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 仙道彰乙女向 第1章 Ryonan的旧T恤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

早晨7点整，床头的旧式闹钟响铃大作。一堆蓬松的被子当中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四处摸索后按定了闹钟开关，一切恢复平静。

铃木里沙连眼也未睁，翻个身又继续睡。

窗外是晨曦微露的天空。面对着海是几栋学生公寓。

太阳初升，天际微红，如酒醉少女颊上的红晕。海面上金辉飞翻，波涛汹涌。浪花一排排扑打上岸来，细白的沙滩经受洗礼，是退潮的时间了。

日光透过白色的轻纱窗帘洒进来，一张有生气的脸在光线里渐渐明亮起来。她沉静地合着双眼，一头黑发海藻般覆盖在枕上。丝绒被向下拉了一点，无意地，雪白的颈项露出来，是细致修长的线条。被面斜盖，险险地覆盖住低洼的锁骨，如一个浅浅的盛器。

一群白色的海鸟欢叫着在浪尖上掠翅。

仅有的十分钟安静过后，客厅里的音响自动启动，激烈的音乐声爆发出来，是鼓点强劲的摇滚乐，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和谐。

女孩终于醒过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纤长的眉抬了抬，一双星眸看向蔚蓝的天宇，轻轻地笑。

“又是好天气。”她坐起身来从枕边抓了一件超大号的男式T恤套上，长度堪堪遮到大腿中央，露着一双笔直纤长的腿。拉开窗帘推开窗，音乐声四散出去，惊得一群海鸥振翅冲天飞远了去。

“呼——啊——“她做一个深呼吸，对自己慵懒的扮相毫不在意，径直走进卫生间梳洗。

“Lisa！你音乐开那么大声谋杀哦！这么早！”另一间卧室里传来气愤至极的女高音，这样美丽的早上，被吵闹的摇滚乐惊醒可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学姐该起床啦！不然又迟到！”口中含着牙刷，来不及吐出牙膏的泡沫就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来啦来啦，不要老是按住门铃不放！”

她急急跑过去开门，奇怪是谁这么早来拜访。

“Hello，有事情吗？”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生，头发散乱，神色还带着些疲惫，大概也是才起床的样子。亚洲面孔，英俊得格外突出，不确定的情况下，她仍用英语向对方道：“早上好～”

“呃....”仙道看到应门的竟是一位娇小的长发女生，长相清秀可爱，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随意地穿着一件过大的男式T恤，却遮不住衣服下面纤细有度的身材与一双好看的腿。

只是这件衣服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他一时愣住，被刷牙少女大眼中闪烁的光辉吸去了心神，直到她挥了挥手，他才回过神来，自然而然带上了他标志性的笑容：“拜托音响能不能关小声一点？现在还早，我朋友还在睡觉呢。”

他指的是流川枫。两人刚乘飞机到达洛杉矶，尚未适应时差，没想到最先招待他们的就是一大早扰人清梦的摇滚。

“什么？听不到哦，大声一点好不好？”里沙倾过身去。

“搞什么啦Lisa，早就叫你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不要往前倾的！而且你里面又是真空，曝光了笨蛋！”学姐相田弥生用日语问里沙：“谁啊？这么早。”

“对不起！我也不认识。”

面前的男生太过高大，于是她又踮起脚朝他耳边问道，“大声点，我听不到！”

“把音响关小声些！”他对着她的耳朵说，闻到一股好闻的牛奶味，于是胃很不争气地开始打鼓，没缘由地，仙道放大了脸上的笑容。

“抱歉、抱歉。”她一边向他略微鞠躬一边跑去关了音响，返回的时候小脸上表情复杂，“以后是不是都不可以放了，否则会吵到你？”

“嗯？每天早晨都放吗？”他吃惊道。

“是呀，否则每次闹钟都吵不醒我，关掉之后又会睡着，只有放音乐让我清醒得快一点。”她耸肩，双眸无辜看向他。

仙道面对这双天真又充满祈求的眼睛有点无奈。虽然与自己的坏毛病神似，但是想到贪睡的流川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在两方中抉择。

“Lisa！在男生面前不要穿那么少啦！要有警戒心，真是的，那么天真的小孩怎么被保护那么好长大的，竟然还不被大野狼吃掉……”

又是里间传来的女声，这次仙道听清了，是日语，一下子没忍住掩嘴笑起来。

“知道啦！他问我以后可不可以不放音响，会吵到他呢。”里沙也用日语回答，转身往里走，而原本在房间里的另一个女孩子出现在门口。

然而就在铃木里沙转过身随意撩了一下头发的瞬间，仙道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T恤背后竟然有“Ryonan”的字样！而且好像还有一个记号笔的签名，只是没看清是谁的，一时间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穿越了吗？还是飞机上的梦未醒？

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一个亢奋的女声划破长空，“Sendoh！”

