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环玉冷 第5章 纽扣

“看招！”

晴儿一扭头，迎面一个松软的雪球砸了过来。她抹去脸上的雪沫，也不示弱俯身搓了个球，抡起胳膊甩了过去。

“啪~”

雪球落在对方身上，散开落了一地。

关关抖了抖身上的雪，吃痛道：“你还是真的狠呢？”

晴儿这才明白自己下手重了，她连忙走过去，查看关关的情况。谁知道关关还留了一手，背地里抓了两把雪，趁机抹在晴儿脸上。

得逞后，关关得意道：“兵不厌诈！”

打蛇要打七寸，对付人也要抓住要害。

晴儿一把抓住关关的手，用力一拽。关关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晴儿的怀里，胳膊被架住被人这么一挠，关关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我错了还不成吗？”

“求你……了。”

晴儿才不听，继续发力。

关关笑得腹部发酸，整个人浑身没力气，直接摔了下去，顺带着把晴儿也拖下水。

两人便在雪地里直接滚了起来，滚了两下然后停住，晴儿发觉背部有东西，还以为是树，随手一摸竟然是一双小羊皮靴。

晴儿在心里想，“不会吧！”

她一抬头，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小姐！”

晴儿赶忙起身，搭一把手把关关也扶起来。两人互相拍打着对方身上的雪沫，样子十分狼狈。

晴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自己和关关的打闹应该被二小姐看了个遍，她会说什么，会罚自己吗？会……

结果许颜压根没看她，转身就走了。

关关胳膊肘碰了碰晴儿，“这是二小姐吧！”

晴儿“嗯”了一声，她还没从与许颜相视的一瞬间反应过来。

关关加重了力道，用力一捅，“嗯什么？她是你主子，还不跟着她，还愣在这干什么！”

“哦！”晴儿提起衣角跑了起来。

跑了一阵，晴儿傻眼了，这哪还有半点小姐的影子。刚刚她顺着一串清晰的脚印倒是好找，现在地上一堆凌乱的脚印又该如何分辨。

怎么办？晴儿感觉这些脚印踩在心底，混着漆黑的泥水，乱糟糟的搅成一片。

晴儿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或许小姐只是先回屋了，可回到厢房，绕了一圈还是不见踪迹。

她局促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着晦暗不明天空，晴儿彻底挨不住了。

晴儿刚想推开门，就看见许颜走了回来，她急切的喊出来，“小姐！”

光听语气就知道对方有多慌张，那一瞬间许颜觉得自己错了，她停了停脚步，可抬起头看到那张脸的时候。

“哼！”她甩开摸上自己胳膊的手，猛地朝屋子内冲进去。

晴儿跟在许颜背后撵，边走边追问道：“小姐你去哪儿呢？”

好冰！

晴儿怀疑许颜是不是抓房檐上的冰棱子玩了。晴儿蹲下，搓着许颜的手，将手心的温度渡给她。

“这衣服的扣子怎么掉了？”晴儿凑过去，想要看清楚，却被许颜一把推开。

“小姐你不能乱跑，万一摔着了，要是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听着晴儿的唠叨，许颜心底的无名火一下就窜了上来。

“你少来管我！”

晴儿的手就像被灼烧般，无力的垂下。她不敢相信小姐推开自己的事实，甚至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这可一点也不像小姐的做派，虽然自己侍奉她不算久，可一直以来小姐都是乖巧懂事的。

其实说上两句不痛不痒，毕竟晴儿自己都快熬成老油条了。她平日里没少挨骂，不过是说两句，哪比得上赵嬷嬷那肥厚手甩出的巴掌。

但心在隐隐作痛，因为小姐不是赵嬷嬷，她不会没茬硬找。

“你和别人玩的时候又上哪里管我？”

许颜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像是一鼓作气，把心底话通通说了出来。

晴儿这才明白原来是生气了！她松了一口气，看着气呼呼的许颜，却觉得此刻的她鲜活了起来！那张平日里没有多少情绪的脸，多了几分别样的颜色。

许颜的皱起眉头，她竟然笑了，有什么好笑的？许颜心烦意乱的扭过头，大步向前，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现在晴儿才发觉自家小姐是个活人，原来她也会生气的。不过晴儿却觉得有一丝好笑，这简直就像个孩子一样。

可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个孩子啊！

许颜太过让人省心，晴儿服侍她穿衣吃饭都不用发愁。性子静，平日里闲着没事就喜欢翻看老太太房里的集子。

“老太太若是知道你把二小姐气跑了，你说老太太该如何罚你？”

晴儿抬头一看竟然是夏荷，她竟然来了！

“夏荷姐姐。”

夏荷慢慢的走进屋，一点点朝晴儿逼近，“老太太派我来看看，谁知道看到这一出！”

