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客 第5章 5

裴砚带他坐地铁来到了一家餐馆，餐馆门脸不大，里面装修很漂亮很干净，价格也很公道。

点了两盘裴砚推荐的菜，萧政还是没吃多少就撂了筷子，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多数时候都是裴砚在说话。

门口铃铛声叮当响起，进来了几个有说有笑的青年男子，为首的人在扭头和后面的朋友说些什么，回过头来正好对上裴砚坐着的地方。

“裴砚？”那人喊了声，似乎不太确定。

裴砚抬眼看了他一眼，笑容收了收，那人一惊一乍的：“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不…”

“是你啊程升明，真巧啊。”裴砚打断他的话，笑着招呼，像是招呼多年好友一般。

萧政看去，发现是个长相十分阳光的小伙子，穿着一身运动套装，个子和裴砚差不多少。

大学一共五年，程升明从来没见过裴砚笑，这明朗的笑脸惊得他倒退一步，一脸懵逼满头问号。

这哪是他认识的那个裴砚啊，东大的冷脸男神呢？这是谁啊？不是被上身了吧？

裴砚甚至站起来上前一把揽过程升明，带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哥，这是程升明，我大学时候的朋友，也是我室友，这是我们以前常来的店，没想到能在这见到。”

程升明呆住，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啥？朋友？谁？我？和裴砚？这个一句话这么多字的人是谁？

两人确实是室友，裴砚在大学里独来独往的，因为一些原因和他的关系比另外两个室友更好些，但裴砚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热络的样子。

这个店程升明倒是真的常来，可裴砚没参加过一次他们的聚会啊，根本没来过这里，他们都以为裴砚不喜欢出门吃饭呢。

“程升明，这是我哥，萧政。”

闻言，程升明突然想到什么，笑呵呵的和裴砚打了个招呼：“哥哥好。”

没想到东大出了名的冷面男神竟然也得在亲戚面前作秀，程升明感慨着，突然就觉得裴砚有了点人气儿，以前还以为是个不用吃喝的神仙呢。

程升明自以为窥破天机，十分配合，哥俩好的抬手也揽住裴砚的肩膀：“哈哈哈，真是太巧了啊，啊哈哈哈，好久不见啊哈哈，我们之前经常一起来吃，特别好吃，哈哈哈。”

裴砚：“…”

“我朋友在那边呢，我就不多聊了，哥，这家肉菜特别香，一定要点，我得先过去了啊。你们吃好喝好，微信常联系啊，裴哥。”程升明十分高兴，一蹦一跳的往朋友那桌去的时候还哼着小曲。

萧政见他有个这么活泼的朋友还挺替他开心的。

从警察局那顿饭之后，差不多快过了一个月，两人的相处越来越好，裴砚不再提自己的心意，萧政也当不知道一样的与他相处。

家里多了个人，不知道哪天多了块放在茶几下的地毯，萧政的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工作，没有工作就喝酒，喝多了就睡觉。

只是多了个经常喊他吃饭的声音，醉酒醒来不再是冰冷的地面，偶尔是床偶尔是地毯。

裴砚的研究生生活刚起步，他的导师看样子挺喜欢他，经常喊他去医院，除了医院还有讲座，全天休息的时候，裴砚就会缠着萧政出门，有的时候裴砚不会理他，有的时候会理。

空闲的时间都被占满，萧政喝酒对的频率在不知不觉间降低了不少。

裴砚每天都会给他准备早餐，萧政早上没胃口，一次都没吃过，裴砚就像不知道一样，还是每天都会准备。

裴砚晚上回来会做晚饭，萧政在房里不出来就不吃，但是裴砚会挑他上厕所的时候把他抓住，让他吃饭，一次两次的，不知不觉的就变成经常一起吃晚饭了。

萧政经常熬夜，每天醒来基本都是十点十一点。

这天他睡醒出来时，习惯性的看了眼餐桌，发现什么都没有时愣了下，以为裴砚看他一次都不吃终于放弃，心情微妙的进了厕所。

解决完生理问题得到萧政一转头，就见客厅里站着的熟悉的正看着他的男人，当即吸一口凉气。

裴砚光着上身穿着围裙，下面穿着夏日的大裤衩，他皮肤偏白，形状几近完美的肌肉映入眼帘，萧政几乎呆了。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穿成这样？！”

萧政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他是完完全全的同志，裴砚穿成这样在他眼前晃，就相当于一个身材极佳的美女，光着身子，穿着围裙，就是那著名的luo体围裙。

咕咚。

萧政下意识的吞口水，裴砚现在也不太好受，刚刚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萧政的背影，半脱的睡裤，他偷偷扯了扯围裙确认看不出什么，才露出笑抬起头，对萧政道：“我今天没课，刚做了面，正好哥醒了，要不要一起吃？”

“我问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裴砚一脸无辜的摸了摸脸道：“厨房有点热，我就把上衣脱了，哥你不介意吧？”

他这个样子，萧政也不好小题大做，只得别开视线，道：“以后注意点，你明知道我。。”

话说一半觉得不对，这人不是之前还说喜欢自己呢？现在又说这种直男似的话。

“你真不是故意这样的吗？”

“不是的哥。”裴砚说着，脸上还带着委屈：“刚才真的是很热。”

