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午过的格外慢,周素许不是望着窗外发呆,就是盯着徐澈,秒针仿佛在和他作对,缓慢地爬行,总之过的特别无聊。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周素许一点都听不懂,活像自己小时候学那古老的妖精语的时候,听得脑袋嗡嗡响,实在受不了,就学着同样是后排的徐澈的同桌,趴在桌子睡了。
周素许是被吵起来的,教室里呜呜嚷嚷,凳子桌子碰撞拖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吵闹的很,周素许从桌子上起来,呆呆地看着身边已经空了的位置,也没过多久,教室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放学而已,都跑那么快做什么?”
周素许走出教室,心想:“徐澈会去哪里呢……这个时间应该去吃饭了吧。”
咕咕——
妖精也该吃饭了。
下了课,全校的学生都一股脑的往食堂里冲,食堂总共就四个门口,全都堵了。
“真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挤着进去。”周素许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甚至都有吃完饭回宿舍的了。
一楼的人满满当当,甚至已经看不到空位了,周素许拐到楼梯口,居然还看到因为没有位置,而端着盘子往二楼走的人。
周素许快步上了二楼,相比之下,二楼比一楼宽敞多了,位置也多,周素许走到打餐窗口,嗯……只剩菜汤了。
“呃……”处于妖精的礼仪,周素许用手捂着半张脸,假装一副思考的样子,尽量不让人看见自己已经耷拉下来的脸,“我去看看别的。”
周素许转头假意走了两步,接着就跑了,跑回楼梯口,“还好还好,还有一层,差点吃不上饭了。”
到了三楼,周素许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跟二楼一样,只剩菜汤了。
可怜的妖精来到人间第一天就吃不上饭,“咕咕——”,可怜妖精的肚子也配合着叫着。
周素许垂头丧气,又回到楼梯了,扶着栏杆。
干脆直接找到徐澈绑回帝斯维亚得了!
跟着稀稀拉拉的学生,周素许到了宿舍楼下,今早班主任跟他说安排了206的宿舍。
繁中旁边就是一个小区,很多学生家就住在学校旁边,还有租房子住的,所以住宿生不多,两人一间,不过因为繁中的食堂实在好吃,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繁中的食堂吃完饭再回家。
周素许到了206门口,看着门口有收拾出来的黑色垃圾袋 鼓鼓囊囊的。
有舍友啊……
正好可以打听打听徐澈在……哪里
徐澈想到过,但真看到周素许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还是慌了,毕竟这人太奇怪了……
真是天助我也!
徐澈将门完全拉开,让出一个人的位置,“请进。”
“哦好。”周素许进到宿舍环顾四周,看着徐澈提溜着垃圾袋子要走。
“你去哪。”
“扔垃圾。”徐澈没看他,老老实实回答。
“哦,早点回来。”
徐澈“……”
咕咕——
徐澈走后,妖精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而注意力从徐澈身上离开后,闻到了一股香气……
徐澈回来后,就看到周素许趴在桌檐上,死盯着自己不久前泡好的老母鸡汤方便面。
徐澈“……”
周素许见人回来了,立马迎上去,“这老母鸡汤方便面好吃吗?”眼底的**毫不掩饰,完完全全可以看得出,他想吃。
“嗯,给你吃吧。”
“谢谢谢谢。”周素许两步回到桌子旁边,把盖子揭开就开始吃,也不管烫不烫嘴。
徐澈默默接了杯凉水,盯了几秒过后还是添了点温水,递给周素许。
周素许也是被烫的直哈气,看着徐澈将水放桌上,“谢谢啊。”
周素许拿起喝了口,视线跟张了徐澈身上一样,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看着他套好新的垃圾袋,去阳台洗了洗手,然后擦干……
“哦,对了。”徐澈转身面向他,“你吃完自己丢到楼下去。”
“好。”
周素许还真就乖乖下楼丢泡面碗了。
徐澈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暗暗松了口气,“还挺好说话的。”
周素许回来的很快,到宿舍里就只看见徐澈掩着的床帘。
他上前一步,敲了敲旁边的桌子,“我丢完垃圾了,你还有要做的吗?”
徐澈:“?”
