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忘了忘了,还在后备箱……”边程停下了脚步,“多亏了你,太混乱了我。”
“等会儿别忘了就好。”
说完,边程又并步回到了姜满的身边,自发地牵起她的手。
“怎么了?”姜满问他。
边程摇头道没事,又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继续。
闻祈安不紧不慢跟在两人身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视线几次停留在两人交握的双手。耳畔触及两人的交谈声,姜满时不时发出的轻笑犹如一根羽毛轻轻的划过耳廓,带来一阵短暂的瘙痒,却有很长的余韵。
他大步向前踏了一步,正好跟在她的身边,因为人行道不宽,他的手背几次不经意划过姜满的手背,掌指关节的轻触清晰却又短暂,他本该满足,垂下的眼眸,余光看着她如同美玉的手,食指向前试探,终究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五分钟的路程很短,短到闻祈安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到了停车场,“我来开吧,你们坐后面。”
“这多不好意思,”边程嘴上说到,偏偏行动不假思索,踏上了后座。
出乎意料的是,姜满却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系上安全带后,转过头去看着同样诧异的两张面孔,“我觉得边程说得对,这样就好像把你当司机一样。”
“那我和你换换。”
“算了,开车吧,别折腾了。”
“好。”闻祈安说罢,踩着油门离开。
两人的座位错身隔着,边程不好意思再讲些贴己的话,一时间,车内除了音乐流淌,只剩下三个人错落的呼吸声,静谧又有些怪异。
姜满偏着头望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树和路灯白色的灯光连成两道白绿相间的条纹,车窗上闻祈安的身影忽明忽暗,她移开了目光,看着正前方,思绪却东奔西跑,不知去向了何方。
边程坐在了中间,明明是算不上舒适的座位,却不挪动一分,他看着姜满的侧脸失了神,眼神不断描绘着她的轮廓,像是要把她刻画进脑海的深处。
而闻祈安,抿着唇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脸颊的酒窝像是,沁润在清酒里一样,醉人又可口,鼻尖全是属于她的温和的气息,纸莎草和白琥珀交织,木质香味再她的呼吸间扩散。车厢内有些昏暗,路旁的车灯点亮了她的侧脸,他几乎快忘了边程的存在,若不是他突然说话。
“姐姐,明天上班吗?”
“嗯。”
“好吧。”
“怎么了?”
“想和你在一起。”
还没有分开,边程已经恋恋不舍,下巴抵在副驾座椅旁,呼吸正好啄在姜满的颈侧,男生的刻意撒娇像是甜品,奶油的甜腻和水果的清香恰到好处的融合,让人想不断品尝。姜满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软的发丝在掌心触挠,内心也跟着柔软下来,“等我休息。”
“好。”
没有人在意闻祈安这个“司机”,他紧紧攥着方向盘,手背的青筋蔓延,消失在衣袖中。豪车的通风系统像是出了故障,他感觉有些闷窒,扯着因为帽子的重量向后带的卫衣领口,呼吸得到了疏解,心脏却传来了阵阵迟缓的钝痛,他不自觉加快了车速,想要尽快结束这场面。
自找罪受。
终于到了。
在各自的角落,三人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你们快回去吧。”姜满摆了摆手。
后备箱自动打开。
边程一手抱着一束香槟玫瑰,一手抱着大概有人高的毛绒玩偶,“姐姐,送给你,谢谢你愿意让我当你的男朋友。”
将毛绒玩偶架在肩上,背后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光亮,速度太快又似乎只是错觉,姜满举着玫瑰晃了晃,“谢谢你,太晚了就不请你们进去了。”
“拜拜,姐姐。”
车窗已全都降下,鼻尖的香味渐渐得被樱花取代,还有泥土的春草的气息。
“拜拜。”姜满说。
随后又对闻祈安说:“再见,闻祈安,谢谢你。”
闻祈安突然觉得堵在胸口的那一团气随着早春的晚风飞过了栅栏,附在被风打落的树叶上,来年它会化作肥料,孕育春草。
“再见,姜满。”
他的喉结快速翻滚,声音有些沙哑,醇厚低沉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些胆怯,轻声又快速地说:“晚安。”
两个字被春风卷席而去,落入姜满的耳中时只剩下一些尾音,她没有听清,又摆了摆手,转身回屋。
发动机轰鸣,汽车穿过幽静的道路,化作了一团黑影。
“祈安。”
“嗯。”
“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打自己一下。”
边程闻言果真捶了下自己的头,“是疼的,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哈,我太开心了,”随后又笑着说,“谢谢你,祈安,以后我们结婚你必坐主桌。”
“当然要坐主桌。”
-
嘀嘀——一条新任务等待救援。
“江边……溺水……”姜满打开手机一看,哀怨瞬间笼罩。
同款表情的还有小戚医生,他也垮着脸,嘴角向下撇,“祝我好运。”
通常溺水的抢救是警医联动任务,除非伤员在出车前已经被救上岸,否则就需要等待打捞,120医生当然不需要参与打捞,但需要在一旁等待,在伤员被打捞上来的那一刻立即实施抢救措施。
而这一等待过程,一般都很漫长。
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主班不在,如果还有其他急救,就需要副班顶上。
“走了,祝你好运。”姜满跑出休息室,飞奔上车,救护车鸣笛,疾驰在救援道路上。
溺水发生在溗江边,溗江,不如其名,水流湍急,也是一个观潮的热门地点。这也意味着,打捞任务难上加难。
果然,姜满到达目的地时,水警穿着夺目的橙色救生衣,坐在皮划艇上在江上划行。
可以说是漫无目的,只有一个路过的目击者看到一个黑色人影从江边纵跃入水中,之后湍急的水流会把他带去哪里?
