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得还没有动静,魂魄还没回来。”沈韶光见姜蓁的躯壳仍然是空的,她的魂魄不知所踪,躯壳也是空着的,附近的鬼魅很容易被这副空的躯壳吸引过来,一幅阳寿未尽的躯壳对于鬼魅来说何其重要,十几年也未必能遇得上。。
这不,天空上渐渐出现了许多蓝色的虚影,都是在这附近的鬼魅,感觉到了躯壳的存在,闻讯赶来夺舍的。
周许抱紧了怀里的姜蓁,用宽大的袖口遮住姜蓁,面色凝重地望着四周,开口:“沈韶光,布阵。”
只见,几道黄符飞出,在他们周围转圈,形成了一个结界,将他们围了起来,可以暂时保护姜蓁的躯壳不受干扰。
沈韶光沉吟道:“周许,要不要招魂,可能姜蓁的魂魄离开太久,迷失了。”
“布阵罢”周许回答
四周无风,招魂用的招魂帕在空中飘着,这是招魂的必需品,沈韶光一手执黄铜铃铛,一手捻着指头算着时辰,嘴里念念有词,喃喃道:“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指头发出金光,嗖的飞了出去,向着远处飞去。
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四周除了被吸引过来的鬼魅外,就再没别的东西,正当周许等的不耐时,悬在头上的招魂帕忽然无风自动,扑扑地摇了起来。
不一会儿,金色的光便飞了回来,带着一个发着悠悠白光的东西,那便是姜蓁的魂魄。
四周的鬼魅瞧见那道白光,似乎想蚕食新鲜的魂魄,纷纷涌上去,奈何被招魂的金光护着,动不了,白光穿过了结界后,想有吸引一般,忽的没入了姜蓁的躯体。
魂魄归位,姜蓁的躯体这才慢慢地有了温度,周许又招手问沈韶光拿了一道阳气符,放在姜蓁的胸口前以恢复她的生人气息。
姜蓁做了许多梦,梦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困着她,有她孩童时期在姜家生活的日子,有她在柳府投奔时的日子,反复出现着,最后出现的是周许,梦里的场景好像是很多年后,那个人和周许一模一样,但给人感觉不一样,梦里的周许比现在要温润和宠溺。
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低声在耳边喃喃地叫她:“蓁蓁”,最后的最后是他放大的脸,和自己的唇贴在了一块儿,缠绵温柔的倒在了床上,纱帐也落了下来,朦胧间仍然能看到两幅交缠的肢体。
姜蓁仿佛一个看客,看着这般场景,周许与自己?怎么可能?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再说这梦里的周许也太温柔了点。
姜蓁是被这样离谱的梦吓得惊醒,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她做个梦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是汗湿的黏在脸上,回想着梦里最后的情景,姜蓁愣得出神,自己怎么会这般龌龊,怎么说也算是个黄花大闺女的,怎能做那样的春梦,而且还是个周许那个无赖。
想到那个春梦,姜蓁缩了缩脖子,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只是个梦罢了。
刚猛然起来的身子,现在回过神来,虚弱地很,无力地靠在后面的雕花上,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姜蓁只记得最后,那个纸扎人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贴近,一股寒气侵入自己的脑子里,之后就是魂魄被剥夺的那种撕裂的疼痛,直到失去意识。
再后来就是现在她躺在客栈的床上,从床上醒来。
周许进门时,看到姜蓁在猛地甩头,又用手掌毫不留情地拍自己的脑袋,第一念头就是难道昨夜召回来的魂魄不是她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没错的。
虽这般想,但袖下的手还是捻起了法术,将姜蓁的手定住。
走近床前,掀起纱帐,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探她的气息。
是她本人没错,两片薄唇微启,面色深沉的看着姜蓁:“你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没事”显然姜蓁对周许突然关心不适应,一见他就想到昨夜做的梦,更是无地自容,脸不自觉的红了。
周许见姜蓁的脸通红,指下细腻的皮肤温度高了起来,蹙眉语气严肃道:“发烧”
“我没事,你快走吧,我我要沐浴了”下逐客令
“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
姜蓁怒极了睁着大眼狠狠地瞪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呸”
想抬手赶周许出去,发现手动不了,又开口说:“周许,快给我解开,你干嘛”。
周许挑眉,会回击他的话,是本人无疑了,但现在他不想解开了,心生一计,脸上的笑容更是放肆。
“本公子不愿”。
