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痂 第28章 撑腰

整个场子就两个女生，一个是这个‘蒋爷’女伴，另一个就是夏浅尘。

各加一个女人，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自己的女伴和夏浅尘都上车吗。

宋锡辞反应的快，挪了几步，挡在夏浅尘前直接拒绝：“她不玩这个。”

男人挑眉，视线继续锁定夏浅尘：“那就没意思了。”说完双手环胸，看向宋锡辞老友，平淡的说：“那今天散了吧。”

这场不单单是一局游戏，赌资对于有的人来说也不单单是钱，更可能是救命药。但凡来赌命赛车的人小一半都是为了钱，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希望就这么没了。

夏浅尘成了众矢之的。

整个山谷的视线都聚焦在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身上。

夏浅尘无言，看着对面男人戏谑的笑。随后移开视线，逆着风望向即将比赛的公路。

躁动的风吹乱了她的黑发。

她确实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不过她从小就没什么圣母心，绝对不是为了帮只认钱的亡命之徒，她仅仅是想切身体验一下秦梦的感受。

宋锡辞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知道她认真了。

“这个真的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宋锡辞拉住她的手腕劝阻：“别冲动！”

确实，今晚这场赛车不是拍戏，没有安全措施、没有适可而止，驾驶座上的人才不会在乎副驾驶上是不是多一条人命，他们满眼都被终点挥舞的旗帜填满。

夏浅尘冲动的心被宋锡辞拉扯回几分，没出声。

见势，人群中穷红了眼的几人向夏浅尘逼近。

蒋秦乐了。

夏浅尘知道他在乐什么。所以他这个乐成功的激怒了她。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惹事，但当下那种任人宰割的压迫感以及蒋秦那种金钱挥霍下的游刃有余让她很不爽。

很多人都不知道夏浅尘这人犟劲儿一上来，没人能比她刚。校园流言蜚语满天飞她不反击不是她不敢也不是她怕，仅仅是她懒得和一帮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唇舌。

但今天蒋秦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旁人的卑微如蝼蚁的姿态的强烈对比，刺痛了她的眼，也成功的激起了她的怒火。

夏浅尘甩开宋锡辞的手，一步步走向蒋秦，俩人距离不远，没几步就到了。

她与蒋秦面对面站着，斜着头打量他。

旁边的人都朝俩人看去，大气不敢出。宋锡辞低下头拍了拍额头，满脑子都在想今天的事怎么才能收场。

让蒋秦意外的是，夏浅尘走过来的这几步，眼里没有预想的怒意，反而是浓浓的冷漠，不只冷漠，还有……看不起。

蒋大少爷含着金汤匙长大，不说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个，最起码从小到大还没有谁不是奉承着自己，从来没人能在自己面前还这么高高在上，蒋秦刚才看热闹的脸渐渐绷不住了。

还没等蒋秦发飚，夏浅尘率先开口：“好玩吗。”

没等他回复，接着说：“你想玩是吗？”

顿了顿，夏浅尘嘴角微扬，典型的皮笑肉不笑：“那老子今天就陪你玩，怎么样。”

她的声音毫无波澜，还很轻，但四周的人都无比清晰的听见了‘老子’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对被别人尊称为‘爷’的蒋秦的挑衅意味浓郁。

“老子？”蒋秦向她靠近，眼睛里的火已经烧起了五分：“站在你面前的人你惹不起，知道吗。”

蒋秦警告。

“惹不惹得起我说了算。”

“这么有种？”

夏浅尘正了正头，直视他，舒尔，视线未动，下巴慢慢下压，似有似无的点了个头。

蒋秦眯眼，抬起手在夏浅尘脸侧轻拍了两下：“胆子不小，嗯？”

“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看不惯畜生。”

四周呼吸停滞。

畜生……

“谁。”蒋秦明知故问。

夏浅尘并没有回答，打开蒋秦放在自己脸侧的手，继续向前走了小半步，站定后伸出食指，缓缓指向对面人的鼻尖，距离很近，俩人之间被厚重的压迫感包围。

“你说呢。”

“你很牛逼啊。”蒋秦的愤怒就在那一瞬间爆发，他猛的扯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到车门处。

这一下，力度不小。夏浅尘的后背结结实实的和跑车来了个激情碰撞，发出沉重声响。

夏浅尘也闷哼出声。

宋锡辞见状，刚迈出一步就被老友拦下，向他摇了摇头。

当下的场景，任何人上前求情只会雪上加霜，这是蒋秦的地盘，蒋秦也从来不卖人面子。相反他骨子里的劣性会让他意犹未尽的享受被求的过程，如此，今晚是没完没了了。

蒋秦的拇指和食指狠狠的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把刚才低下的头抬了起来。

夏浅尘兴趣盎然地看着蒋秦变换的表情，俨然没有一副被动者的姿态。

“你知道上一个这么骂我的人现在在哪吗？”蒋秦问。

“你知道上一个被我骂畜生的人现在在哪吗”夏浅尘答非所问，紧接上他的话。

说完夏浅尘朝宋锡辞看去，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虽然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嘛但宋锡辞知道，她是告诉自己明哲保身，别出头。

