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生日邵苇霖就二十八岁,即将迈向三十岁了。在传统的东方文化里,三十是一个很关键的年纪。古语有云:三十而立。
邵苇霖明显感受到越接近三十岁,邵家给他办生日就办得越隆重,邵家长辈也越来越操心给他找个伴的问题。
“小霖啊,你看你今年也二十八了,没两年就三十岁了。小洲也三岁半了,都满地跑了。你什么时候再找个伴呢?”外婆精神矍铄地开始催婚。
正和几个表姐表哥满地追兔子的小洲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竖起了耳朵。一个不防,踩到了兔子,脸朝下摔在毛毯上。
“啊呀!”小洲干脆坐在地上,按着那只宠物兔,大叫:“我捉到了!我捉到了!是小洲捉到的兔子!”
邵苇霖看着一堆小屁孩凑到一起围着兔子玩,无奈地扶了扶额:“外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好啥?”舅妈端着果盘放到茶几上,看了看灰头土脸一头兔毛的小洲,也插话道:“你看你一个糙汉,都把好好的小洲带成什么样了?哦哟,上午经过花园的时候,几个小孩在沙地里打滚,滚得最欢笑得最大声的就数小洲!昨晚刚下的初雪,地上那么冷!我都怕把孩子冻坏!你要是给小洲找个后爸或是后妈,不就有人替你管他了吗?”
邵苇霖一听就冲小洲喊:“啊?臭小子,你又去玩雪了?过来!看老子不打爆你屁股!”
“略略略!”小洲猛地一抬头,冲alpha爸爸凶巴巴地呲了呲乳牙,抱着兔子边咯咯笑边跑到院子里去。
“……”邵苇霖磨了磨牙,见外婆和舅妈又要开始说,忙一口把手里的冬茶喝干,拍了拍手就说:“外婆,舅妈,我去捉那臭小子了。晚饭再聊!”
“哎!你捉他干嘛!一屋子人还能让小孩冻着吗?!”外婆柱了柱拐杖,有些很铁不成钢道。
邵苇霖三两步已经绕过花墙出到院子里了。小洲夸张而响亮的声音响起来:“哇啊啊!臭爸爸要吃小洲啦!救命啊!救命啊!安宁爷爷!你儿子要打死我!”
院子里邵安宁温温柔柔地声音响起,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不多久,小洲就张狂地笑了起来,还放话挑衅自己的alpha爸爸:“略略略,诶!你打不了我!哈哈哈哈!”
舅妈叹了一声,忧愁地看一眼外婆。
外婆皱着的眉散了散,问她:“之前老二不是给小霖找了个100%契合度的omega吗?叫什么糯?”
“妈,那个omega叫雷诺。”舅妈给外婆添了点果茶。
外婆哦了一声又说:“那,就那个雷诺,他今天怎么没来?不是前几年都跟着过来开开车、提提礼物什么的吗?”
舅妈又说:“小霖把他辞了,好像是一个月前,就辞了。”
“为什么?他不是照顾小洲照顾得挺好的吗?我看小霖用他用得挺顺手的,都三年了,还没有让小霖接受他吗?”
舅妈沉吟了一下,“嗯,阿寒没告诉我,但他说那孩子小霖不喜欢,好像是小霖又看上了个beta。”
“beta?”外婆看了看杯里的浅棕色的茶,摇了摇头:“beta啊?他怎么会看上个beta?”
舅妈倒是豁达,“beta也不错啊,反正都有小洲了,找个人有个伴就行,管他是beta还是alpha呢?”
外婆很传统,有点接受不了,但也没有再纠结性别问题。
就问:“那现在什么进展了?”
