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残留着被撞击的痛感,刺眼的车灯仿佛还在眼前。
姜景旭猛呛两下,艰难睁开眼。
四周一片昏暗荒芜,视线较远处有片树林,林间似乎有人在走动。
姜景旭的头昏昏沉沉,手指不自觉地曲起摸到一把沙土,过了好一阵才逐渐缓了过来。
他低头,伸出手,来回翻看。
身上的短袖不翼而飞,取代的是一件粗制麻服,手指上常年练习射箭留下的老茧也消失不见,变成满手划痕粗茧的手心。
他这是,一键投胎完毕了吗?
昨天是姜景旭奶奶的忌日,他半夜睡不着,跑去了常去的射馆练习发泄,出来时已经清晨。
这个点正是小孩上学的时间,周围摆摊的小商贩也支起了摊,街头巷尾的人间烟火气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姜景旭正打算叫车回去,侧边身子被人猛的一撞,小孩急匆匆地跑过,大概是想要追赶同伴的脚步,连红绿灯都没看。
急促刺耳的喇叭声狂响,等姜景旭反应过来时,他的行动已经先一步抢占了大脑。
所以他现在是在哪?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最后活下来了没有。
“景旭,又坐在地上发愣啊,天都快完全黑了,再不去抓猎物,今天可又要空手而归了。”
林子里走出一个壮年男人,瞧上去不过二十五六,背上背着射桶跟弓,手上拎着一只野鸡跟两只兔子,看伤口都是一箭毙命。
被这么一叫,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超内核的信息一下一下刺痛他的头皮。
姜景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抬眼盯着来人,盯的对面都有些发毛了才开口,“裴大哥?”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裴松一脸关切,说罢还要伸手查看他的状况。
他的手上还沾着动物血,姜景旭虽然不龟毛,可还是有点洁癖,连忙站起身倒退两步,忙不迭道:“我无事,只是走累了休息会儿,裴大哥先回去吧。”
裴松迟疑了会儿,“行,那我先走了,你注意点安全,他们还在里面,你一会儿避着点。”
姜景旭平时就是这样,这个说法倒是没引起他的怀疑,眼看天也要暗下来了,家里人还等着他回去就没多问,跟姜景旭道了别就先行离开了。
裴松一走,姜景旭脸色纯良的笑意立马消失,他捞起地上的弓,往林里走去,一边巡找着猎物一边回想记忆。
真没想到,穿越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他身上,难不成是对他救人的福报,回馈一次新的人生吗?
这个世界居然是个架空王朝,除了男人女人居然还有哥儿这种性别,哥儿跟男人不同的是,具有男性的特征却可以怀孕生子,其辨认的特征就是身上会带有洗不掉的朱砂痣。
哥儿在这个时代不能算正常男人,无法继承家业,通常都是为人妾室,或是贫穷人家娶不起妻,就会娶个哥儿做夫郎。
换了个朝代,还多了种封建歧视,一时间姜景旭都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
他穿越的原身性格懦弱和善,明明是个猎户,捕猎的能力差不说,还害怕见血。
偏偏村子里一向都靠捕猎为生,他即使不擅长也不敢用其他方式谋生,导致原身的家境十分贫穷,只是堪堪维生。
而姜景旭本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是含着钻石汤勺出生的,别说为钱发愁,最多只会为花钱发愁。
一登录就是hell开局啊!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糜烂富二代,很小他就通过选拔,被送进国家队做射箭运动员,捕猎虽然不熟,可是作为射箭运动员,用弓总还是熟的。
一只灰毛兔子兔子在不远处跳动,体型不大,竖着耳朵警惕地观察四周。
姜景旭走近,掂量下手里的弓,轻手轻脚从背后抽出箭搭上,瞄准兔子的脖颈松开。
“咻”的一声,箭掉落在兔子的面前,吓得兔子很快跳着逃跑了。
姜景旭皱眉,弓弦松垮的手感令他嫌弃万分,而且这具身体也太弱了点,完全使不上力,没有常年练习养成的肌肉记忆,一时间也失了准头。
“真是废物。”
姜景旭闻声望去,斜前方走出一伙人,为首的男子一脸刻薄相,倒三角的眼型,五官像煎饼馅一样平平的摊在脸上。
这伙人就是先前裴松口中的他们,为首的男人是李鹏,村里村长的小儿子,从小就喜欢欺负原身,可以说原身胆怯懦弱的性格大部分是由他们造成。
姜景旭垂下眼,死死抿着唇,压制着快要忍不住的笑。
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具有观赏性。
李鹏见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的出现吓住了他,语气讥讽道:“一个废物,连只兔子都抓不到还学人捕猎,趁早回去把弓烧了别丢人了。”
姜景旭没出声,李鹏上下打量着他,总感觉对方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变化,扫过脸时突然发怒,“问你话呢!哑巴了啊!”