宋锡辞皱着眉头

夏浅尘收回视线，没给蒋秦好好思考刚才问题答案的时间，夏浅尘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了。夏浅尘一脚狠狠踹上对面人的裆部。

“艹！”蒋秦疼的弯起腰，半跪在地上，夏浅尘压制在脸上的力道骤松。

周围的人轰上，脚步慌乱。

夏浅尘后腰抵到车身，在这个时候烟瘾犯了，慢腾腾掏出口袋里只剩一根烟的烟盒，随风敲两下，取出烟，烟盒随手扔在蒋秦脚下。

山谷黑夜降临，人群乱糟糟，噪声四起，而女人靠在车旁无声吸烟，神色淡然仿佛与世隔离，可一身黑色劲装以及下巴上红痕偏偏带感的要命。

蒋秦抬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是真不怕，真不怕他。

不对，不仅仅不怕他，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明明是她什么都不怕。

“都给我滚！”蒋秦怒吼，旁人散开。

夏浅尘闻声侧头，余光俯视渐渐起身的男人，抽烟动作未停，一言未发，就这么在黑暗中睨他。

“那个人被我折磨的生不如死。”

——你知道上一个这么骂我的人现在在哪吗

——那个人被我折磨的生不如死

夏浅尘低头嘴角微勾，一点也没有收到威胁的样子：“是吗？谁生不如死还不一定呢。”，散漫说完，紧接着深吸一口烟，随后把两指间的烟头在蒋秦的注视下摁在他的限量版法拉利上。

“你知道什么人永远不会怕你吗……”熄灭的烟蒂顺着窗户被扔在副驾驶上：“不怕死的人……”

话还没有说完，衣领被揪住，短款上衣被迫上窜，细腰在冷风中露出。蒋秦指关节咯咯作响，乌青环绕的眼睛此刻好像毒蛇，蛇信子蠢蠢欲动。

可对面的人的眼神平静如一潭死水，战况一触即发，一方怒火中烧，一方面无表情，任谁看不断放狠话的蒋秦就像跳梁小丑一般难堪。

作为当事人的蒋秦自然也意识到了，怒火烧到九分，蒋秦的手刚刚抬起：“好久没见了，蒋秦。”

即将落在夏浅尘脸上的拳头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停留在空中。

蒋秦转身。

苏瑭宁站在原地，一如既往玩世不恭。

心里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夏浅尘侧头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是他，趁着蒋秦分神，扯下他攥住自己领子的手，默默后退两步。

苏瑭宁上前，用身体隔开蒋秦两人，整理好夏浅尘的衣尾盖住细腰，问：“没事吧？”

夏浅尘收起锋芒，低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而且她在犹豫要不要装作不认识他，刚刚惹毛了蒋秦，她无所谓蒋秦到底会不会报复，会怎么报复她，她的生活也就这个样子了，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可现在苏瑭宁跑出来，还表现的和她很熟。

她担心蒋秦报复苏瑭宁。

“没事吧？”见她没说话他又问了一遍，手指抚向她被掐红的皮肤。

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扰乱，夏浅尘转头躲过去。

“怎么了，几天没见怎么……”

“你谁啊。”苏瑭宁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手还被对方打开，刚想调侃‘怎么几天不见就生疏了’，对面的女人直接说不认识。

夏浅尘从他手中抽出左手，头一直没抬，淡淡说：“有病。”

就是一口咬定和他装不熟。

“你们认识？”身后蒋秦问。

——“不认识。”

——“认识。”

“……”

转回头看见夏浅尘那陌生的眼神，和在市图书馆那会儿碰到的时候一样。

哪怕知道她是装的，但苏瑭宁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侧回头，蒋秦正打量两人，眼里没有善意。

在北沽，蒋秦就是出了名的疯子，不管怕不怕他的人都知道这人有病，少惹。可这个女人可真实打实的把蒋秦的尊严踩在地上，胆子真大。

苏瑭宁心想。

转过身，苏瑭宁直接把手搭在夏浅尘肩膀上，不管夏浅尘细微的挣扎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搂。告诉对面的男人，我和她关系不浅。

蒋秦狠厉的眼神看向搭在夏浅尘肩膀上的手，又冷冷的挪开了目光。

“怪不得她敢挑衅我。”蒋秦眯眼：“原来是苏家少爷在背后撑腰。”

“不过你知道我的吧，不管是谁，我蒋秦都不卖面子。”

“那是，北沽谁敢惹你……”苏瑭宁瞟了一眼他两腿之间：“哪个正常人都知道离疯子远点。”

夏浅尘侧头，正常人……

蒋秦闻言挑眉：“那今天让我带她走。”

苏瑭宁呵呵笑了一声：“我这不是还没说完。”

夏浅尘看他。

“蒋秦。”他垂眼看他：“我也挺不好惹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