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桃酒,是月老座下的桃花仙。”
桃酒伸出手,想要友好的跟他打招呼。
江墨砚半信半疑,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分,眼底眸光闪烁,晦暗不明。
也许是出于礼貌,江墨砚也握上他的手。
桃酒欣喜,睫毛上下煽动,笑吟吟地望着他:“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既然都是朋友了,怎么能不给朋友介绍几个对象呢?也好顺理成章……
江墨砚犹豫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意味深长,他耸耸肩:“你随意。”
桃酒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地拉着江墨砚的胳膊,把他下界来的原因一五一十说给江墨砚,并趁机给他科普了一系列不成亲最后郁郁而终的后果。
夸大的本事深得月老真传。
他这样说,江墨砚应该会有所动容了吧?
桃酒压下嘴角那得逞的笑意,悄悄抬头,余光扫向他的脸。
然而他失望了,江墨砚笑若春风,腰板挺直,脸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惊慌失措,更没有反过来求他。
怎么可能呢?桃酒不淡定了,微微皱起眉,反复检查江墨砚的面部表情,下意识晃了晃他的胳膊,此时的动作像极了撒娇。
到底怎么样至少给他个反应啊?
江墨砚似乎很受用,看桃酒纠结得差不多了,他才适时开口:“所以呢?”
“当然是给你介绍姻缘啦!”闻言,桃酒惊喜地扬起头望他,不假思索。
然而,江墨砚靠得近了,两人的气息相互纠缠,他眸光灼灼,眉眼上挑,眼底蕴含着桃酒看不懂的情意温柔。
“你也算吗?”
这太太太、太近了!
桃酒下意识后退,内心的某根弦似乎有所触动,他抿唇,掌心紧张微蜷,头摇得像拨浪鼓。
“哦,那算了。”
瞥见江墨砚眼底的失望,他又慌了,急忙跟上去,条件反射道:“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告诉我,我帮你找!”
“不需要。”
江墨砚已经远去,隔着一段距离,他向身后的桃酒摆摆手。
这家伙油盐不进呐……
桃酒沉默地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失望的滋味。
自从去了天界,诸位大神们对他可谓是无微不至,关爱有加,要什么有什么。
但是这个人,每句话都能给他浇上一盆凉水,拒绝得彻底,虽然心里难受,但这恰恰激起了他的好斗心。
桃酒的手攥成拳头放到胸前,暗暗为自己打气。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的!
江墨砚哼着小调到了家门口,明显心情不错。
只是惬意的目光接触到来财的瞬间,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来财从来都不会在家门口刻意等他,他在这儿,明显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爹说什么了?”江墨砚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语气慵懒,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来财四处乱瞟,急得挡在自家少爷面前,他战战兢兢:“老爷他……他让你滚过去。”
都用上滚了……
看来老爹真气得不轻。
“知道了。”江墨砚深吸口气,故作轻松地干笑两声。
哐当——!
江查端起杯子,细抿一口清茶,看清来人后横眉一竖,用力将杯子扣在茶案上。
“跪下!”
不愧是大将军,一开口声如洪钟,吓得不少人拜倒在地,他双眼锐利如鹰,眼睛上方挂着两道拇指宽度的粗眉,大马金刀地坐在楠木椅子上。
江查审视的目光停在江墨砚的脸上,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逆子!”江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胸部轮廓起伏严重,“你说说你,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胡乱花钱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外面丢尽你爹的脸面!”
“好男儿志在四方,一心保家卫国肝胆相照,所言所做皆有一身浩然正气,可你呢?我们家好歹武将出身,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败家子?”
“你要气死我!”
他的手不断拍打着桌案,谁曾想用力一猛,桌角断了一节。
哗啦一声,杯盏茶壶应声落地,碎的碎,伤的伤。
江墨砚乖乖跪着,头埋得更低,默默承受江查的怒火。
“来财,你把戒尺拿来。”江查脸色红温,伸手向来财讨要戒尺。
来财吓得都快哭了,硬生生跪着挪到江查跟前,小声哀求说:“老爷……少爷、少爷他不敢了……”
这时,江墨砚悄悄伸手拽了一下来财的衣角。
“你也想一块挨打是吗?”江查冷声瞪他一眼,来财缩着脖子,头摇了又摇。
戒尺一遍一遍打在江墨砚的掌心,直到皮肉绽开,他也仅是闷哼几声,反倒是来财那家伙,哭得泣不成声,在江查脚边苦苦哀求。
“知道错了吗?还去不去相亲?!”
