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 A 第5章 第 5 章

过了好半晌，喻星遥终于回过劲。

许怀舟松开对喻星遥的禁锢：“你待会儿去哪里？”

“回宿舍？”喻星遥琢磨着，“要不还是回家吧。”

许怀舟眉梢微敛：“你是Omega，住在Alpha宿舍？”

“有什么问题？”喻星遥不以为意，“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住过来的。”

没几分钟时间，独属于少年的恣意张扬，又重新回到他的眉眼。

许怀舟盯了他片刻：“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喻星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开视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医疗很发达，无论是抑制剂还是阻隔剂，效果都很好。”

许怀舟：“那你刚刚……”

“今天只是个意外。”喻星遥解释道，“这十几年都没有发生过的意外。”

许怀舟若有所思：“怎么一碰见我，就发生意外？”

喻星遥轻轻一哂：“不然怎么说我和你八字犯冲呢？”

许怀舟也没在意他这么说：“我送你回家。”

喻星遥心道许怀舟怎么变成活雷锋了？帮他帮起瘾了？不过他很快拒绝道：“不用，我们两个走一起，被人看见了不好。”

许怀舟散漫地附和：“是啊，平时我们那么不对付。走在一起，好像是有点诡异。”

喻星遥难得见他和自己观点一致，抬了抬下巴：“对吧。”

许怀舟慢条斯理地陈述：“但这个点，从西校门到你家的路上，应该没什么人。”

喻星遥神色严肃：“不是，我是说我家里有人——你这么跟过去不好。”

许怀舟眼眸一垂，问道：“哪方面的人？”

“当然是家人，你在想什么？”喻星遥对他的猜想嗤之以鼻，“我要是有情人，还轮得到求你标记？”

更何况，他还没想着早恋。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许怀舟态度坚持，“帮人帮到底。毕竟你情况特殊，万一你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或者摔到陌生人怀里——”

他语气意味深长：“我怕别人报警说你碰瓷。”

“我刚刚都说了，那是十几年才发生一次，甚至这辈子只发生一次的意外。”还碰瓷，喻星遥再次强调，“而且你刚刚不是给我做了临时标记？要是还能摔，那你的标记也太没用了。”

他倒是没再拒绝，毕竟他们费了这么多口舌说这个事儿，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于是喻星遥走在前，许怀舟跟在后，走了一段距离，许怀舟叫了车。

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直到在小区门口驶停，许怀舟问他：“家里药品齐全？”

“对，我现在感觉很好。”喻星遥说，“你可以……”

如果在平时，接下来的两个字一定是“滚了”。

喻星遥想了想，许怀舟毕竟帮了他的忙，还是委婉改口：“走了。”

-

送走许怀舟，喻星遥总觉得哪里不太得劲。

但这时候，他身上的感觉还比较微弱，所以忽略了过去。

回到家，喻星遥听见了房间里敲击键盘的声音。

“哥，你在家啊。”

喻星遥的亲哥喻晨远正在A城大学读大三，离家有些距离，他只有在周末才会回家。如果周五晚上没有回来，一般会在周六中午回来。因为他会在周六上午补个懒觉。

“我回来拿资料，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喻晨远参加了这届大学生创业比赛，他带领的团队已经跻身省赛决赛圈，时间比较紧张。

喻晨远正说着，发现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信息素的味道。

很冷。却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蔓延开，霸道得不容忽视。

这种情况前所未见。

喻晨远心脏重重一跳：“你从哪弄来一身Alpha信息素？”

喻星遥尽可能若无其事地说：“我的朋友都是 Alpha，沾点信息素不是很正常？也可能打架的时候沾的。”

“那你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身上怎么没有我的信息素？”

喻晨远用一脸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目光看向他，走过来作势要检查他的腺体。

喻星遥搪塞：“不是，哥——”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喻晨远摁住后脖颈，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事实上都不用仔细看，只需稍微瞥一眼，就能看到他腺体上烙着一枚鲜明的牙印，暧昧又张扬。

喻晨远感觉自己神经被人锤了一记，不可置信道：“喻星遥，你被人标记了？？”

喻星遥底气有些不足：“临时标记而已。”

“什么叫‘而已’？”喻晨远声线中裹挟着明显的愠意，“真是胡闹！你对你信息素的诱惑力一无所知。”

喻晨远也觉得语气有些重，但他简直无法想象喻星遥出事的可能。

喻星遥说道：“如果真的一无所知，我也就不会配合你和爸爸，装这么久的Alpha了。”

更何况，有了母亲的前车之鉴，他算不上一无所知。

喻晨远低咳一声：“哥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但凡是正常Alpha，没有人能经受得住你信息素的诱惑。”

喻星遥的信息素太过特殊，万里无一，对大多数Alpha都有超出寻常的吸引力。

毫不夸张地说，就连他也不一定能抵御得住，更遑论外人。

喻晨远不相信有哪个Alpha能有这么强的忍耐力。

好在除了那枚牙印之外，喻星遥身上并没有看到吻痕之类的暧昧痕迹。

喻星遥不得不解释：“标记我的那位，和一般Alpha不一样。他在我们学校成绩特别好，人品也没有大问题。”

