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陪一下。”
余光看到来人,梅祥结束了与身边人的交谈,他放下酒杯看向莫成江,眼里的笑意真实了一些,主动问候:“莫爷爷,好久不见。”
场内众人自动安静。
莫成江停下脚步,双手抱着手杖支撑在地,笑呵呵的点头:“是很久没见了,你爷爷近来可好?”
“托您惦念,一切都好。”梅祥看了郑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把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呈上。
见人收下,梅祥又说:“早上听说我要过来,爷爷特意让我把这个稍给您。”
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只翠碧娇嫩的棋罐。有懂行的一看便知,这是出自明朝的永乐翠青釉,是无数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莫成江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东西在梅家老宅他见过,当时一眼就看上了,梅敬承那老家伙没给。
这回居然这么大方,想必是因着联姻没成的事。
年轻人的感情,他们老一辈本就没打算插手,本也不是个什么大事,不会影响两家的交情。但毕竟是惹自己宝贝孙女掉眼泪了,这个礼,莫成江收的心安理得。
他眼神示意管家收下,还颇为小心翼翼的告诫:“轻点,可别摔着了。”接着又看向梅祥说:“替我谢谢你爷爷。”
梅祥温文有礼:“莫爷爷客气了,您喜欢就好。”
莫仲初不乐意了:“不是,好歹我生日,你怎么不送我礼物?”
梅祥偏头看他,语气淡淡地应:“城南的项目,算我一分心意。”
往年这种小辈的生日宴,莫成江不会参加,这次是打算趁此宴会宣布莫仲初接他班子的事,因此莫家人以及莫氏股东董事们今日都在。
众人听见梅祥的话,脸色俱是一变。
眼见着老爷子和梅祥之间的气氛熟稔,或许还猜不出他的身份,但城南这种上百亿的项目居然张口就送,除了梅家那位,众人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狮子大开口。
莫成江本来还怕莫仲初接任这事会遭股东异议,但有了城南这个项目,妥了。
莫仲初也是被惊了一下,他投去疑惑的眼神,意思是“你这谱摆的有些大了吧?”
他倒不是怕梅祥不给,他是怕自己还不起这个人情。
莫成江到底是见过大场面,三言两语接下这块蛋糕,又说:“等有机会,咱们两家聚一下。”
梅祥点头应下。
莫老爷子不喜热闹,跟众人宣布了莫仲初接管莫氏之事后,先行去了休息室。
从小到大的交情,莫仲初了解梅祥,他打小便喜静,不喜欢应酬,本就是为了撑个场子,目的既已达到,莫仲初询问:“晚一会儿陪我爷爷吃个饭,我让人带你先去休息?”
梅祥表示不用,“我出去透会气。”
“也行。”莫仲初想到什么,迈出的脚步又退回来,意有所指道:“你可以下楼玩会儿,圈里的名媛千金我可是全部都递请柬了。”
梅祥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
凯越娱乐的商务车缓缓驶向熵界会所。
张琪把人送到门口,别有深意的嘱咐道:“吃一堑长一智,想必今晚你会表现的很好。”
苏青黛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提着裙子下了车。
门口有人接应,是张琪的助理小王,小王看到她,眼神有些闪躲,苏青黛并未在意。
宴会厅灯光璀璨,精心设计的桌角,摆设,以及细致的餐具,每一个细节都显出不同凡响的奢华。
宾客三五成群,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
苏青黛的出现引起一些人的侧目,或好奇,或评估。她强装镇定,目不斜视的跟着小王穿过人群。
终于,在靠近落地窗的半开放卡座里,她看到了孟煜,还有被几个男女簇拥着的杜斌,以及一位穿着西装,眼神轻佻的男人。
“哎哟,青黛来了!”孟煜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到苏青黛,热情地迎上来,把她往卡座里带,“快过来,杜少和赵公子可是等你半天了。”
赵公子?苏青黛心里咯噔一下。
杜斌和赵子轩是圈内有名的纨绔子弟,两人是发小,臭味相投。赵子轩看过来的目光肆意露骨,苏青黛内心隐隐不安。
孟煜推着苏青黛到杜斌跟前,笑容满面道:“杜少,让青黛给您陪个不是,年轻人嘛,有点误会说开就好。”
杜斌靠在沙发上,眼神阴鸷地上下打量着苏青黛,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没说话。
赵子轩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活跃气氛似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里带着点轻浮:“苏小姐?来来来,坐这儿!早就听说凯越签了个清纯佳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苏青黛浑身紧绷,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转身逃离。
她站在孟煜身边没动,强忍着不适,对着杜斌的方向微微欠身:“杜少,上次的事情……”
“上次什么事?”杜斌懒洋洋地打断她,拿起酒杯晃了晃,目光却瞥向赵子轩,“赵公子,人苏小姐不赏你脸呢!”