看着徐澈拉开床帘,带着满脸疑问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时候,周素许就笑了,“没有了吗,那就好。”
霎那间,空气仿佛被骤然冻结,凝滞如胶,徐澈喉间猛地一紧,似有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肺腔里残留的气息灼热滞涩,每一次徒劳的吞吐都如吞咽砂砾,胸腔憋闷欲裂。
他僵在床上,瞳孔被面前周素许的异变牢牢攫住——那张冷峻的面容正以诡谲的速度蜕变。
徐澈死死看着周素许那张脸,他的鼻尖好像发着微弱光。
是一种惨白的冷光,徐澈注意到时,只是一小点白,随后又沿着鼻梁、颧骨、下颌蔓延,一寸寸蚕食肌肤,周素许整个人都透着不自然的白。
他的瞳孔亦在此时骤变,原本的琥珀色被深蓝吞噬,色泽浓稠如深海沉渊,瞳孔深处似有漩涡暗涌,徐澈看着那双眸,如同被吸坠,寒意刺入骨髓。
与此同时,周素许的发根仿佛被唤醒的藤蔓,无声疯长,一寸寸垂落至肩,发丝在凝固的空气中漂浮摆动,如活物般蜿蜒,发梢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衬得那张惨白妖异的脸愈发诡魅。
“出于妖精的礼仪,我应该好好答谢你,不过我没那样有耐心。”周素许弯下腰,用胳膊撑在徐澈身体两侧,一点一点向他凑近,“那么……”
徐澈已经动不了了,也没法反抗,连往后撤都做不到,任由周素许的手从他的腰身移到胸口。
那只手覆上胸口时,掌心温度似冰又似烙铁,五指微微收拢,指节在校服面料上压出五道浅痕。
徐澈感觉胸腔内的空气被骤然挤榨。
“我就温柔一点……”
周素许笑的越发邪魅,“亲手送你过去。”
刚说完,徐澈就感觉自己开始往下陷,被子突然变得黏稠如沼泽,脊椎缓缓下。
他也试图挣扎,可四肢如灌了铅,肌肉纤维在皮下僵滞成僵硬的丝线。周素许的指甲有意无意地划过锁骨凹陷,留下一道淡红痕。
眩晕感从后脑勺炸开,视野边缘泛起暗斑,像被泼了墨汁的宣纸。他被迫直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周素许的五官在昏暗中愈发锋利,睫毛投下的阴影如鸦羽扫过徐澈的眼睑,瞳孔深处泛着深海般的蓝,虹膜边缘渗出细密的金丝,像是某种古老图腾的纹路。
徐澈身下的床垫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如同大地骤然张开的巨口。床板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金属框架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仿佛跌入无底深渊。周素许的手依然按在胸口,依旧不好受。
四周的空气在坠落的瞬间变得粘稠如血,徐澈的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拼命想抓住床沿,指尖却只能划过虚无的空气,残留的触感像是触碰到了流动的暗影。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畔响起尖锐的风啸,却不是来自高空,而是从床底那无尽的黑暗中涌出。
徐澈的视野开始旋转,房间的天花板在上方扭曲成漩涡,灯光碎裂成无数光斑,如流星般划过眼前。
周素许的脸始终在他面前,笑意愈发邪魅,瞳孔中的深蓝漩涡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进去。
那种身体下坠,而灵魂要被甩开的感觉难受极了。
他的发丝在疾风中狂舞,每一根都如活蛇般指向徐澈,发梢的冷青光泽在黑暗中闪烁,像是引路的冥火。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徐澈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周素许按在胸口的手掌温度悄然变化,五指的压迫减轻,指节在校服上留下的浅痕也慢慢消退。
徐澈的喉间痉挛开始缓和,灼烧感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酥麻。他尝试着深吸一口气,气流初时仍滞涩如穿过砂砾,但肺腔深处却传来细微的嗡鸣,仿佛沉睡的钟被轻轻叩响,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肋骨缓慢而艰难地起伏。
冷汗浸透的后背逐渐回暖,肌肉的抽搐平息,四肢的铅重感如冰雪消融。徐澈的呼吸节奏开始自主调整,吸气变得绵长。
他低头看向胸口,周素许的手依旧放在自己胸口,徐澈看了看周围,天空阴沉的发紫,周围的树木几乎都是只有躯干,一抹绿色都见不到。
远处好像还有……房子?
而周素许身后的树,一棵巨大而古老的树,树干虬曲,树皮皴裂覆苔;枝干稀疏,叶片枯黄下垂,树冠萎蔫,透着沉沉死气。
“这是哪里……”徐澈强装镇定,问周素许,“你又是什么……”
东西?
徐澈没有说出来。
周素许起身,将徐澈拉起来,为他拍了拍身上粘上的土。
“这是帝斯维亚,我的家乡。”
徐澈:“……”
“不要担心,很快就过去了。”周素许抬手捏着徐澈的下巴,凑到徐澈耳边,用他低沉的嗓音发出恶魔的低语,“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少活五十年而已,也没什么吧。”
徐澈微微睁大了眼。
“成为帝休树的养料,是你至高无上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