姜蓁第一次听他这般称呼自己,语气流里流气的,像极了晋中的执拗子弟,不由得让她嗅出几分危险,还能活动的双腿向床后退,抵到了墙上,戒备的盯着周许。
心想这梦中的周许只是她理想化的他罢了,现实就是个无赖。
“登徒子快给我解开”
周许被她这反应逗乐了,更是贴近她,左右不过一拳的距离,观察着她说:“姜姑娘这般紧张做什么,周某在外头名声不差,姜姑娘不必紧张。”
近得感觉到了姜蓁的呼吸,温热的气呼在他的脸上。
姜蓁急的心里大卸八块周许,偏得手不能抬,双眼憋得通红,眼泪也出来了。
周许本来只是想着逗逗她,没想到居然要哭了,忙抬手要解开束缚。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沈韶光兴冲冲地跑进来,高兴地喊:“小娘子,我听说你醒了,过来瞧瞧……”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周许和姜蓁两个人的头贴的很近很近,快要亲上一般,自己怕是坏事了,反应迅速地转过身去。
对着门外喊:“哎!张大人,好久不见呐”自然的踱步出去,贴心的又关上门,手抚着胸口,深嘘了口气,喃喃:“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周许抬手解了束缚,便在房内消失了。
姜蓁被周许气的紧捏着手下的枕头,仿佛那个枕头就是周许的脸,好歹从前是堂堂观文殿学士,怎得行为举止这般浪荡。
撑着下了床,走到桌前的铜镜,准备好好梳一下自己的乱发,抬眼却看到铜镜里那个妆容可怖的自己,脸煞白煞白的,两颊挂得两坨鲜红的胭脂,像个纸扎人。
“啊!周许…”姜蓁房内传出一声咆哮。
看来这两人是没完没了的斗不知几日罢,沈韶光轻呷了口茶,逗着周许的那只肥喜鹊,感叹。
县衙中的尸体在那晚火化了纸扎人后,就化成了一滩脓水,没有价值。周许等人自然也就断了线索,唯今有望的就是那日纸扎人嘴里念着的那个名字“孟许山”。
所幸县衙不算大,街坊邻里也都熟悉,所以周许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孟许山这号人物。
孟许山是县衙上有名的棺材铺老板,家中祖上也是做着这些生意,因而世代都在这里生活,县衙上的人也很熟悉他。
孟许山两年前和农户家的女儿谭阿淑相识,后来情投意合的就娶了亲,夫妻两人自然是恩爱无比的,有时晚间还唱着歌,外人看着甚是羡慕,可怜这谭阿淑后来得病,病得重,举家当了许多首饰来治病,邻里街坊们瞧着可怜,还帮忙凑了些银子给孟许山。
可惜,这谭阿淑福薄,最终还是死了,那之后的日子里孟许山也病了一场,一蹶不振,有乡亲家中有人过世,去店里采买,看到孟许山扎了个和谭阿淑十分相似的纸人,给它穿谭阿淑生前穿的衣裳,痴痴地望着它,同它像以前一般讲话。
久而久之,坊间都传闻说这孟许山或是因为思念谭阿淑已久,有些不正常了。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后来在孟许山隔壁搬来了一户外乡客,那户人家的女儿出落的标致,性子也好,也不避讳死人的东西,瞧着孟许山的纸人扎的好,便日日往孟许山的店里跑。
初时,孟许山还不为所动,不愿搭理她,但久了之后难免被这女子的性格吸引,有了交流,一来二往的日久生情,那女子便嫁给了孟许山。
成亲后不久,许是有听到过坊间关于孟许山和谭阿淑的往事,以及那个纸人。心中难免不舒服,和孟许山说过几次要将纸人烧掉,都无果。
最后,那女子趁着孟许山外出,在院子里将纸人烧掉了,回来后,孟许山难免和她吵了一架,但那些也都算往事了,一段日子后,便也没再提起,好好的生活了。
雕窗外的夜雨下的突然,哗啦啦的下着,雨滴打在高丽纸上啪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纸扎人、孟许山、男子,这其中到底有何联系”周许手支着额头,望着窗外的夜雨,思索着。
姜蓁跟着被赶出来踩点孟许山店铺的沈韶光出来了,因为她现在无法跟周许待在同一屋檐下,因为那个春梦,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昨日他戏弄自己。
再待在一块,姜蓁怕自己会把他掐死,“不,是再死一遍”心里狠狠地批判着周许。
夜里的棺材铺一般都开着,因为行业的传统习俗,走到西街街角。
姜蓁就看到夜里唯一一处亮光,门口挂着两盏白纸灯笼,灯笼被夜雨夹杂着风吹的摇摆,破旧的铺面上挂着一幅颇有历史感的牌匾,上面写着孟氏棺材铺,看来就是这里了。
沈韶光正苦恼着要怎么进去时,只见姜蓁不知道何时在头上插了一朵白绒珠花,抬步踏进了店铺。
看看我看看我,这个可爱的作者
本章交代了一些事宜,当日男女主的感情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
日久生情嘛,急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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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纸扎人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