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气氛重新高涨起来,小候爷觉得他这个位置风水不好,嚷着要跟牌友一换位置。
牌友一自然从善如流,两人正在交换时,突然一阵狂风掠过,烛台站立不稳,啪得一声掉到地,满室光亮骤然变黑,谈笑声嘎然抑止,只听见惊呼声。
“怎么回事?”小候爷他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他骂骂咧咧放下手,极不耐烦:“一群废物,还不快把火点上。”
“火折子呢?”
屋外传来下人慌乱的声音:“候爷,稍等片刻,火折子去拿了。
数道闪电过,照亮了远处天空,雷鸣如惊天炸响在头顶滚过,差点把人吓得腿软。
原来还透着点月光的云层,转眼将月光封锁起来,天地间浑黑一体。
风跟发了狂似的,吹得院内老树沙沙做响,枝条扭曲着扫墙面,不断发出嘶吼 。
“快快快,关窗关门,要下暴雨了。”
靠边的人慌忙起身,衣料摩擦声、桌椅挪动磕碰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不知道谁碰到了桌子,雀牌哗啦啦散了一地。
“靠,砸我脚了。”
“哎哎呀,,脚脚脚,不要踩我的脚。”
“我撞到桌腿,破天气。”
“.......”
小候爷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不想动,他讨厌黑夜。加上大雨来临前的空气闷热,闷得像灌了水,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难受,烦燥极了。
这时不是应该来几个美女给他扇风吗?再嘴对嘴喂点葡萄吗?真养了一群废物,一个识相的都没有。
还有那个季欣,半个时辰前就不见人影,说什么阿花生病了,要带它去看病,害得自己输这么多。
放他的狗屁,他还不知道阿花是条狗吗?上次说阿花生病了,结果自己跑去青楼调戏美女;上上次说旺财生病了,结果自己跑去河边钓鱼,身边还有数位美女做陪,美名其约说是想钓到大鱼,给候爷吃,结果鱼被人吓跑。
我缺你这口鱼吃?你他妈是给自己钓美人鱼吧?!
顾文愤愤的想着。
娘的,你个季欣干的好事,当老子不知道,天天打着给狗看病的幌子去偷懒。
若不是看在三朝元老太子帝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推荐的份上,老子早把你踢了。
还有上上上次,借口黄耳有重疾,需要找名医治疗,请了三天假,结果自己跑去山上打猎,最后扛了头野猪回来,还找借口说是特意为了候爷,顺路打的。
敢情季欣你是养狗专业户?还有养的狗都是三天两头都要看病的狗?条条狗金贵的,都要他亲自带去看?
这蒙人的把戏,哄哄小孩差不多。
真以为本候看不出你几次拎来的狗都是同一只吗?每每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阿花、那是旺财、那是黄耳。
也真是辛苦你,每次请个假还得逮同样的狗过来装样,当老子是傻子。
顾文不耐的撇撇嘴,准备灯亮了后,把这帮无视主人的下人都给收拾一顿,没一个懂事的。
忽然有个柔软的东西印上自己的嘴唇,温柔的磨擦着,还不忘吮吸着的唇珠。
我靠,天这么黑,他居然能找对嘴巴。
小候爷一愣神时间,嘴巴被撬开了,温热的舌头趁机窜了进来,在里面攻城掠地,丝毫不顾小候爷的反应。
小候爷被吻的快窒息了。
身体被人紧紧的抱住,越勒越紧,像是要勒进自己身体似的,紧密的贴合在一块。
暴雨倾盆而下,像是天上水池漏了一个破洞,所有的水都争先恐后的流向人间。
这时屋外传来了气喘吁吁的脚步声:“小候爷,火折子来了。”
那人听了不但不松手,还吻出了啧啧的水声,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亲吻似的。
不就是亲个嘴啊,谁怕谁啊?
小候爷毫不示弱的抢过主动权,两人的舌头像是在打架,激烈的纠缠着,谁也不想放过谁,这是纯雄性之间的竞争。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股湿气带着凉气率先冲了进来,舒服极了。
就在那瞬间,两人迅速分开。
来人端着一个小小的烛台,小小的烛火照亮了房间,后面还跟几个人,见这屋还黑着,于是站在门外等着。
烛台被放在进门的柜子边,地上被火吹倒的烛台被拾了起来,放在桌上重新点燃,这下照亮了屋内的每个人。
大伙这才发现,原来四个人的牌室不知何多了一个人出来。
“七.....季公子!”牌友一惊呼,“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明明火烛灭时,他还不在。
“就是火烛刚掉地那个时间点。”季欣笑笑,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很讨喜。
咋看去他很普通,丢在人群中转身就找不到的那种。但他那双眼睛,生的极漂亮,漂亮的让这张平凡的脸都跟着神采飞扬起来。
小候爷第一次看到他,就被这双眼睛给恍惚了。
所有人见到他,都觉得他不应该是个下人,应该是书香门弟出来的少爷。
就连小候爷都觉得他来顾府当下人,不太合适。
季欣自己很坦然,说幼时家庭富裕,还读了几年私塾,后父亲因生意失败早逝,继母不容他和弟弟,将他二人赶了出去。
兄弟俩从此相依为命!
弟弟岁数尚小,读书比他好,他希望弟弟有出息,所以四处打工资助弟弟,其中的艰辛一笔带过。
听得三朝元老曾经的太子帝师,坐在一旁颤抖抖的伸袖子擦泪,直道太感人了。
一张老脸被宽敞的袖口遮的严严实实,半点表情都看不见。
太师,你眼里一滴泪都没,擦什么擦?你手抬了这么久,不累吗?还有你这个四处打零工的家伙,皮肤生的比我这个候爷还嫩,打的是什么工?做小倌?
顾小候爷看破不说破,假惺惺的附和几声人生无常,又夸奖了一番季欣兄弟情深。最后才道,他身边就缺这种识文断字的人才,既是太师推荐的,他收定了。
帝师很欣慰,袖子终于从脸上撤了回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就说告辞,跑的比兔子还快。
顾文还没来得及反应,七十多岁的帝师就跟一阵风似的不见了,哪像是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家伙。
不过一归一二归二!季欣做事确实靠谱,打理人情事故,处理鸡毛蒜皮样样得体,凡事考虑的周周到到。交办的事情,无一不完美。
有他在,顾小候爷几乎不用动脑。于是碰到懒得处理的公文,干脆就丢给他处理,没想到这家伙处理的还不错,让小候爷偷闲的日子更多了。
从此喜出望外,天天把人带在身边。久而久之,京城人人都知道,顾家小候爷有个亲信,叫季欣。
逢年过节给候爷送红包时,都笑着给季欣塞一个,他从不拒绝。
几年下来,顾文不用想都知道季欣靠着他赚了个盆满钵满,成了候爷府中首屈一指的有钱下人。
不过这人念叨着要供弟弟读书,天天穿着那几件洗得发白的麻布衣。
顾文嫌丢顾府的脸,让他买几件好的。那人嘴上应着好好,却迟迟不动。直到顾文实在看不下去了,随手买了几件给他,他才欢喜换上。
顾小候爷又琢磨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舍不得花自己的钱。
但做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季欣特别舍得给女人买东西。顾文后来碰过数次他给府里丫环买脂粉头饰。
什么缩衣节食省钱给弟弟用,那是把钱用去泡妞了。
立志的故事听听就是了,十个有九个是假的。
季欣来府里没多久,就把府里一群上至六十、下至十六的女人给收服了,见他跟见花似的,个个迫不及待贴了过去。
顾文暗骂这家伙就是一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
此时人模狗样的家伙,正瞅着他笑,还意有所指的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