哇。”

“詹姆斯，那你就去做梦吧，那样还比较快......哦？”

“我可以去图书馆，正好。嗯？”

他们和正对大门的海泽尔面面相觑。

莱姆斯眨眨眼，率先笑了起来：“我们打扰到你们了，是不是？”

“你在干嘛，”詹姆斯警觉地看看海泽尔，又看看莉莉，“你在求婚——哦，别这样，海泽尔。”

“是啊，”西里斯懒洋洋地接上话，他看起来可有点幸灾乐祸，“詹姆斯真的没戏了，连情书都轮不到他写。”

“他写了我也不会收。”莉莉无情地说，惹得其他人又是一顿大笑。

大家好像在这个时刻把刚才偶遇艾德里安的事情完全忘记了，最起码没有人想破坏现在这个氛围。海泽尔大大方方地，还搭着莉莉的手：“如果你们想的话，当然可以一起。”

“你会后悔的，海泽尔，”莉莉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她确实对他们几个没有太大的意见——前提是不要那么看不起别人，但她还是不放心，“如果你不想家里被炸成废墟的话。”

詹姆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无所谓，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莉莉面前表态的机会：“伊万斯，你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给我定罪。”

西里斯不想陪他傻呆呆地站着，几步走过去坐在了海泽尔旁边的沙发上，放松地一靠，整个人陷进柔软的红色靠垫里，长腿随意搭在桌子边缘，火光在他黑发间流动，照亮那双半是玩世不恭、半是倦意的眼。

“又没把你关进阿兹卡班，”他笑着说，“伊万斯已经很宽容了。”

海泽尔懵懵懂懂，她问莉莉：“什么是阿兹卡班？”

哦，但是莉莉之前也过的麻瓜生活——莱姆斯接过话茬：“那是用来关押犯人的监狱，只有罪大恶极的巫师才会被关进阿兹卡班。”

“惹人爱也算犯罪了，”詹姆斯一副被世界迫害的模样，实则悄悄揪住了西里斯的耳朵——两只手，两只耳朵，“这太残忍了，兄弟。你肯定不忍心的，是不是？”

西里斯笑了起来，他没管詹姆斯那不痛不痒的小动作，眼睛内游光流转，他看向海泽尔：“你不是说——要做傲罗，他们就负责抓犯人进阿兹卡班。”

“原来是未来长官，”詹姆斯夸张地后退几步，“那我可得跑远点。”

“你已经默认自己是罪犯了？”莱姆斯被他撞了一下，却也笑了出来。

海泽尔若有所思，她想起来去对角巷偶遇的莉莉丝——奥菲利亚的朋友，原来她做的是这种工作。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当时爸爸对傲罗的解释是“一群能力出众的巫师”，但也仅此而已。而当时的海泽尔只是听到“能力出众”，就已经迫不及待，完全没有等劳伦斯往下讲，讲他们的辛苦与危险。

她单纯向往那种强大，却没有思考过这种强大到底有什么用途。

她只是想得到力量而已。

但是，现在她对傲罗又多了一点了解，这不算个坏事。因为抓犯人，听起来和守护真是相当契合，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践行的信条。

她要做一个守护者，而非破坏者。

海泽尔再一次在心里，对她的朋友们说了一声谢谢。

莉莉收起她的课本，妥当地放进她的一个小书包（据说是这女孩亲手做的）里，她还没放开海泽尔的手，而是就势站起来：“我们去睡觉吧，明天还有飞行课呢。”

她是对海泽尔说的，詹姆斯反应却很大，整个人都迸发出了巨大的激情，好像终于能被主人摸一把的狗似的。此狗显然没什么分寸感，骨头不是丢给他的，但是尾巴已经飞速摇了起来，险些没控制住抓上莉莉的另一只手：“嘿！伊万斯，你猜怎么着，明天詹姆斯·波特先生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

“你能老老实实上一节课就算让我大开眼界了，波特。”

海泽尔咯咯笑了几声，正要转身跟着莉莉一起上楼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地，或者无心地看向了西里斯。

傲罗，这是他们从黑湖边上回来的时候提到的；海泽尔说自己要成为最棒的傲罗，而詹姆斯一味地和她争谁才是最好的那个。

那时候的西里斯和莱姆斯都没说什么，她还以为他们都没注意呢。

原来听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灰色的眼睛，海泽尔心下一动。但是她没有对西里斯说什么，也没有思考为什么他们又能对上视线。

只是匆匆一瞥。

壁炉的噼啪声更大了，海泽尔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该多休息休息。”

莱姆斯站在壁炉旁边，橙黄色的火光让他的脸色比平时好看许多，但是疲惫和始终紧绷的神色却难以掩饰。

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轻轻一笑，像是在安慰她——那种笑里什么都有：礼貌、温和，还有一点点掩饰不及的虚弱。