被这气势一压，晴儿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提审犯人一样，夏荷用力呵斥，“你也太大胆了些！”

耳边被这么一吼，像是耳膜要震碎似的，晴儿被吓得一哆嗦，一双眼睛像是明明暗暗的烛火，微微晃动着。

夏荷看着晴儿这般惶恐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她不过是吓吓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晴儿嗔道：“夏荷姐姐你……”

夏荷反问道：“刚刚都有胆子把二小姐气跑，怎么现在怕了？”

“我……”晴儿把话噎在嘴里，她确实没想太多。

夏荷笑了笑，“不过你也算有能耐，我在许府待了这些年都没见过二小姐闹过几回，你才来多久就惹得她发脾气。”

晴儿无比尴尬，只求夏荷姐姐这张嘴别再说了，不然她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方才那一幕夏荷都看在眼底，其实她觉得也不算坏事。她知道这位二小姐太过早慧了，在别人闹腾的要上房揭瓦的年纪，许颜就已经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分明还小，却要装作是大人的模样，自以为是的把什么事憋在心底。哪怕老太太那么疼她，她也是有什么委屈都不肯说的。

只是慧极必伤，时刻绷紧的弦，没人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崩开。

夏荷拍了拍晴儿的肩膀，告诉她，“快去把小姐给哄回来，要是哄不回来那可真的要遭殃了！”

晴儿拖着步子慢慢走过去，许颜正在练字，全神贯注，哪怕晴儿从她身边走过掠过一片阴影，她依旧头也不抬一下。

看着许颜的运笔，顿笔、回笔已经驾驭得很熟了，一行行字也是行云流水般流畅。但细致一看就知道“之”字那一笔收早了，显得有些毛躁。

晴儿知道许颜还在生气，暗戳戳的生闷气，哪怕一个字不说，但她写下的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满的情绪。

晴儿叹了口气，然后把手轻轻的盖在许颜的手背上，“小姐你这样是写不好字的！”

许颜手腕一转，把那碍事的手甩开，当下墨汁四溅开，整张字也就全毁了。

许颜只是把铺平的宣纸揉成一团，默默的将废稿投入碳盆，明黄的焰火慢慢攀上来，纸的边缘化作焦黑，“呲拉”火焰上窜，纸团片刻就化作灰烬。

晴儿扶住脑袋，觉得头疼，看来说她省心还是话说早了。

“小姐，我错了！您别生气了好吗？”

许颜抬起眼睛，直直的看向她，问：“你错哪了？”

晴儿想了想，说道：“没有及时的追上小姐，不该留小姐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

看着许颜的脸臭的跟硬石头似的，晴儿立马改口，“错在……多嘴，不该插手管小姐的事的。”

“不该和关关胡闹，被人看到丢小姐的脸……”

许颜的表情依旧没有松动，晴儿却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错哪儿了。

许颜伸手抱住晴儿的腰，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不许你陪其他人玩！”

晴儿长舒一口气，好像得到了解脱。原来是这样吗？可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但这有什么办法，她说什么便是吧！

晴儿蹲下身，对着许颜的眼睛郑重说道：“晴儿向小姐保证，以后不陪关关胡闹了好吗？”

“那……我们一起出去打……雪仗好不好？”

许颜自己说这句话也是没底气，语气弱弱的，细若蚊呐。

晴儿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想起上回陪她胡闹，结果许颜连夜烧起来，被老太太知道了差点被揭掉层皮。

晴儿可不敢！

既然要出门还是要换一身衣服的，只不过晴儿想不明白自己出门找关关，许颜怎么会跟过来。还只是穿着这身衣服在外头逛了这么久，晴儿只能祈祷她千万不要病倒了。

看着微微许颜敞开的领口，晴儿不禁皱眉。果然少了两颗扣子，看着上面残留的线，感觉像是被人拽下来的。

晴儿问许颜是怎么回事，可她却搪塞了过去，什么也没说。

“阿嚏！”

喷嚏都打了好几个，可晴儿也拉不住正在兴头的小姐。

晴儿只好快速堆了个雪人，抱起许颜让她替雪人装上眼睛，就拉着她回房。

走到房里许颜却挣开晴儿手，人溜了！晴儿瞪大了眼睛，连忙追了下去。

晴儿在心底叫苦，这又是闹哪一出？

晴儿追到许颜身边，说：“小姐你这样跑会摔的！风吹吹又要咳嗽了！”

许颜看着晴儿，然后缓缓将背在身后东西递给晴儿。

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小雪人，晴儿有些错愕，“给我的？”

许颜点点头。

一个雪人，一大一小的雪球拼凑而成，模样中规中矩，算不上稀罕。

可阳光一晃，雪人却发出令人目眩的银光。

定睛一看，那小雪人的两只眼睛，可不就是许颜领口上少的两颗银扣。

难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