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白悠然起了个大早,先去了趟南山的山神庙,她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但总有比你更早的人先到,据说南山的山神庙很灵验,所以这里从不缺香火。
白悠然绕到庙后,她不是来拜山神的,她是来找山神的。
白悠然没看到鸾雀,应该是还没起,南山已经站在殿前,一身青衣,长发垂地,清凉的晨光照在她周身,仿佛渡上了一层佛光。
“南山!缘瑾阁的桂花糕和核桃酥,我带来给你尝尝!”
昨晚她下班晚,但还是跑了一趟缘瑾阁,敲门声大的让开门的小二差点拿棍子往她身上舞,这里的小二很不待见她,老板更讨厌她。
过程怎么样不重要,她最终还是买到了自己想要的吃食。
南山接过,还未开口,白悠然便急匆匆道,“我赶时间,这些东西你偷偷吃,别让我师父知道我来过,省的他又骂我。”
她最近日子过得有些艰难,被师父训完挨领导训,总之日子过得也不比上学那会儿好多少,事实证明,大人嘴里那句“等你上班了就轻松了”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
“嗯,路上小心。”南山温和地开口。
她本想提醒白悠然,玄青长老最近闭关,暂时不会顾及到她的状况,但看白悠然真的很急,没来得及说。
出来的时候,白悠然看了一眼山前简陋的山神庙,庙里供奉的山神像是个小老头,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山神像看起来太丑了,不管跟哪位山神都不像。
山神庙后,山顶雄伟的山神殿设着结界,外人看不到,也进不去,以为这山神庙就是山路的尽头。
南山很少踏出山神殿,她就静待在殿中,听庙中所愿,佑一方平安,山下的世界,多是白悠然来讲给她听。
殿前的一棵柳树,已有三丈高,树根处,有一块不起眼的伤疤,那是受了雷劫的烧痕,不过,总会长好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下山的路总比上山的路顺利得多,白悠然开着车,即使是下坡路也丝毫不减速,她要迟到了,距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可这车程绝不是二十分钟能赶到的,再加上路上买早餐的时间……
白悠然的人生信条:上班可以迟到,早饭不能不吃。
等白悠然赶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嘴里的包子还没咽完,她已经迟到了十分钟,不过好消息是,校长也没在。
于是,白悠然心安理得的在校长办公室咽完最后一口包子,还有时间去外面的饮水机前接杯水。
校长挺忙的,没时间训白悠然,但他有时间给她安排活干。白悠然拿着材料叹着气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市里有个教师的比赛,规模挺大的,地点就定在了她们学校,她被派去做杂活,顺便听个课,美名其约:学习优秀教师的先进教学方法,提高自己的教学能力。
白悠然知道自己能力差,也确实该学习,可再优秀的讲师讲再优秀的课,也架不住同样的内容三天听了二十多遍……
她快要听吐了。
第一天晚上她就去跟南山吐槽,听课实在太无聊了,全程坐在那儿,不许玩手机,不能说话,也不许瞎跑,做个安静而优雅的木头人。
要是白悠然用傀儡术做个替身木偶帮她受这个罪也不是不行,但她不敢用,她学艺不精,这场合人又多,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她很难收场。
南山便让鸾雀去陪她,想着能替她打发一些无聊时间,但看结果,还不如她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好。
鸾雀最初也是很听主人话,尽职尽责使出浑身解数来帮白悠然不那么无聊,一会儿给她唱歌,一会儿给她讲笑话,飞来飞去不能停歇,但白悠然不能瞎动,更不能笑,总不能人上面正讲着课呢,她在下面突然大笑起来,这不神经病吗?
鸾雀也觉着没意思,后来干脆趴在白悠然怀里睡了过去,白悠然牙痒痒,恨不得把它毛给拔秃了。
偷偷打瞌睡,脖子都是疼的,旁边就是领导,她也不敢睡得太明显,正昏昏欲睡呢,白悠然模模糊糊看着台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她悄悄拍醒鸾雀示意对方看台上。
鸾雀刚睁眼,便惊地一下子飞了起来,这时悠然回头看,周围的人都一副呆滞地样子看着礼堂的舞台上。
“这什么时候的事?”鸾雀有些着急,这幻术看起来有点厉害,不是一般小鬼能弄出来的。
“我不知道……”白悠然有点心虚,她也正犯困,哪能看得仔细,就觉着不对劲,可一直没放心上。
鸾雀正打算唤出真身,试试看能不能破了这幻境,一个语气不慌不忙地男声传来:“别着急,很快就结束了。”
“谁!”