舅妈耸耸肩,“黄了,人家是IIS钱会长的秘书,早跟着钱会长离开帝星了。”
外婆这下子倒松了口气:“又是IIS的人啊?回去也好,就怕他们又来祸害我们家。”
舅妈笑而不语。
小洲趴在邵安宁怀里吃着一个热乎乎的汤包,小口小口地啃了点皮,呼呼吹着吸里面的甜汤,吸完后,包子剩下的皮就抓在手里,大眼睛咻咻咻地四处看了一圈,邵苇霖正低头剪着指甲,看到小鬼头那表情,轻嗤一声,伸手。
小洲咧嘴一笑,把包子皮塞到了alpha爸爸手里。
“谢谢爸爸!”
邵苇霖一口把剩下的包子皮吃了,继续哼着歌剪指甲。
邵安宁则慈祥地给小洲擦嘴巴。
“爷爷!我牙里有没有菜?”小洲呲着牙给邵安宁看。
“唔?”邵安宁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圈,笑眯眯着摇头:“没有,小洲的牙干干净净的,真漂亮。”
小洲跳了下来,拍拍屁股说:“那小洲出去玩啦!”
“臭小子,戴手套!”邵苇霖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知道臭小子是去接王禹了。
“知道啦!”小洲已经跑到院里的弧形门处了,头也不回招了招手:“爸爸再见!爷爷再见!”
“这孩子,太活泼了。”邵安宁看着那个蹦蹦跳跳消失在小道上的孩子,无奈地摇头叹息。
alpha老父亲有些自豪地翘起腿。心情很好的吹着口哨。一边“咔咔咔”地剪手指甲。
小洲跑到后门,戴着双浅绿色的手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小声喊:“筷子叔叔?筷子叔叔?筷子叔叔?你在哪里?”
王禹收了伞,隔着门握了握小洲伸出来的手。小洲乐呵呵地学着大人那样子和他的筷子叔叔握了握手。
王禹被小洲放了进来。
王禹竟然没有戴手套,另一只揣在兜里暖乎乎的手碰了碰小洲脸上的白痕,问:“小洲,你脸这是怎么回事?”
小洲摸着脸,边摸边眯着眼睛想,“哦,这个是兔兔抓的!出血了吗?”
看着小洲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有点紧张,王禹又在那段划痕上摸了摸,摇头:“没有,很浅的印子,小洲好好睡觉乖乖用热水洗脸,两天就没了。”
小洲嘿嘿笑着。
“那就好。不然小洲丑了,筷子叔叔就不喜欢我了!”
“噗嗤”一声,王禹笑了,“小洲,谁跟你说叔叔只喜欢漂亮小孩的?”
小洲歪着脑袋,掰着手指边点边说:“叔叔就是喜欢好看的!叔叔喜欢我爸爸,我爸爸就很好看呀!还有,叔叔和面包叔叔玩……”小朋友有点忿忿咬牙道:“面包叔叔也不难看。那小洲肯定也是长得好看,叔叔才喜欢小洲!”
王禹伸手揪了揪小洲戴着的鼠耳朵针织帽,温柔道:“哪有?小洲怎么样,叔叔都很喜欢。叔叔最喜欢小洲了。”
“真的吗?”小洲捧着脸,开心坏了。
王禹觉得这个儿子真的太可爱了。
点点头。
“那……那……”小洲眨了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小手合十许愿道:“那叔叔最喜欢小洲,叔叔就亲一下小洲!”
小洲嘟了嘟嘴巴,眯着眼睛。
“好,叔叔亲一下你。”
小洲满意的捂着嘴巴,揪着王禹的裤腿,窍喜着往回走。
太好了,臭爸爸都没亲过的筷子叔叔,被他亲到了!
嘿嘿嘿!
小洲一路把王禹带到了他们平时来邵家住的院子里。
王禹拿起一张照片,内容是邵苇霖抱着两岁的小洲。小洲那个时候肥嘟嘟地,奶香味都要从照片里溢出来了,一双碎星蓝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神气的盯着镜头。
龙叙说过,他其实是见过两岁的小洲的,甚至他们在同一驾列车上。
“叔叔!这是小洲!这是爸爸!”小洲看到筷子叔叔拿着他和爸爸的合影看,就站到凳子上指着照片里的人介绍。
“嗯,叔叔看到了。小洲,还有其他照片吗?”