但是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目送着，目送着这两个女孩进入女生宿舍。

好半天，詹姆斯说：“今天晚上我们该去——”

“我申请睡觉，”西里斯懒散地举手，没有从沙发里站起来，“彼得说他自己在宿舍还挺害怕的。”

詹姆斯的好点子，自认为完美的点子一秒钟就被否决，但是他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挠挠头：“好吧，但是为什么？又不会有女生溜进来。”

莱姆斯无奈地上楼：“詹姆斯，不是只有女孩儿的入侵才让人担心。他可能是被你带来的靠枕吓到了。”

“哦——你们都不懂我的奥莱。”

他的奥莱是一个长达两米，獠牙栩栩如生的火龙玩偶。在漆黑一片的环境确实非常吓人，巫师界的玩偶还会有些其他小机关，比如多久就发出一声货真价实的吼叫。

当然，詹姆斯在众人的要求下已经给奥莱的嘴加了个魔法，现在龙吼是他们的起床铃声。

但是彼得还是容易被吓到——或者说，随便来个人都会的。

只是他们三个异于常人而已。

夜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数不清的星星在外静谧沉睡，塔楼外的风拂过，窗缝里带进来一点潮气。

炉火燃尽，只剩几缕余烬在暗红中闪烁。

海泽尔躺在床上，没什么光亮的宿舍响起几处安稳的呼吸声。她可爱的室友们都已经睡着了，但是她还睁着眼，真是奇怪，失眠吗？

这可是一件稀罕事儿。在贝尔家，海泽尔永远都是那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只要挨到枕头边儿，用不着奥菲利亚捧起故事书读一个字，她就能慢慢又舒适地陷入黑甜的睡眠中。

连做梦都很少。

海泽尔悄悄地翻了个身，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莉莉的床。

莉莉睡得很熟，这个白天总是自信又美丽的女孩，能够比任何人都要更完美地完成任何提问与作业，海泽尔都不知道看着她的身影发了多少次呆。

现在，她闭上眼睛依旧是美丽的。月光柔柔地笼罩在她们身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银纱，雪白一片，险些压过宿舍内的深红色。

海泽尔看着她，看着她的鼻子抽动了一下，眉头一皱又慢慢展开。她恍恍惚惚地想起来睡美人，那个沉浸在梦乡中的公主，不用面临乱七八糟的王国，不用担心外面的纷纷扰扰，世界就是她的摇篮，植物生长抽条的声音是她沉睡的摇篮曲。

暑假里，劳伦斯还因为这个故事摇摇头批评麻瓜太夸张，“格林见过巫师，不然他们——姑且就说他们吧，不然他们不可能写得那么详细。但是没有巫师能够让女孩沉睡这么久——除非，她已经死了。”

“不，”海泽尔倔强地反驳她聪明的父亲，她不会看小美人鱼第二遍的原因就是接受不了公主的死亡，“那她如何能复活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奥菲利亚则保持中立的态度，不偏不倚地没有帮他们俩的任何一个人说话：“也许真的有那种魔咒，又或者真的能——复活。”

她说着说着，笑了。

那天阳光并不太好，但是劳伦斯也坚持在院子里和家人一起听完了这个故事。

这是他们头一次以巫师的身份和海泽尔讨论这个话题，所以海泽尔的表现要比以往积极很多，她太好奇这个新世界，又太执着于成为霍格沃茨的新生的必备素养。

比如学一些魔咒什么的，睡美人这个就不错。

只是，劳伦斯做不到。过往的知识储备以及实践经验让他说：“昏昏倒地的效果也没这么长，是不是？我想，魔药也是一样的，让人以年计数的沉睡可是个大工程。”

奥菲利亚的笑容并不像开玩笑，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想，只是他们夸张了一点。海泽尔，这是童话故事。”

“但是灰姑娘的教母很像真的，”海泽尔翻了一页，也不深入这个问题了，因为还有很多很多东西等着她去挖掘。“她看起来是真的会用魔咒，就像爸爸前两天把我的闹钟变成南瓜一样。”

劳伦斯沉默了一瞬间，也笑了：“好吧，你说得对，亲爱的。”

最后，因为天气不好，所以天也黑得很快。劳伦斯以伤眼为由把故事书收走了，不允许海泽尔在这么差的光线下接着读书，不如去吃点烤肉吧。这才是他的目的，烤肉，因为劳伦斯做饭很难吃，只有烤肉还算得上美味，所以一有机会他就想露上一手——为他最爱的家人。

现在看来，睡美人是真的存在嘛。海泽尔窝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她为自己这个隐秘的发现而由衷感到开心，莉莉就像睡美人一样。

看着莉莉沉睡的模样，海泽尔也闭上了眼睛。我要告诉妈妈，告诉她这个学校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睡着了就像公主一样，哦，不睡着也很像......她还说很高兴到我们家来玩，妈妈，这是我在霍格沃茨最好的——最好的朋友了，我想。她也不介意我和她讨厌的男孩做朋友。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是太幼稚，幼稚......

