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山却似是一脸轻松,可能他是真的累了,事情能够了结,便是好事。他淡然开口,全然没有气恼的意思:“我们回不周山庄吧。大家劳苦功高,我请柯大哥给大家做桌好菜吃!”
石一海拍拍兰馨:“别苦着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了,都不漂亮了!‘玉锦灵书’被带离了宁波府,已经是很好的结果!听老叶的,我们去不周山庄,吃顿好的!”
兰馨觉得,此刻老叶心中,定然不会舒服,若自己再皱着眉头,岂不是更令老叶心中添堵?于是她微微一笑,重重点一下头:“嗯!我们去不周山庄吧!”
四人骑上快马,一骑绝尘,往不周山庄而去。
天色已亮,初晨的曙光最是干净。绯红的太阳从远方的地平线之下慢慢上浮,不怕烫的云彩们依偎着红日,自身亦被染成着火的棉花。
天边日出似血,人间道路为格,人是格间棋子,一生所至何处,是看天这个执棋者。
马儿在尽情地奔跑,迎着壮丽的山河,兰馨的心情忽然开朗起来,她忍不住大声歌唱起来:
“呦————————!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呦——!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呦——!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呦——!”
“在唱什么啊,兰馨?”石一海问道。
兰馨回答:“曲调是苗疆人的一种山歌,‘恰央’。至于歌词嘛,是《诗经》里的《桃夭》。”
叶问山笑了:“原来兰姐姐还懂苗疆的歌曲!”
兰馨怡然自得地说道:“老叶你怕是不知道,你兰姐姐其实是半个苗疆人呢!”
“我可以作证,”石一海说,“兰馨其实有一半苗疆人的血统!”
兰馨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反倒望着“女剑圣”赫恋凡有些出神,她唤道:“赫姐姐,赫姐姐?”
“嗯?怎么了?”“女剑圣”赫恋凡偏头应道。
兰馨抿了抿唇:“赫姐姐,真是谢谢你。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从宁波府之内逃出。”
机关兽之内,是“女剑圣”赫恋凡提醒大家使用“龟息法”,这才救得大家性命。
“女剑圣”赫恋凡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必道谢。你们的忙就是老叶的忙,老叶的忙就是我的忙,既然如此,这个忙,我一定会帮。”
石一海忙说:“‘女剑圣’日后若是用得上我们,我们一定出力。”
“女剑圣”赫恋凡微微一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快点去不周山庄吧。这身易容所用的装扮,穿戴在身上真是拘束,我真想快些找到白殊殊,给我卸下这些东西!哦对了,还有,等到了不周山庄,说不定还有惊喜呢。”
梅、兰、竹、石“少年四大剑侠”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不周山庄。白殊殊欢天喜地地迎出来:“老叶,回来了吗?还有‘女剑圣’,被易容的装扮禁锢着,很不舒服吧?来来来,我给你卸掉!”
叶问山不忘问道:“我要你扮成我,没有被我爹识破吧?”
白殊殊笑道:“可别小看我白殊殊的易容手艺和演技!若是能被你爹识破,我这手艺还靠不靠得住?你放心,你爹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宁波府!”
叶问山大大吐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女剑圣”赫恋凡忙上前一步:“白大师,快给我松开吧!勒死我了!”
叶问山不解:“什么东西勒死你了?”
白殊殊把叶问山往门外推:“出去出去出去,这是女孩子之间的事!”
白殊殊和“女剑圣”赫恋凡在房间内一番折腾,终于恢复了“女剑圣”赫恋凡的真实样貌。白殊殊忍不住仔细打量着“女剑圣”赫恋凡:“脸蛋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喜欢你的男人,怕是成海成堆的吧!”
“女剑圣”赫恋凡摆摆手:“没有没有!而且,我还小,不考虑那些男女之事!”
白殊殊一边给自己卸去易容成叶问山所用的装扮,一边说:“我看老叶就很不错嘛!”
“女剑圣”赫恋凡忙说:“你可别乱说!老叶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他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女孩拼命呢!”
白殊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的手法极为迅速,不多时,脸面上的装扮便已除尽,露出女孩子真身的面孔。
“女剑圣”赫恋凡不禁问道:“白大师,这就是你本来的面目吗?”