小洲看着王禹,问:“叔叔,你很喜欢吗?喜欢的话,小洲送你几张啊!”
王禹眼睛一亮,“可以吗?都送给我?”
小洲眨了眨眼睛。筷子叔叔好不客气,明明他说的是送几张,筷子叔叔怎么全都要……嘿嘿,他好贪心,他好爱我!
小洲笑容放大,大方点头,拉着王禹进到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大堆照片出来。
“哇,好多小洲宝贝。”王禹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
小洲一乐,还给王禹找了个套玩偶的防尘袋,装废品一样都囫囵塞进去。
“给,叔叔,都给你了!”
王禹抱着那包照片,眼睛热热的,没忍住抱着小洲亲了又亲。
“太感谢你了,好宝贝!”
小洲笑嘻嘻地捧着脸下楼。
小傻子昨天晚上就在房间里嘀嘀咕咕重复王禹回过来邵家陪他玩,然后吃完饭,他就把叔叔接到别墅里再陪他玩一晚上,第二天才离开。小傻子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殊不知alpha爸爸早就听到了。
“来了?”邵苇霖靠在罗汉松树干上啃着苹果,问一脸荡漾的儿子。
“嘿嘿嘿”小洲捂着脸羞涩的笑,“叔叔,叔叔他亲我了!”
“……”正在嚼苹果的动作一顿,而后“咔嚓咔嚓”地响起来。
“叔叔他亲了小洲好多下!”小洲开心到跳脚。
邵苇霖面无表情,恶狠狠地咬着苹果,冷漠到:“哦,走吧,切蛋糕去了。”
小洲跟着alpha爸爸往外走,alpha爸爸的腿太长了,三岁半的宝宝要小跑才跟得上。
“啊呀!爸爸!爸爸!你等等小洲呀!”小洲小跑着扑到alpha爸爸腿上挂着。
“你不等小洲那就把小洲抱起来!”
邵苇霖冷哼了几声,一把提溜起儿子,甩到肩膀上,插着兜,一脸冷酷:“坐好,摔下去我可不管你。”
小洲立刻用小手抱住alpha爸爸的眼睛。
“……”邵苇霖耸耸肩膀,喂了一声:“臭小子,别挡你老子我的眼睛,我看不到我怎么走?”
小洲撅了撅嘴,放开了捂在alpha爸爸眼睛上的手,改为搂着alpha爸爸的脖子。
“驾!出发!”
雷诺坐在外婆旁边,眼睛哭得红红的,舅妈正在安慰他。桌面上似乎放着个白纸,邵苇霖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坐在alpha爸爸肩膀上的小洲,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雷诺,就喊:“小诺哥哥!”
雷诺正用纸巾压了压眼角的泪,听到小洲响亮地声音,就回头梨花带雨地看着小洲和小洲的alpha爸爸。
“咦,小诺哥哥,你怎么哭了呀?”
小洲抱着alpha爸爸的脖子,疑惑地问。
邵苇霖皱着眉,把小洲托了下来。不悦地警告雷诺:“我不是让你滚出我的世界吗?你怎么还敢来?非得挑这样的日子?”
alpha身上的气息非常可怕,雷诺心里有点害怕,但目光触到小洲已经落地上,正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他。
心里又定了定。
“我……我……先生,我知道我给你带了麻烦了,但是我……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我……”雷诺手理了理身上有点褶皱的衣服,手腕上不经意地露出点抽打的痕迹。
“哎哟!”舅妈叫了一声,捋起雷诺的袖子,就看到小臂上都是鞭痕。
“天啊,这谁打得你?”
外婆不悦地看了眼邵寒,“老二?”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雷诺有难言之隐般藏起了手上的伤痕。
“你这孩子,你说出来呀!”舅妈跺了跺脚,问:“是不是小霖打的你?”