真是见鬼了。

他什么时候竟然会帮许怀舟说话了？

只能说，能成为他的死对头，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喻晨远问：“是你的朋友？”

喻星遥：“不算是。”

喻晨远：“不是你的朋友你怎么知道他人品没有问题，就敢让他标记你——”

喻星遥：“事实证明确实没问题不是吗？”

喻晨远：“你不能这么看。”

喻星遥：“我知道你想说万一，但没有那么多万一。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他只是帮我个忙，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没做。以后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肯定不会有问题。”

充其量，前后桌的交集。

喻晨远：“为什么你会突然迎来结合热？”

喻星遥：“我还没有回宿舍，但我猜，应该是抑制剂过期了。”

喻晨远：“粗心大意！”

喻星遥无法辩驳。

喻晨远想说，还有种可能……

转念一想，算了，这种可能性也不高。

他最后只是皱着眉道：“答应我，不要有下次。”

喻星遥认真回答：“不会。”

喻晨远又盯了他片刻，神情依然凝重。

直到喻星遥转移话题：“哥，我想吃番茄鸡蛋面。”

喻晨远叹下一声：“给你做。”

喻晨远说完，就去厨房忙碌了。

五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摆在他的眼前。

面条筋道滑爽，吸饱浓郁不腻的汤汁。西红柿经过炖煮，变得软糯，与金黄的煎蛋块交织在一起，色彩对比鲜明。点缀在面上的葱花，碧绿清新，香气扑鼻。

即使是最简单的一碗番茄鸡蛋面，喻晨远也得比所有餐馆里都好吃。

喻星遥几乎不会对喻晨远说矫情的话。

但他这会儿低低地道：“谢谢哥。”

-

喻星遥吃完面，这才打开手机，收到了无数条何嘉懿的消息。

何嘉懿早上百般请求观战都被喻星遥拒绝，心碎十里地，迫不及待地发微信问他战况，大意都与这条一致：“喻哥喻哥！！你和许神约架谁赢了啊？”

喻星遥高冷道：“那还用问么。”

何嘉懿赌五毛：“喻哥赢了？”

喻星遥：“那当然是机密了。”

何嘉懿：“呜呜呜呜，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喻哥。”

喻星遥冷酷无情：“不行。”

除此之外，林择和顾京墨也向他发来邀约：“网吧去不去？我和顾爷准备开黑。”

喻星遥含糊道：“身体不太舒服，你们先玩。”

顾京墨关心他：“你怎么了？感冒了还是发烧了？”

喻星遥有些一言难尽。

林择此刻和顾京墨在一起：“我们去看看你？”

喻星遥：“不用，我睡会儿就行。”

林择不再打扰他：“那好，你好好休息。”

–

半梦半醒间，喻星遥被何嘉懿的一串消息震醒。

何嘉懿：“喻哥喻哥，你不是说约架结果是机密么！许怀舟竟然在论坛发帖了！他说他败给了你。这是不是说明，你才是我们学校最 A 的 Alpha？”

喻星遥：“？”

许怀舟竟然跑去发帖了？

他脑子又抽了？

何嘉懿：“嘿嘿嘿，既然许怀舟输了，你还替他瞒着。你俩关系是不是变好了？有句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啊。”

喻星遥：“？？？”

喻星遥强忍住拉黑何嘉懿的冲动。

-

为了不让喻晨远担心，影响他的比赛，第二天一早，喻星遥把客厅门口的鞋子拿进房间，锁上房间门，伪造出他已经出门的假象。

还在玄关处留了一张字条：“哥，我身体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比赛加油。”

喻晨远果然没有存疑。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谴责他怎么身体刚好就出去浪了。顺便把家里临近过期的抑制剂和阻隔剂全丢了，换上新的。

喻星遥想，他可能只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和发情期没有太大关系，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难受程度愈演愈烈。向他宣告着，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不啻为感冒发烧时的头昏脑涨，更从身体深处涌上来一股带着灼意的疼痛，混合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渴求。

喻星遥把自己蜷在被子里，衣服被冷汗浸湿，额前碎发凌乱。

后来他把手机开了静音，整个人也脱了力，顾京墨联系上他时已经是周日深夜：“你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喻星遥勉力应了一声：“……嗯。”

嗓音又哑又虚弱。

顾京墨：“我现在打车过去。”

喻星遥：“不用来啊，真不用。我哥在家呢。他照顾我。来了我跟你们绝交。”

-

ABO 图书馆。

许怀舟站在资料架前。

如果他没有猜错，喻星遥的信息素大概率是洛神花。

不是生活中常见的用来泡茶的洛神花，而是《山海经》中记载的迷穀花，相传在开花之时，花体会发光，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其香气更是有蛊惑人心之用。

穀字念蛊，比较生僻，为了方便记忆，后人把它称之为洛神花。

据说在 Omega 中，只有0.01%的概率，信息素会是洛神花。

这种信息素对绝大多数Alpha有着致命吸引力。

Omega群体数量本就稀少，拥有洛神花信息素的，更是万中无一。

听闻上一例洛神花信息素持有者，死于被不法之徒绑架侵犯……

这则新闻还是十年前。

许怀舟蹙了蹙眉。

他的母亲曾和他说，这辈子不用奢求爱情，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信息素和他100％匹配。