海泽尔又翻了个身，她闭上眼睛，却越来越清醒。

......不如现在就去写信吧？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凉意立刻钻进来，却被她那点小小的兴奋冲散了。她轻轻下床，小心避开那几声浅浅的呼吸。宿舍内的火炉已经没什么光亮了，只是留有余温来保证孩子们睡眠环境的舒适。

海泽尔穿着睡衣，她想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人在休息室了，于是拿着课本下的羊皮纸与羽毛笔，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

事与愿违，这个姑娘未来也许会习惯自己的倒霉吧。但是现在，现在的她还太小，只能和夜游回来的詹姆斯、西里斯、莱姆斯、彼得干瞪眼，目瞪口呆。

哈，她完全想不到，这辈子、下辈子都想不到，詹姆斯解决“彼得害怕奥莱”的方法，居然是拉着彼得一起去霍格沃茨的密道转来转去。

詹姆斯一手还搭在彼得的肩上，满脸的兴奋劲儿，他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朋友。

“——海泽尔？”他低声喊，像是抓到偷溜出去的同伙。“给你一个忠告，穿着太长的睡衣，不是很容易能从费尔奇手底下逃出来，真的。但是如果你愿意叫上我的话，我还能再带你也跑——”

“我没！”海泽尔急忙打断他，生怕再说下去，明天詹姆斯要在莉莉面前说“海泽尔主动邀请我夜游”什么的，天哪，这可不行。而且詹姆斯看起来就不会放过这个话题，因为莉莉愿意搭理他的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海泽尔。“我只是，我只是写信。”

“然后送去猫头鹰巢吗？”西里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往海泽尔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扯，“你这个想法可比詹姆斯大胆多了，我们还没去过那里。”

彼得困极了。

他从来没有度过这么刺激的夜晚，不，这么刺激的时刻。他居然真的跟着三个大胆的男孩，在禁忌的规则中游走，躲避与藏匿。

在那只猫快要摸到他的脚时，彼得感觉自己的脑袋马上要低到屁股上了。他们四个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而内心却可以称得上惊心动魄。

所以当他们重新钻回公共休息室时，迟来的困顿如潮水席卷全身，彼得实在很疲惫了。

海泽尔看到他打了一个个大大的哈欠，让人都怀疑这么小的一张脸，这么小的一个人，居然能把嘴巴张得要吞下一头大象。

“你们快去睡吧，”她笑了笑，“不是很期待明天的飞行课吗？”

詹姆斯听了这话却更来劲了，他还想拉着海泽尔大谈特谈他爱的魁地奇，他爱的那支所向披靡的球队，虽然最近一年、两年、三年都不怎么样，但是他相信他们会振作的......又或者他也能加入，不，他肯定能加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到时候莉莉·伊万斯绝对要对他崇拜到不再冷嘲热讽......

詹姆斯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可怜得没办法再可怜了，对莉莉的幻想居然只能到不再冷嘲热讽。

莱姆斯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想放过海泽尔这个心软的听众，他只能试探性地说：“我想，明天大家会把你的话记得更清楚，詹姆斯，现在太晚了。”

西里斯笑了一声，就在莱姆斯说完之后。

这不明意味的笑声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是不会解释的。

在海泽尔的注视下，西里斯拽着詹姆斯的领子，没有看彼得和莱姆斯，直接往楼上走：“行了，詹姆斯，明天连扫帚都嫌你吵。”

詹姆斯可能说了什么，但是门已经又关上，他们两个消失在了视线内，海泽尔也没听到。

彼得已经伏在莱姆斯的肩膀上打鼾了，他一个人瘦瘦弱弱的撑着往上走，还好，他们两个都不算体格大的类型。

莱姆斯对海泽尔挥了挥手，他的脸色更苍白了，不知道是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还是不怎么适应休息室的环境。但他还是努力对海泽尔露出一个微笑：“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海泽尔也对他微笑。

火苗跳动，海泽尔在无人的休息室写下了第一笔。

时间确实是太晚了，刚才被这么一吓又安静下来，零星的困意也找上了她。“亲爱的妈妈和爸爸，”她写，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一板一眼地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很想你们......”

想了想，她欲盖弥彰地加上一句：“但是，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也能处理好事情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开心的事？”

她写得很快。

原来思念的倾泻用不着任何催促与修饰，就会从笔间自然地魔法般地流露出来。她写这一封信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湿润的墨水还在微微反着光，海泽尔小心地将它们吹干，折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明天，明天就能让猫头鹰带回家里了。她闭上眼睛。如果我的飞行课能厉害到自己飞回家多好呀。

我要被学校虐待死了，每天只能靠海泽尔生活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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