不等萧政说些什么，便跑到厨房端出两碗面放在餐桌，眼巴巴的对萧政说：“快来吃吧，一会凉了。”

萧政：“。。”

做面直接做两碗，当他是傻还是瞎的看不出这些小心思。

萧政无奈的叹口气，坐下说：“去把衣服穿上，以后别这样了。”

“哦。”

裴砚乖乖的回房间里穿上衣服，萧政看他背影，像是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萧政拿起筷子咂巴口面条，心道做的真好啊。

裴砚换好衣服，手里拿着围裙走了出来，萧政看了看那围裙，脑中闪过刚才的画面，红了脸颊，赶忙低头不再去看。

“好吃吗？”裴砚问他。

萧政点头，见他把围裙工工整整的叠好放回原处，忍不住问道：“那粉围裙你穿的不别扭吗。”

“不啊，为什么这么问？”裴砚到萧政对面坐好，歪头疑惑。

“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比较在意这个。”年轻的男孩除了一部分，多数都比较排斥这类过于女性化的东西。

“在外面的话可能会吧？但是这里不是只有哥嘛。”裴砚说，意有所指的问：“难道哥觉得我穿着不好看吗？”

白花花的□□一闪而过，萧政被面条呛住，扭开头剧烈咳嗽起来。

裴砚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给他顺着背：“怎么了？是面太烫了吗？哥也真是，吃的这么急。”

萧政咳得眼眶微红，闻言瞪了他一眼，闪着点点泪花的视线毫无威慑力。

“你就是故意这样的对吧？”萧政挥开他的手，抽了张纸擦嘴。

“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裴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真的没有。”

萧政：“…”

“算了，”萧政指指对面道：“坐回去吃饭。”

裴砚哦了一声，乖乖的坐了回去。

萧政吃了半碗面就饱了，刚撂下筷子就听裴砚说：“哥，我能跟你说个事吗？”

“什么？”萧政疑惑的看过去。

裴砚趴到在桌子上抬着眼睛看他，这个角度看去眼睛显得更大了，水灵灵的还有点可爱。

“程升明你还记得吗？就是那天那个，他说他要到外地去了，他的猫没人照顾，问我能不能放到我这里一段时间。”

萧政闻言愣了愣，他是比较喜欢动物的人，以前想过几次养猫，可自家母亲有洁癖且对猫毛过敏，就一直没能落实。

“行，但我不会照顾猫。”

“没事，交给我就行。”

萧政吃饱就回了房间。

裴砚了眼萧政剩了一半的面，没有一点嫌弃，拿过来消灭掉。

裴砚到楼下去扔垃圾，从口袋里摸出从萧政那里顺出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烟雾入嗓，刺激得裴砚一阵干咳。

烟没被扔掉，裴砚找了个小区的长椅坐下，拿出手机发消息，一会儿没收到回复，直接播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那边传来程升明惊喜的声音：“喂？裴砚？”

“是我。”裴砚说，因为烟的缘故嗓子有些沙哑：“你的猫什么时候送过来？”

“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骗我的猫过去杀呢！”程升明调笑道：“我现在没空，晚点送过去啊。”

“你给我地址，我去接。”裴砚说。

“不用不用。”程升明赶紧说：“东西挺多的你拿不了，等明天我就送过去。”

“那好。”裴砚应了一声，不等那边继续唠叨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烟也燃的差不多了，裴砚又抽了一口，咳嗽得眼框微红，他抬头看向二楼方向，那里是萧政的卧室，他猜萧政应该是在电脑那边工作，这里看不见。

这些日子萧政在一点点的好转，突然的情绪低落次数不多。

他这些日子断断续续的从萧政表姐那知道了不少，结合自己知道的部分，和那日张警察的话，大概了解了萧政这两年发生的事。

萧政的父亲在萧政出事前就已经病了，一直在住院。

学校里出了那件事后，萧政离职在家，像是受了刺激，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脸不洗头不梳，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他妈妈不得不两头照顾，累的一周瘦八斤。

等萧政回过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行了，妈妈也瘦的皮包骨一样。

学校那事他不和他妈谁也不敢跟他爸说，但是好死不死的，萧父在报纸上看见了。

他爸是个很传统的人，知道自己儿子闹出个这么大的丑闻，还出了柜，当场就晕了，直接进了抢救室。

萧政这才从自己的世界出来，家里的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他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靠着文凭在网站上做兼职翻译。

对于他来说钱很好赚，但是没有用。

萧父病逝，他妈妈精神崩溃还要强撑着精神，不敢在萧政面前哭，担心儿子再受打击。

可那一年，老天好像偏要折磨他。

萧母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萧政直接就垮了。

他觉得要不是他，父亲的病还有好转的可能，要不是他，母亲就不会累到看不清红绿灯。

自责悔恨压垮了他。

他只能用忙碌和酒精来麻痹自己。

畏惧社交，拒绝人多的地方，过年的时候亲戚一块儿来看他他都会局促不安。

知道了这些，裴砚只觉得心疼又懊恼。

他无法改变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却总是在想如果当时自己在他身边就好了，就算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还能照顾他的起居，日日夜夜的陪着他。

没关系。

现在也不算晚。

裴砚起身，烟蒂撵灭在垃圾桶上，发出滋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