而喻星遥恰好是迷穀花信息素持有者。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许怀舟心情复杂。

他至今记得，喻星遥信息素于他的诱惑力。

如果真是这样，喻星遥这两天恐怕不会好过。

许怀舟给喻星遥发了消息：“人感觉怎么样？”

喻星遥没回。

他又打了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

第二天一早，许怀舟直接给冯懋林打了则电话：“冯老师好，我是许怀舟，我想问一下，喻星遥今天请病假了吗？”

许怀舟父母从来没有给他开过家长会，冯懋林手机里存的是许怀舟自己的手机号。他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他请假了？”

“周末我见过他，他状态不太好。”许怀舟说，“冯老师，我也想请个假。喻星遥情况可能比较特殊，我去看看他。”

冯懋林一听也有些急：“好，麻烦你了。”

许怀舟早就把高中的知识学完了，别说批一天的假，就算是批一个学期的假，冯懋林也不会拒绝。

看到许怀舟这么关心喻星遥，他只感到欣慰。

办公室那些同事凭什么说许怀舟的闲话？

明明是一个多么心善的孩子啊。

-

喻星遥昏睡之中，迷迷糊糊地抓了抓头发。

身上的疼痛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本来已经拒绝接听所有人的电话，手指却不小心蹭到了屏幕。

下一秒，许怀舟的声音传来：“你家在哪？”

“干嘛。”喻星遥哑声道，“我可没让你负责啊。”

许怀舟：“老冯让我给你把今天发的试卷送过去。”

喻星遥：“你喊个闪送就行。”

许怀舟：“老冯说，务必让我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喻星遥：“这不科学啊，送到我手上我也不会写，更何况我都请假了，还要写作业？”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和你坐在一起，他不是要我管着你。”许怀舟解释说，“而且最近上面领导严查作业上交率，这关系到老冯的薪资问题。”

喻星遥咕哝了声：“真麻烦。”

转瞬又想，送的人都不嫌麻烦，他还在这麻烦上了。

“那老冯怎么不告诉你我住哪。”

许怀舟情绪倒是稳定：“他应该没想到你不会告诉我。我待会儿去问他。”

“6栋B单元802。”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喻星遥也没再藏着掖着，“爱送就送，放我门口就行。我尽量不给你当垃圾扔了。”

许怀舟：“我再强调一下，亲手。”

喻星遥咬牙切齿：“我给你开条缝行了吧？”

靠，这就是好学生的世界？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

课间操，A中校友们本来想围观一下许怀舟和喻星遥两位大佬，结果十四班队伍最末不见他们任何一人的身影。

他们俩一起请假没来学校。

看来这一架打得，真是激烈啊。

两败俱伤。

可惜没有人围观到过程。

-

半个小时后，许怀舟发来消息：“我到了。”

喻星遥回复：“知道了。”

起身时，却没忍住抽了下气。

越靠近门口，他的症状越能得到缓解。

如同沙漠里的行人寻到甘霖。

喻星遥眸色微动，本来只是想开一条缝，生理本能让他往门外那个人靠近。

甚至于在开门的瞬间，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身上的虚弱之态藏也藏不住，呼吸都是灼烫的。

许怀舟扣住他的腰，触到的皮肤也是滚烫一片。

“怎么了？”

等喻星遥逐渐好转，他低低骂了一声：“我靠。”

他是脑子摔了吗？见到许怀舟就往他怀里扑。

还真是不清醒。

喻星遥含糊其辞：“你什么都没看见。试卷呢？”

“待会儿给你。”许怀舟扣住他手腕，声线低磁，“先带你去医院。”

–

因为是周一，医院人并不多。

许怀舟陪同他做完检查，打了个电话。

结果很快出来。

喻星遥拿着报告单，来到诊室。

医生告诉他：“你和许怀舟的信息素契合度100%。这种情况下被临时标记，Omega会对Alhpa的信息素产生重度依赖。日后恐怕不好受。”

喻星遥：“重度依赖？”

医生：“对，这意味着未来一段时间里，你离不开他的信息素。”

喻星遥：“如果必须离开呢？”

医生：“那你会很不好受。”

喻星遥：“有多不好受？”

医生：“会出现头晕，头痛，发烧等生理状况，身体各部位都有可能感到疼痛，严重甚至可能休克。因此不建议您尝试。”

喻星遥：“我天生反骨。”

医生：“……”

医生又和他叨了几遍汲取对方信息素的必要性及方式方法，喻星遥走出诊室。

许怀舟长身而立：“医生怎么说？”

喻星遥：“医生说，我俩信息素匹配度0%。在这种情况下，你临时标记了我，我身体出现不适，也是正常的。”

许怀舟：“病历给我看看。”

喻星遥：“……”

医生的字龙飞凤舞。

许怀舟能看懂算他输。

许怀舟的声音却在下一秒响起：“匹配度100%。信息素重度依赖。”

“呵。”喻星遥冷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算疼死，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

许怀舟后槽牙咬合了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