雷诺看了眼邵苇霖,猛地摇头。
邵苇霖啊了一声,指着自己说:“不是……真不是我!你们看我干什么!妈的!姓雷的!你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让人误会我!”
雷诺开始抽泣起来,边哭边摇头说:“不是……不是先生打得我,是……是我爸爸和妈妈,他们打的我……我……我……唉,我死了算了!”
说着雷诺拿起水果刀,小洲啊地尖叫一声,邵苇霖捂着小洲的眼睛,冷眼看雷诺表演。
“咣当”一声,水果刀被外婆抽走,摔到茶几上,老人家气极,重重拍了几下桌子。
“小霖!你过来!你的人你不好好护着!让人欺负成这样!”
邵苇霖抱着小洲,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什么我的人?我早就把这个心思不纯的omega辞退了,他现在是被雷公电母打都跟老子没有半个子儿的关系!”
小洲有些害怕的喊,“爸爸,小洲怕……”
邵苇霖抱起小洲就起身要走。
好好一个生日,被弄成这样,不欢迎他就直说!至于拿他生日开刀吗!
邵苇霖刚站起来,外婆就重重的咳了几声,拐杖柱在地板上发出“咣咣咣”地声音,“你还说他跟你没有半个子儿的关系!人现在肚子里还有你孩子呢!”
宛如一声惊雷。
邵苇霖不可置信的回头。
小洲愣了愣,看看震惊的爸爸,又看看委屈的小诺哥哥,最后疑惑地问:“爸爸?小诺哥哥刚刚吃了你的孩子吗?”
“咳,”邵寒握拳轻咳了一声。
舅妈上前牵起小洲哄到:“小洲,舅奶奶带你去切蛋糕尖尖好不好?”
小洲咬着手指,目光征求地看向alpha爸爸。
邵苇霖沉默而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那,那小洲要一份大的蛋糕。”
舅妈抱着小洲轻声走远。
“你自己看看吧,五周了。”
邵寒把孕检单递给邵苇霖。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五周前辞退的人。时间都对上了。”
邵苇霖不吃这个哑巴亏,一拍桌子到:“时间对上了那就是我的吗!老子碰都没碰过他!”
“他自己会单性繁殖,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看看你这说得什么话!”外婆用拐杖重重敲了他一下,骂道:“你没碰过他?你没碰过他?他都跟你三年了!和你契合度100%!你哪次易感期不是叫他进去!你说你没碰过他!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我……”邵苇霖觉得自己有点解释不清。他是,是每次易感,都叫雷诺进去,但……但他只是需要雷诺的信息素而已!
他最多……最多也就是抱着雷诺缓缓,根本就没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
邵苇霖深呼吸,不想让人觉得他不做是因为他不行!这是男人的尊严!
于是他怒目圆睁地看着雷诺。
寄希望于这个怂蛋能把责任揽到自身魅力不够、能力不足上!
邵苇霖承认自己有时候是很恶劣的,但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错!
雷诺嘤地一声,眼泪跟水龙头一样,一开就下。
“我……我……对,先生说的没错,我们没有……我们从来没有……”
邵苇霖跳起来,指着雷诺大骂:“不是!你他妈的!说话就好好说,哭什么!装腔作势的!说得我真欺负你一样!”
外婆“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老人颤颤巍巍地竖着手指指着这个搞大了别人肚子还不承认的孙辈,气得一上一下的,“你——你——你个孽——咳!咳咳咳!”
“妈!”
“快拿妈的药来!”
一阵兵慌马乱后,众人转移到了外婆的病房里。
邵苇霖臭着脸坐在椅子上,怨恨地看向雷诺。恨不得把他杀了!
雷诺不敢看他,只把手放在小腹上,看着能为自己作主、把自己塞到邵苇霖身边的邵老太。
外婆慢慢地把气顺了。
气若游丝地问:“安宁来了没有?”
