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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然和常命当初的约定是‘伤好之后搬出去’。
而现在常命这么出去溜达了一圈又给自己弄了一身伤回来,虽说旧伤没有复发,好好缝起来的线也还待在应该在的位置,可是后背那些恐怖的撕裂伤显然不是能够出院的样子。
秦穆然检查过,大都是一些皮肉伤,虽然常命当时可能没有什么防备,但是长时间刀头舔血锻炼出的本能帮助他避开了真正要命的部分,骨头没有受伤或者是错位,大多数伤口虽然看起来相当狰狞,实际上如果不怕疼的话却也影响不了什么行动能力。
总算是心里还有点数。
秦穆然没有追问当时常命究竟看到了点什么东西,又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他都在常命面前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虽说对方八成是不会信的,但是他也不会这么揭自己老底。
这是一种表态,常命不说,他也不问,与此同时,常命也不能强迫他说出自己不想说的事。
这种默契连秦穆然自己都说不出来由,却又如此真切的存在着。
秦穆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新鲜的空气流入肺部,置换下那些已经充斥着二氧化碳的气体。
起床之后稍微收拾过一轮的秦穆然看着和平日里没有多大的不同,苍白的脸色一如既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次并非是因为隐隐作痛的胃部而是不足的睡眠。
他昨晚理所应当的没有睡好,除却往常惯例一般出现的气流声以外还有一张人脸在脑子里晃来晃去让他不得安生。
今天得多收点钱。
秦穆然拉开房门下楼,今天他得在医院值夜班,中午的时候再去上班就可以了,但他却破天荒地的九点钟不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这一晚上基本都是处在半睡半醒之间,早上的光亮的他实在是睡不着,索性起来不睡了。
正好去一趟干洗店把自己之前送洗的衣服和新准备洗的衣服取一下送过去。
昨晚因为开业的原因李菲菲直到半夜两点多钟才回家,这种情况她上午是不需要过来看着摊子的,理所当然的,秦穆然也就没想到下面的休息区里有人走动。
他没睡好本来就有点神志恍惚,闷着头往下走,一头撞在看样子似乎正准备上楼的常命身上。
后者倒是很会打蛇棍上,一看有机可乘一把扶住秦穆然,只是这个扶的姿势就不是那么正经了,一只手搭在他背后若有若无的将秦穆然往自己胸前扶了扶。
这下秦穆然彻底清醒了。
眼镜被撞的有一点歪,他推开常命神色自然的扶了扶镜架:“常先生,您该好好休息。”
他的措辞倒是很客气,只是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刚刚睡醒的声线有点喑哑,配合着略带冷淡的语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常命有一瞬间的紧绷。
他就势放开秦穆然站到一边去,就好像刚刚对人意图不轨的家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他笑道:“随便走走。”
秦穆然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手里竟然还握着把枪。
这把枪显然不是他前几天在对方身边捡到的那把,秦穆然不想问对方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可是却不能就这么任凭对方在他的小诊所里明目张胆的拿着这东西走来走去。
他这小诊所虽然是个黑诊所,可周围的居民白天却是有可能进来看个小病拿个药的,让人家看到这个那还了得?他当天就得被自己伯父叫去批评教育。
常命当然没有忽略秦穆然一直在枪支上扫了扫去的目光:“想玩?”
他倒是很大方,随随便便的把枪递了出去:“以前玩过?”