卫生间里的Lisa刷好牙探出头来，“学姐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我是仙道彰。”他又扬起迷人的笑容。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里沙面对着大镜子一边换衣服一边频频探出头去窥视沙发上坐着都那么大只的帅气男生。

唔，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呢。到美国两年以来，她也能欣赏白种人深邃的五官轮廓，但却还是最中意亚洲男生更内敛柔和的长相。想一想虽然以后不能在早上听摇滚，但是多了一位英俊又温柔的学长似乎也不赖？里沙开心地哼起了歌。

“仙道啊，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聊天未到三分钟，就听到相田学姐崇拜撒娇的声音。

拜托，当初表白被拒之后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发誓要在美国开始新的罗曼史以忘掉情伤，现在一见面又再次掉进同样的陷阱。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还把这件珍藏的陵南高校的队服送给她做睡衣？

“搞什么啦学姐。我那件衣服还是你当的信誓旦旦说再也不要的啊，现在又来要签名，转变超大的呢！”里沙换好衣服之后，一边吐槽她一边向餐厅走去，说的话却将弥生吓得魂飞魄散，这小妞想坏她好事吗？

一秒就从沙发上弹起，弥生推着她加快速度进了餐厅，将未说完的话头强行截住，“好啦里沙，快吃完上课去吧，当心迟到了老师罚你！”将面包往她嘴里一塞，确认她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活来，才暗吁一气，定定心神又换上笑颜，朝比当年又更帅气的仙道闪烁星星眼，“可不可以呀？拜托你啦！”

“哈哈！”前一秒还在盯着里沙嘴边的面包屑看的阿彰忍不住笑起来，“她穿的那件就是陵南的队服？而且好像上面还有我的签名？

“哈，是呀……”弥生的大脑飞快运转，试图弥补刚才的尴尬，开口却仍是千疮百孔的破挽救，“都是她啦！求着我要过去的，要不是看她那么诚恳又是你球迷，我才不舍得给她呢！”

“是吗？但刚才我敲门她似乎并不认得我嘛？”

“呃……呃……她一直看的是我从彦一那里拿的录影带，大概是没想到你会从日本来美国，一时没认出来吧？”心虚地赶快转换话题，“对了，这回你来是……？”

“为了NBA吧，来上学，刚搬进对面楼。”

“啊！那真是太好了！又多了个旧相识，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哟！”弥生脸上笑得开花，“仙道君的球技一定又比当年更强了，好期待能再看到你打球呢！”

心不在焉的仙道看着铃木里沙从餐厅出来，拿着书本和钥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以探究的目光，又带着一点温柔。

弥生即使知道他这人向来百花丛中过，与女生相处都从不避嫌，也不免心中慌张。她不是不知道Lisa那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样在男生看来有多么可爱……不行不行，如果仙道跟她……那自己不是又没戏了！

发呆间里沙已经微微笑走到她面前，“学姐，现在已经7点50了喔，你再不去准备可真是要迟到了！”

“天哪！周一！该死该死！”相田弥生一跳而起，慌张跑进卫生间，“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嘿嘿……”她调皮一笑，转身又看到那张粲笑的脸，这才意识到还未与他正式打招呼，赶快立正站好，“学长你好，我叫铃木里沙，也可以叫我Lisa，请多多关照！”依日本习惯做了一个恭敬的鞠躬。

仙道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回答说：“仙道彰，刚到美国来，请多多指教了。”然后大手伸向她面前，握住她细嫩的小手，内心惊异于她娇小的手掌尺寸，仿佛一用力就要捏坏似的。

Lisa与仙道握手之后就呆呆地看他低下头来温柔地用指尖为她擦去唇边沾的面包屑。意识到自己在初次见面的学长面前出糗，不由红了一张脸，下意识地赶快用手把嘴唇周围都轻轻拍了拍。

“沾到了……”他笑得开怀，就看她慌张得像炸毛的小动物一样可爱，突然起了坏心思想捉弄，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牛奶香的沐浴露很好闻哟。”

只见她原本绯红的双颊更加艳红了，连小巧的耳朵边上都泛起可爱的红晕，一双大眼扑闪着不知所措的光芒，“啊，那个……”

仙道笑出声来，“我走了，拜拜里沙！”

双手插袋，指尖却仍残留着她脸上的温度，她皮肤细腻的那种触感，真是十分诱人呢。

他自嘲地一笑，身处于和流川枫的这段关系中，竟仍会忍不住去逗弄可爱的女生，自己真是糟糕啊。

直到目送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走出门去，里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刚才竟然很紧张？不由得有些懊恼。

回过头看客厅窗外，白色的海鸟义无返顾地冲向蔚蓝的天际，暗暗想，何必这么投入呢，终究是到不了天那边海那头的，扑出去又能怎样。

那一刻她眼神温柔如水，看飞鸟翱翔在广袤天空，看那水天相接处。

浑然一体的样子让人心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