邵寒轻声说:“已经去通知了。”
外婆长而深地呼吸着,拍着邵寒的手,“老二,你千万好好劝你弟,别让小霖胡闹!好不容易让人怀上……当年,小洲也是结婚三年才怀上的,多不容易!怀上了!那就是我们邵家的孩子!”
邵苇霖哈了一声,指着自己辩解:“不是!他们三年才怀上,那不是我的问题好吧!那就不能是他们的问题吗……不对!怎么姓雷的野种就是我的呢!有鉴定吗!有证据吗!就一个孕检单!说是我的就是我的!那改两天我和小洲去医院垃圾桶里检一叠回来!你们邵家就多子多福!子孙满堂了!”
外婆气得监控屏上显示的各项医学数据又开始乱了。
邵寒连忙拽着这个外甥离开。
“好了,你少说两句!你非要把所有人都气死吗?”
邵苇霖觉得有点干涩,舔了舔唇,“不是,我真少说两句,这哑巴亏就真按我头上了!妈的!老子就那一点家底!个个都盯着是吧!个个都来分!那小洲这臭小子怎么办!”
邵寒认真看他,“你真的没有和雷诺……?”
邵苇霖叉着腰,“老子看不上他!你那破眼光!”
“……”邵寒沉默片刻,“你要不就先养着?等到可以去做检查的时候,就去检检是不是你的?”
邵寒明明是在给解决问题的方案,但邵苇霖突然就炸了,他一步也不肯退:“不是,我为什么要去检查!我凭什么要去检查?你说检查就检查!那老子他妈的清白呢!”
邵苇霖一股脑的就咆哮出去了!
邵寒一脸震惊,上上下下在邵苇霖身上看着,寻思着也没看到什么贞洁牌坊。
“你……你一个alpha要什么……?”
邵苇霖又炸了,一跺靴子,顺嘴就咆哮:“alpha怎么了?alpha就不可以有贞洁吗!老子那是洁身自好!”
邵寒吸了一口雪茄,幽幽提醒了一句什么。
“……”邵苇霖一噎,脸色有点难看。
邵寒拍了拍邵苇霖的肩膀,“舅舅知道你放不开,但没关系的,除了邵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你就先允许雷诺在邵家住一段时间,住到胎儿稳定可以去做亲子鉴定的时候,就带着他去做。是不是你的,不是科学最有话语权吗?再说了,人好好一个omega,干什么要和你开这种玩笑?”
邵苇霖牛脾气上来了,还要说,邵安宁已经过来了,还抱着眼眶红红的小洲。
“二哥,你们怎么都在外面?不冷吗?”
邵苇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接过重重的臭小子,臭着脸问:“又哭什么?”
小洲委屈极了,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开口就问:“爸爸,你是不是要和小诺哥哥生弟弟妹妹,不要小洲了?”
邵苇霖看了眼邵安宁,责问:“爸,你和他说什么?他才多大?”
“小霖,真不是我说的。”邵安宁解释:“我也不知道谁跟小洲说的,我一回去,就看到小洲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手里,呜呜呜地哭个不停。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不要他了,都不要他了。再问,他就说你要和雷诺结婚了。”
听到是那句“都不要他了”,邵苇霖就心头一跳,抱着小洲大步往外走。
“哎?我刚从那边过来!你又回去干什么?”邵安宁疑惑的冲儿子和孙子喊。
邵寒拉了拉弟弟,“别管他,又不是孩子了,人有自己的主张和审美。”
本来差不多八分钟的脚程,邵苇霖愣是快步用了三分钟,绕过一树红柳时,就看到自己住的院子又黑又冷的立在风雪中。
推门进去,空荡荡的。
上二楼,空气里那缕淡淡的绿玫瑰信息素已经跟随着它的主人一起离开了。
邵苇霖把小洲放到了沙发上,蹲下来平视小洲。
“小洲,是不是你和他说什么了?”