白殊殊点了点头,还掐起自己的脸颊:“看到没?都是真皮真肉!这张脸,绝对如假包换。”
“女剑圣”赫恋凡不禁紧紧皱起眉头,似乎欲言又止。
白殊殊被“女剑圣”赫恋凡盯得心头发慌:“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女剑圣”赫恋凡的口气极为方正:“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吗!我以前没见过你的真容,还以为……你是个中年妇女呢!刚刚还取笑我追求者多,我看你的追求者,一定也不少!”
白殊殊回敬道:“虽然我的容貌,也算可以……但……我和你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本质上的差别’?”“女剑圣”赫恋凡懵了,“什么差别?”
白殊殊瞄了一眼“女剑圣”赫恋凡雄伟的胸前,又偷偷地往下瞟一眼:视线毫无阻碍,目光之下,赫然是自己的双脚。白殊殊欲哭无泪,她大声喊叫道:“总之,就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女剑圣”赫恋凡流着汗说道:“有区别就有区别,突然这么激动干嘛……”
叶问山委托不周山庄内的大厨柯海,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四人就此入席。叶问山笑嘻嘻地说道:“吃饭之前呢,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惊喜?”兰馨不禁想起“女剑圣”赫恋凡返程时,也提到“惊喜”二字,难道……不周山庄之内,真的有什么惊喜?
只见叶问山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此书不是他物,正是“玉锦灵书”!
兰馨惊叫道:“老叶,你把‘玉锦灵书’,抢回来了吗?”
叶问山摇摇头:“非也非也,非——也——我本来,就没把‘玉锦灵书’,交给‘乐天四煞’!”
石一海疑惑地说道:“可是我明明看到……”这时,他突然回想起那一画面,老叶递出的那本“玉锦灵书”,似乎不太一样……石一海如梦方醒:“我明白了!老叶,你给的,是假的‘玉锦灵书’!”
叶问山微微一笑:“全中!”
“女剑圣”赫恋凡解释道:“我想老叶,从一开始便识破‘乐天四煞’的意图。他在行动之前,就知道,‘乐天四煞’使的是坐山观虎斗的计策。但不管怎么样,‘玉锦灵书’都得有人潜入宁波府去盗取。于是老叶便打算将计就计,早早准备一本假的‘玉锦灵书’,只要在与‘乐天四煞’对峙时,将冒牌货交出去,便万事大吉。”
“老叶,真有你的啊!”兰馨喜出望外。原来“女剑圣”所指的“惊喜”,在于此处!
“‘乐天四煞’这四个蠢材,还以为自己得计呢,其实,是被我们耍了!”餐桌之上,活跃起欢快的气氛。
吃过餐食,叶问山带着“玉锦灵书”,来敲玉灼阳的房门:“玉大哥,玉大哥!是我,老叶!我有个东西,邀请你一起看看!”
玉灼阳开门问:“什么东西?”
叶问山来到玉灼阳房内,两个少年摊开“玉锦灵书”,仔细阅读起来。
“这就是‘玉锦灵书’?”玉灼阳的两只眼睛睁得老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舍得和我一起看!”
叶问山说:“你是‘楼主’的徒弟,有资格看这个。不过,这东西,你我都看不懂吧?”
玉灼阳回答说:“确实,这上面的文字,莫名其妙,谁能读懂啊?”
诚然,这“玉锦灵书”之内的文字,虽然生僻字不多,大部分的字都认识,但绝没有一句话是能完整读通的,上一个字和下一个字,意义往往是风马牛不相及。极有可能是将原本的内容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过加密。
叶问山说:“凭我们两个,怕是看不懂了……不过,若是你师父‘楼主’,当是另当别论!要不,我们抄录一份留下,把录本给你师父看看?”
玉灼阳不能更加赞同:“好办法!就交给我来抄,可以吗?”
“那敢情好!”叶问山说,“你的字最是漂亮,就是只用来抄书,有些大材小用!”
玉灼阳随即摊开笔墨,为防止抄错,他每抄一句,就核对三遍,确保这“玉锦灵书”,能够被准确无误地抄写下来。然而抄着抄着,他的头脑开始发昏,无数字符在他的眼前不停闪现起来,他抬手在眼前不停挥动,那些字符却挥之不去,那些字符跳得他心慌,不禁心头焦躁起来。“去,去,去!”他竭力想驱赶走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符,然而总是不得其法。他越发焦急了,急得头疼脑裂,越是挥散不去,便越是焦急。忽然,那些字符开始变形、分裂……少时,又开始组合,当他再一次看清楚那些字符时,它们已不再是杂乱无序,似乎是有内容的:“凤之入世之时,暂且不详,其卦位于坎,其象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