他最恨姜景旭这张脸,凭什么一个连弓都拉不好的废物能拥有这样一张好脸,哪怕他家徒四壁,依旧有女子愿意嫁给他,就连那种长相的夫郎也愿意嫁给他。
要是姜景旭死了,就没人在他面前碍眼了,他的夫郎也会守寡,想要留在村里生活,还不是要讨好他。
想到薛祈年的身姿,李鹏的眼底划过一抹贪婪,他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心照不宣的散开把姜景旭围住。
法治社会长大的姜景旭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心下不由觉得好笑,他不训练的时候都会练习拳击散打,这身体是弱了点,不过打这几个虾兵蟹将勉强可以。
他的视线逐一扫过众人,将相貌跟姓名挨个跟记忆重叠记下。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得到一段新的开始,好歹报答点什么,这么多年的账他会帮忙一一清算。
正当双方对持,气氛紧张随时可能动手,一道男声忽然传来,打破了场面。
“景旭,我娘喊你跟祈年上家里吃饭。”裴松放心不下去而复返,正巧碰上这一幕,连忙开口调和气氛。
李鹏向来跋扈,仗着是村子儿子时常欺负姜景旭,还好他回来了,不然姜景旭又会像之前一样受伤下不来床。
李鹏发出哼声,这个裴松还真是爱管闲事,早晚有一天一起收拾了才好,“走。”
路过时还警告般的撞上裴松肩膀,结果没撞动裴松分毫,反而给自己撞了个踉跄。
这回姜景旭没忍住,先是嗤笑出声,最后越笑幅度越大,整个身躯都在颤动。
众人都被他的反应弄懵了,李鹏率先反应过来怒道:“姜景旭你在笑什么!?”
“我笑有人表演马戏。”姜景旭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慢悠悠道:“可真是一场好戏。”
姜景旭走到李鹏面前,用弓抵着他胸口正对心脏的位置,一脸兴味,“望你多保重,我可不想接下来的日子太无聊。”
他的个头比李鹏高,说这话时没有低头,而是俯视给一个眼神,好像他是路边的一滩垃圾,如今只是因为溅上了姜景旭的衣摆,才能得到一个施舍而来的鄙夷目光。
“走吧,裴大哥。”姜景旭收回弓,把发愣的裴松拍回了神,徒留李鹏他们一干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
裴松小心翼翼地瞧着他,“景旭啊,你…没事吧?”
其实他是想问姜景旭的脑子没摔坏吧,怎么突然这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方才居然那样对李鹏说话,要知道平时见了李鹏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姜景旭顿住脚步。
糟糕,忘记人设这件事了,要他扮演原身的性格不可能,本来想徐徐图之改变印象,一下没绷住。
“我…”姜景旭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编造,没留心脚下多了一节树藤。
“景旭!”裴松惊呼,想去扶他已经来不及了。
姜景旭直接被绊的用头着地。
意识的最后一秒,他感受到自己头在往外冒血,顺着发丝粘在脸上。
靠,流年不利,不会又穿回去了吧。
*
头好疼啊。
姜景旭挣扎地坐起身。
“醒了!醒了!”裴松惊喜地拖过郎中,“大夫,快看看。”又忙问,“景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郎中先一步扒拉开他的眼皮,观察一会儿后又把起脉来。
过了良久连连叹气,一边摸着长胡须一边摇头,“肝火旺盛,脾胃不调,多思多虑,如今,头部有损,恐有离魂之症。”
姜景旭:“……”
他尽量委婉的提出请求,“大夫麻烦说白话。”
“多锻炼放松心情,好好吃饭,别整天瞎想乱七八糟,今天把头摔了,可能会失忆。”郎中从善如流改了口。
裴松一听会失忆急了,“景旭还记得我是谁吗?我已经找人通知祈年来接你了,祈年你还记得吗?”
姜景旭隐晦的给郎中投去赞许的眼神。
果然从见面的第一眼,他就看出这个郎中有华佗之才。
他故意露出迷茫的神色,“你是谁?祈年又是谁。”
薛祈年是原身的夫郎,无父无母,刚定下口头婚约没两天,应薛祈年的要求还未去官府定下婚嫁文书,今天才正式要搬过来一起住,二人没有感情,记忆里甚至扒不出样貌。
正好,这一出倒是因祸得福,既可以合理化他之后的行为,也可以借口推掉婚约。
他可没有要与人共度一生的打算,更何况这个人压根不认识。
裴松这边上火着急,一个一八几的大块头绕着郎中絮叨,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根治。
郎中却笑眯眯地摸着胡子,“不错,看来只是不认人,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
门外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姜景旭转过头,来人手上拎着灯笼,暖黄色的烛光包裹着他,眉目明艳如画,让他短暂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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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极速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