秦穆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才会把枪接过来,但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枪却已经握在手里了。
黑色的涂漆,金属制的枪身沉甸甸的,黑洞洞的枪口预示着这是一把夺人性命的武器,没来由的让人有些发慌。
熟悉又陌生。
他摇了摇头,将这把凶器还给常命,后者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笑着接过来顺手拆开不知道怎么得塞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动作熟练敏捷的一看就是已经做过成百上千次。
“你玩过枪。”
常命的声音把秦穆然从过去的回忆之中叫醒,身高腿长的男人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神色来。
秦穆然下意识就要否认:“不,我······”
“嘘。”
一根说不上纤细的手指竖在了唇上,常命微微下压,迫人的气势铺天盖地的逼近:“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他这话说的毫无任何反驳的余地,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明了:“你会玩枪,你开过枪。”
“······”
最后一句低语被压到极低,只有秦穆然和他自己能够听到,但是这一句话却直接引得秦穆然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不理会一只手捂着脸侧的常命,脸色冷淡的医生缓缓的收回了自己握紧的拳,他说:“你逾矩了,常命。”
你不该这样挑衅我的。
秦穆然是一个脾气极好,涵养极好,很少同人发火,更别提是动手的人,但是现在他却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了常命脸上。
他不仅打了,而且没有丝毫的后悔或者是别的什么感觉。
常命这人就是欠揍,别说他本来对于常命的感官就比较复杂,就是面前的是个挚交好友,骤然说出这种话来只怕也是要挨上一拳的,常命这一下挨的不冤。
常命自己倒也知道理亏,脸上被人一点也不收力的打了一拳什么话都不敢讲,只能可怜兮兮的一只手捂着脸做出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样子来:“我错了,秦医生,就放过我这次吧?”
他这会儿倒是知道卖乖了。
秦穆然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现在是怎么个表情,他也清楚的很,指望常命这么快就老老实实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此不再犯事是绝不可能的,就算常命现在不惜代价的开始装哭他也绝对不会回头的。
好吧,哭的话他还是要回头看看的。
刚才在气头上,他这会儿发泄完之后过了一会儿也稍微冷静了一点,这事说起来也不单是常命的责任,对于对方来说,这句话确实可能不是什么忌讳,他只是不知道对于自己而言那意味着什么。
挨了他刚才那一拳,怎么说也得肿上好几天,就算扯平了吧。
秦穆然走到冰柜从里面拿了袋冰块丢给常命:“自己敷。”
常命是何等会看人眼色的人,老老实实的拿着冰块给自己敷起了脸,也不随便说什么拱火的骚话,蜷缩着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敷脸的样子竟然还有两分乖巧的感觉。
秦穆然把目光从对方脸上挪开,他是疯的不轻才会觉得这人乖巧。
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在他转过头之后常命脸上一闪而逝的危险笑意。
哪里还有什么委屈后悔,这个男人的神色中分明满是探寻和得意。
秦大医生啊,还是人太好了,稍微服个软卖个可怜对方就软化了一点态度。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点日夜相处的感情的基础上的。
纵使是条狗,朝夕相处之后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常命是个完全符合秦穆然审美的大帅哥,虽然并非他所希望看到的爱情,可现在再让秦穆然把他赶出去之后毫不关心却也不太可能了。
看,这袋冰块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秦穆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聪明极了。
秦穆然能够猜得到他是什么人,做的是什么生意,更不可能不知道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当初在国外和人斗殴的时候脸上受点伤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更自然。
他又不是什么千娇百媚的大小姐,也不是身娇体弱的林黛玉,不至于脸上被打了一下就委屈的要命,要不是有点担心秦大医生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脸没有往常那么让人赏心悦目从而导致自己的待遇降低的话,常命连敷很可能都懒得敷,去厕所洗两把脸就了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挨这么一下就能试探出秦穆然的一个禁区,是他赚了。
他不会再那么相信找人调查出的秦穆然的资料,这人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他会亲自一点一点的把它们从秦穆然的心里挖出来,然后再把自己装进去。
常命笑的很可怕,但秦穆然一无所觉。
早早起了床的医生无意再在诊所停留,他站在远离常命的窗边打了个电话,声音压的很低,即使是以常命的听力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而已。这通电话的时间不长,他打完之后只瞥了常命一眼就出了诊所在外面锁了门,竟然就这么一点也不顾及常命的把人锁在了房子里。
反正这人真要走绝对有办法,他这现在也没人上班,干什么不锁门。
秦穆然绝对不承认他现在还是在为早上的事生气,只留下常命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活像是被渣男无情抛弃的可怜小女友。
可怜小女友并没有可怜多久。
因为五分钟之后,李菲菲的惊呼声就打破了这片寂静:
“您跟老板吵架了?!”
可怜小女友x
流氓小男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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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