小洲很自责地又要哭。
邵苇霖开始释放alpha安抚信息素。
小洲动了动鼻子,开始慢慢地说短句。
“我,我让舅奶奶,给我一块大蛋糕。舅奶奶让小洲在餐厅里吃。小洲想带回来给叔叔吃。叔叔吃了两口,问小洲什么时候结束。小洲说不知道。叔叔又问,你在干什么?说……说……”
邵苇霖要被让孩子急死了,怎么卡在这种地方?
“他和你说什么?小洲,告诉爸爸呀!”
小洲嘴巴一抿,爬下沙发,哒哒哒跑进卧室,拖出那一袋照片,又开始哭:“呜呜呜,叔叔,叔叔他都不要了,不要了,都不要了!哇呜呜呜!”
邵苇霖从小洲手里拿过那一袋东西,倒了出来,发现全都是自己这些年和小洲的照片,平时拍得太多了,洗出来到处都放。
小洲边哭边哽咽说:“我……我和叔叔说小诺哥哥吃了你的孩子……”
“叔叔问我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就说是外婆奶奶说,小诺哥哥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呜呜呜……”
邵苇霖浑身的血液都褪尽了。
小洲委屈极了,拉着alpha爸爸开始大倒苦水:“爸爸,我是不是说错了?怎么叔叔一听,就站不稳,从楼梯口摔了下去……他跟小洲说,以后不要在小诺哥哥和爸爸面前提他……”
小洲哇地一声彻底开始大哭,扑到alpha爸爸怀里,“叔叔……叔叔……他是不是不要小洲了!哇呜呜……”
邵苇霖心拔凉拔凉的,心道:他哪里是不要你啊?他那是不要我了!
邵苇霖抱着哭成悲伤蛙地小洲摸黑回到别墅。
和以往每个生日一样,都是又黑又冷的。
小洲一被放下来,就无力的往沙发上一倒,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悲伤的样子。
邵苇霖揉了揉小洲的肚子,心里即使是很慌乱,但也没忘记这是小洲,是他和王禹的孩子。
“小洲,饿不饿?爸爸煮粥好吗?”
小洲嘴巴一扁,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依旧悲伤又委屈地看着alpha爸爸。
邵苇霖抱起他一遍一遍哄:“小洲,爸爸不会不要你的,你不要瞎想……”
小洲沙哑着破锣噪,问:“那筷子叔叔怎么不要我了?”
“……”邵苇霖深呼吸,按压住要思考的脑子,顺口道:“他没有不要你,他怎么会不要你呢?他只是有点事要忙,小洲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洲吸了吸鼻子,哭得很累,扒在alpha爸爸怀里睡着了。
钱冥找到王禹的时候,王禹都快被雪埋了。
“王禹,又怎么了?”钱冥抚去王禹身上的雪花,脚踏到什么冰冰冷冷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酒瓶。
王禹眯着眼睛看向来人,有点失望的垂下脑袋。
“不是给他过生日了吗?怎么你自己一个人又来这种地方?”
钱冥抬头看了看,被火燎过的别墅外墙。深秋院子里,原本荒草丛生,但现在已经枯了,都被埋在雪里。
王禹拍了拍那道门,门也已经被烧地一拍就散了,碳灰和雪花都落在王禹身上。
“我……我回家,但家里没有人了……”
钱冥注意到王禹额头上有擦伤,手背也有嗑出来的淤青。没问怎么伤的,只是叹了一声,“那我们回去吧。你早就该走了。”
“他……他说,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家,小洲都是在这里慢慢长大到出生的……他怎么可以一把火烧了我家……”王禹有点哽咽,但竟然没有哭出来。
王禹又蹬了一下地上的酒瓶,很不甘地问:“为什么我醉不了啊?醉了就好了……”
钱冥吹了吹门槛上的雪花,坐在地上看着失魂落魄的omega,“我看你醉得挺深的,要不然怎么至今才认清现实呢?”
王禹无声扯了扯唇。
钱冥接了几片雪花,认真说:“走吧,走吧,再不走,雪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