白悠然抬头,舞台大梁上,正屈腿坐着一个青年的,一身赤红色的干练劲装,另一条腿自由垂下,漫不经心的晃着,整个人看起来散漫又悠闲。
白悠然可不觉着这真的只是个普通青年,“你是谁?想做什么?”
“别这么紧张,很快就好。你是不是该坐回去?他们要醒过来看你站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合适?”来人很是“好心”地提醒到。
白悠然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确实不太好,她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也放下刚刚指出去的手,装作很从容淡定的样子,“你到底是谁?不是人吧?”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感觉不会好好说话呢?但凡换个人都会觉着你在骂人。”
对方跳下来,看得白悠然心惊胆战,即使知道对方很可能不是普通人,可那高台房梁距离地面也有近十米高。
“你放心,这点小幻术对人没什么坏影响,有人不过想作个弊,许愿许到了我那里。”
“诸神不可直接插手人间事,你这样……”鸾雀着急地挥动着翅膀,这神居然来南山的地盘上插手人间事,这万一天道降惩,要罚谁?
那人手臂一抬,便禁了鸾雀的言,“别这么着急小蓝鸟,谁告诉你这幻术是我弄的?一只小妖私下接了我的供奉,来助人圆梦,我就是来看看戏,不插手。”
白悠然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这位不知名的“神”有些疑惑:“借住外力作弊比赛,这公平吗?你作为神,就只这么看着?任由它们以你的名义做这些?”
“公平?”赤炎有些好笑的看着白悠然,“小姑娘,你不会以为坐在这里的人,都是靠公平走到这儿的?”
白悠然沉默着看着对方,这神怎么跟南山不一样?南山绝不会说这种话,虽然这是事实。
“放心吧,这幻术不伤人命,几个时辰就散,不过是让这些打分的人看到许愿人想让他们看到的画面罢了。”
“你不管?”白悠然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不知道哪路子的神,有些无语,一点不像神的样子。
赤炎耸耸肩,他为什么要管?又不是他施的法,事情也不是在他地盘上,天道怎么算都不会算到他头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他们做神的,正确清醒的认知。
“再提醒你一遍,你最好坐回去,你这么站这儿实在不合适,时间马上就到,幻术一散,你这样可不好解释。”
白悠然瞧了瞧周围,只能憋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神,鸾雀都能被他随随便便就禁言,这位不是她能打得过的。
“要不要看看现实怎么样?”赤炎自顾自坐到白悠然旁边,不等她回答,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一瞬间,白悠然觉着自己耳朵都是疼的。
“这下知道他为什么要作弊了吧?”赤炎笑着说。
白悠然叹了口气,这声音他是怎么通过层层选拔代表市直站在这儿的?白悠然根本没心思听他在讲什么了,只觉着这声音吵,很尖锐的吵闹。
“唐柏市的市长,是他舅舅。”那人很好心的为白悠然解惑。
“你到底谁啊?”白悠然掏着耳朵,这太难受了,她瞬间羡慕那些沉浸在幻觉中的人,至少他们不用受这种非人折磨。
赤炎伸出手:“唐柏市的火神,赤炎,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叫白悠然,对吧?”
悠然点点头,“嗯,记得?你之前听说过我?”
赤炎嗤笑,“你的名字,别说在镇山了,唐柏的妖都有所听闻。”
啊?她这么出名了?白悠然多少有点怀疑这位自称火神的说的话,不过这不重要,她看了看怀里委屈巴巴的鸾雀:“你能不能先给它解开?”
赤炎手一挥,鸾雀瞬间扑棱着翅膀要起来。
赤炎:“你要再叽叽喳喳我就直接让你睡过去,免得吵着我。”
鸾雀瞬间不动了。
同样是让它乖,南山就不是这种威压状态,白悠然审时度势,抱着鸾雀开始斟酌自己的语气,“你只是来看个戏?”
赤炎:“嗯。”
白悠然不相信,“就这?”
赤炎:“不然呢?我说了,像这种不伤人命的术法,我们一般不管。”
赤炎看着舞台上正慷慨激昂的讲师,“四时有序,天道有常,但总有人想走捷径,人类自己允许他们的规则中有捷径可走,而妖、神是天道允许存在这世间规则中的另一种捷径,就看有些人如何选,怎么用。”
白悠然扭头看着身边的神,她很认同,但这话南山不会说,师父更不会,而且她要这么说,师父能打断她的腿,这火神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