赵子轩哈哈大笑,伸手一把将苏青黛拽到自己身边坐下,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苏小姐既然赏脸来跟我们喝酒,那就是朋友!对吧?”
说话间,他将一杯倒满的烈酒塞到苏青黛手里,“苏小姐毕竟来得晚了些,先自罚三杯,给杜少和我压压惊如何?”
看似疑问句,实则逼迫意味十足。
苏青黛推开酒杯,说:“赵公子,我……”
“怎么?不给面子?”赵子轩脸色一沉,手上力道加重,捏得苏青黛手腕生疼,声音也冷了下来,“还是说,苏小姐看不起我赵子轩?”
孟煜也在一旁劝她:“青黛,赵公子让你喝是看得起你,快喝吧!别扫兴!”
孤立无援。
苏青黛接过酒杯,在几道充满压迫性的目光下,她闭上眼,仰头灌了下去。喉咙和胃一阵辛辣,呛得她眼泪差点出来。
“好!爽快!”赵子轩拍手叫好,立刻又给她满上第二杯。
杜斌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带着玩弄戏谑的笑。
两杯,三杯……
高浓度的酒水下肚,苏青黛晚上也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强撑那股子恶心,想站起来:“赵公子,杜少,我去下洗手间……”
“急什么?”
赵子轩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按在沙发上,那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腰侧摩挲,甚至试图往上探去,“苏小姐酒量这么好,再陪我们玩会儿,杜少都还没消气呢!”
他凑近苏青黛耳边,湿热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带着下流的暗示,“放心,今晚陪我们好好玩,保证让杜少把上次的不愉快全忘了。”
我们?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苏青黛。
赵子轩的手开始不满于此,他竟然顺着苏青黛礼服的领口往下探去。
黏腻的触感袭来,苏青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赵子轩,踉踉跄跄着站起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滚开!”
这一推,整个卡座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嬉笑声停止了,众人的目光全都被这边吸引。
赵子轩猝不及防被推倒在沙发上,昂贵的洋酒泼了他一身。他先是一愣,随即觉察到周遭的视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中迸射出凶光。
“妈的!给脸不要脸!”赵子轩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苏青黛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臭婊子!装什么清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老子今晚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粗暴地拽着苏青黛往卡座外拖,方向显然是通往楼上休息室的电梯。
苏青黛惊恐地挣扎尖叫:“放开我!放开我!”
在场的基本都认识赵家这位公子,赵家近几年攀上了梅家的关系,势头大起。
周围所有人都只是冷漠地看着,甚至有人露出看好戏的神情。孟总更是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他们谁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去得罪赵家。
“救你?我看今天谁敢管老子的事!”赵子轩不屑地冷笑,拖着苏青黛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踉跄前行。
苏青黛绝望的看着孟总,喊道:“孟总,孟总,您救救我!”
孟煜却一直没往这边看,反倒是杜斌叹了一口气,假意劝道:“赵公子,这么多人看着呢,温柔点。”
赵子轩听见这话,理智回归了些。到底是莫家大少的生日宴,闹得太难看就不好了。他调整了姿势,一手攥着苏青黛的手腕,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声线低了些:“乖,听话点。”
看似搂抱,实则禁锢。
苏青黛挣扎了几下,男女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挣不开。
一股绝望袭来,苏青黛视线模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着乞求:“赵公子,求求您放了我吧。”
赵子轩戏谑道:“先别急着哭嘛,一会儿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就在苏青黛被拖拽着经过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时,一道清润低沉的声音自二楼响起。
“赵公子,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