江墨砚咬着后槽牙,眼眶氤氲,他强忍着流出眼泪的冲动,咽下口水,喉咙发紧。
“不、去。”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
江查怒火攻心,一句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便直挺挺地往后栽去,江墨砚察觉不对慌忙抬头,眼前一幕吓得他忘了反应。
“爹!快叫大夫!”
房间外,江墨砚在门口来回徘徊,愧疚的情绪在他心底无限蔓延,此时他比任何人都要后悔。
没多久,紧闭的房门打开了,江墨砚着急迎上去,大夫愁容满面,看到江墨砚,脸上不安的情绪化开,跟没事人一样。
“我爹怎么样?没……气死吧?”说罢,他甚至探头往里面瞅了瞅。
“混账!”那声音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筒竹简迅速从屋内飞出,直直朝他的脸砸过来,好在江墨砚反应迅速,否则非得挂了彩。
那大夫也是愣住,后不断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讪讪干笑几声:“将、将军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修养几日就好。既然如此,在下不多打扰了。”
大夫走后,江查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滚进来。”
江墨砚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又少不了一番说教。
期间江墨砚不断观察老爹的脸色,他到时,江查已经坐在床上。
江查心已冷,已经不指望他能改邪归正,只求他别到老了后孤身一人无以为伴。
想到这儿,他苦口婆心:“爹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娶,等到了爹不在的时候要怎么办?你一个人——”
这句话江墨砚早就听得耳朵生茧,最近究竟怎么回事?不光老爹催他,就连那个桃酒也催?他都要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的。
“好了,孩儿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这婚姻讲究一个‘缘’字,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他掏掏耳朵,一本正经地敷衍。
江查拿他没办法了,望着江墨砚离开的背影,他难得安静地坐了很久。
来财盯着老爷落寞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实在憋不住,他弱声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少爷呢?”
“告诉了又怎么样,你觉得他会回头?”江查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重重咳了几声,帕上沾了血,“老夫命不久矣,只求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那小子娶妻生子。”
……
江查刚管了江墨砚不到两天,趁老爹外出办事,他带着来财翻过围墙,跑到街上。
“少爷,你又不听老爷的话!”来财心里焦急,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要是被老爷发现……”
江墨砚黑着脸,厉声打断他的抱怨:“行了!又不是第一次,你要再说话就送你回去。”
来财低下头,顿时不敢言语。
桃酒满大街晃悠,四周叫卖声不断,他却丝毫提不起兴趣。
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他态度不好,还是他不够热情,亦或是他说的不够仔细,江墨砚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办啊,桃酒感到困惑,他心烦地抓抓脑袋,要是江墨砚不找姻缘,他的任务失败,月老会被祂降罚的!
“瞧一瞧看一看呐!都是西域来的稀奇玩意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桃酒顺着吆喝声抬眸望去,摊前站了一位大叔,大叔手底下各种玩具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不同的光线。
其中有一泥塑,雕琢地栩栩如生,五官精致,细节完美,桃酒一眼钟意。
与此同时,他脑中似有灵光闪过。
他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有没有可能,江墨砚拒绝他,是因为他们不认识,所以不信任他。
如果他买件礼物送给江墨砚,是不是就可以拉进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桃酒茅塞顿开,他喜上眉梢,不禁在心里暗叹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走到老板跟前,跟老板指了指那个泥塑。
“这个多少钱?”
老板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不经意抬头,探究地目光对上桃酒干净澄澈的双眼,像是暗中思考什么。
“五十文。”
桃酒吓了一跳,惊讶地指着泥塑,反复跟老板确认:“你说这玩意五十?我又不是傻子。”
老板连连摆手,热情地将泥塑捧在手上,仔细对光,将光滑的一面特意展示给桃酒看。
“客官,你仔细看看,它材质奇特,遇光反射,总之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可是咱的镇店之宝!”老板讲得眉飞色舞,热情洋溢,嘴巴都咧到耳后跟去了。
老板一脸神秘,悄悄凑近他,小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玄凝土?那可是西域特有的稀土,你看这做工、这精细度,就不是一般泥塑能有的!”
桃酒眨眨眼,老板一脸真诚,倒不像是骗人的。
他又将目光重新放在泥塑上,仔细寻找老板说到的不同之处,思量片刻,他犹豫地皱起眉。
什么玄凝土,看不出来啊?
也罢,或许贵有贵的价值,只要能跟江墨砚迅速拉进关系,怎么样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