无人得知。
姜满等了很久。
围观的群众散了一波,又重新聚了一群,皮划艇的数量越来越多,江面上橙色的身影也越来越分散。疑似跳江的家属面容焦急,神色懊恼又气愤,脸颊上还有泪痕,她跪在泥地上,才冒出头的青草在她的双膝下挣扎,她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求拜着虚妄的神灵,祈求好运降临。
距离出车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姜满从江边移到了草地的石凳上,回到了车里吃了几块饼干又重新到了江边。
打从春分过后,气温逐日上升,温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倦懒,可江边没有人敢真得松懈下来。
太阳西移,照在草地上的影子又被拉长,可仍旧没有消息。
中年女子的膝盖已经麻木,她跌坐在草地上,脸颊上的泪痕又被滚烫的泪水覆盖,风吹过后,新的泪痕取代。大概是已经绝望,她又开始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她才17岁啊,不就是月考成绩退步说了她几句,至于吗?啊!至于吗?”
没有人回答她。
钟师傅点燃一根烟,身体倚在救护车前,烟头忽明忽暗,和远方的阳光遥遥相呼,他叹了一口气,“不知悔改啊……”
“也不一定,”姜满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托着腮望着那个女人,女人的神情由希冀变得麻木,“可能是知错的代价太大,她刻意麻痹自己吧。”
“小姜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妈妈。”钟师傅夸奖。
姜满一笑而过,妈妈?她都不一定会成为妈妈。
“收工吧。”水警终于宣布放弃。
姜满闻言跳上车,一场徒劳的等待。
夕阳的余晖打在眼前,回程的路上,天际的云朵开始渐渐地染黄,然后变成了金色,姜满随手拍了一张,发了朋友圈。
“春天应该是希望,而不是绝望。”
“回去就可以下班了。”姜满说。
“是啊,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做,可依旧觉得很累,”连宇应和道,“还不如多让我抬几次担架。”
“……”话虽如此,但大可不必。
-
拖着有些沉重的心情回到家,大概是饿过头了,姜满并没有胃口,她先是换了衣服,然后躺在懒人沙发上打开了边程的聊天记录。
Python:姐姐,今天忙吗?
Python:我们今天满课。
Python:姐姐,别人都有女朋友一起陪上课,我也想有
……
姜满习惯了出车不看手机,因为同事几次被车内监控抓到看手机,被罚了不少钱。夸张的是,也不论你在做什么,全都一概而论,有一次他在看群内通知,还有一次是在□□,反正令人咋舌。
一长列的消息,一一回复都需要不少时间。她才想从头开始回复,对面又发来最新的消息。
Python:姐姐,今天吃麻辣烫(笑)
奶白色的汤底上飘着几颗红澄澄的辣子,绿色的蔬菜保持着原有的色泽,几只大虾摆在大圆碗的一边,排列整齐,饱满的玉米颗粒在汤底间若隐若现,里脊肉上又一团黄色的酱料还没有拌匀。姜满突然感受到一阵饥饿,馋虫在胃内爬行,顺着食管直达口腔,口中分泌大量唾液,她吞咽了下去,点开外卖也买了一份麻辣烫。
ginger:那我也吃麻辣烫
Python:姐姐你终于下班了。
ginger:嗯。
Python:想你了。
Python:你一天都没理我(哭
闻祈安(发疯版:当完外卖小哥当司机,好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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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次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