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本 第11章 Chapter11星空下的谈话与隐匿的见证者

“首先，我们这次又扣了50分，需要下一个恶补计划，”哈利揉了揉赫敏的头发，“不过，我相信，聪明的小巫师已经把它构思好了。”

“接着，是我想跟你谈谈的主要目的……”哈利露出狡黠的微笑，“关于我们。”

赫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意识到这时哈利不想被打断。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和这一段我们的反应，我想做出一个假设，”哈利顿了顿，绿眼睛突然格外明亮，“不过，为了防止我说话过于发散聊到别的地方，我先亮出我基于这些假设的态度，对你，赫敏·格兰杰。”

“我……”哈利发现这句话该死的难说出口，“我喜欢你，赫敏·格兰杰。”

赫敏仍然用褐色的眼睛看着他，眼神温柔下来，她知道哈利的话还没说完。

“我喜欢你看书时蹙眉的瞬间；喜欢你与我思维碰撞时被你挑出逻辑漏洞的快感；喜欢你对我X光照射般深刻的洞察，让我觉得真实的我被看到了；喜欢你明明尊重规则却又时不时参与我与韦斯莱兄弟讨论小发明时的叛逆；喜欢你对我脑洞大开或者能量爆发时的不服气却又理性承认方案的可行性时嘴角的弧度；喜欢你对我学业上无微不至的关心，虽然过于细致的计划减少了变量的灵活调动；喜欢你明明对魁地奇不感兴趣却能当我的战术策划师……还有那种用学术包裹关心的感觉真的让我很想拥有你。”

“以上是表面的，更多的，我感受到灵魂的相遇，你表面冷峻内心炽热的矛盾感，你用知识武装自己的防御机制，你内心渴望的、害怕的……让我觉得我们外表互补却心灵相似。”

哈利笑了笑，接着说：“我第一次去对角巷在丽痕书店的时候就对你有了类似心动的感觉，而在船上你的那句话，扒开了我光鲜的笑话背后的伤疤，接下来的相处让我无比轻松，能让我保持说胡话的傻劲和冷静分析一切的平衡，而那天，你对我情绪波动的察觉和接下来的那番话，我的心灵受到了震颤，而我，也不再害怕向你展示我最柔弱的部分。”

“尽管你知道我平时仍然带着轻松乐观的面具，但那其实是我的一部分，你不会戳破它，而让我们保留各自的独立性，这点很重要，你尊重我热情后的抽离，狂卷后的虚无，你知道这些可能永远无法改变，因为这是我创伤造成的潜意识，你，了解并包容我的各个方面，不只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标签下的责任心，不只是像韦斯莱双胞胎那样的调皮狡猾，不只是强出风头的无畏，不只是俯视众生的悲悯，不只是谨慎思辨的理性，而是，曾经对自己能力的隐隐自卑，保护自己内心小男孩的脆弱，对那天真单纯内心的坚守与却又不得不功利的拉扯。”

“我有时候能在你的行为里看到我的影子，我知道，你害怕被当作移动的图书馆一样的工具人——因为我曾经就被当作讲题机器；你精打细算地做计划，几乎疯狂般的复盘与预设，其实是因为害怕失控——你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紧紧抓在手里；你用学术包装自己，其实是害怕自己的能力被贬低，或被当作没有价值的人，而学术围墙背后，是那个鲜活跳动的小心脏，犹豫却坚毅。”

哈利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其实，我真的没把我们的关系朝这方面想过，我只是很庆幸，自己来到霍格沃茨后遇到了一个知己，所以韦斯莱双胞胎说的那句话——‘陪赫敏的时间少了’我想你应该没有听到，当时脑子一下子宕机了。”

“但根据你的反应，你猜到了我们聊的方面，你的反应出卖了你，真的……很可爱，我很喜欢，但也让我不知所措。”

“但第二天你的回避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双胞胎说那是你专属的谨慎进攻模式，但后来我把事情越搞越糟。”

哈利看着赫敏有些闪亮的眼睛，轻轻捏着她的脸，静静地说：“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赫敏没有回答原因，而是先问：“我今天在你怀里哭，你不觉得我很蠢吗？”

“当然不，你的哭反而让我对你更感兴趣了，这意味着我攻破了你的防线。”哈利摸了摸赫敏乱糟糟的头发，“告诉我，今天为什么突然跑到那个盥洗室发泄情绪。”

赫敏带着略微让自己轻松的语气，“首先，前几天斯内普的讽刺让我产生对自我能力和价值的怀疑，而话外音让我觉得自己拖累你了。”

“所以你就拿高负荷学习压抑自己？”

“其次，今天晚上我的成果没有被认真对待，尤其是你，波特先生，当时你正在和双胞胎比画一个魁地奇动作！”赫敏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很矫情。

“我那是故意的！其实当时我、弗雷德和乔治正在讨论如何进行‘情感干预’！难道就因为这个？”哈利耳朵微微泛红，但又觉得这不足以让赫敏崩溃。

“最后，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赫敏没说听到了什么。

“什么流言蜚语？谁说的？怎么会让你反应那么大？”哈利的语气夹杂愤怒与好奇。

“就是……”赫敏仍有些迟疑，“首先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再次冲动让格兰芬多扣分。”

“当然。”

“就是帕金森和她的跟班说的你回避我是因为我没用，还有……我是‘泥巴种’，在攀你的高枝……我是背景板这些言论。”

“她tm有病吧！”哈利暴怒，显然被点燃了，他不允许有人这么说他的好朋友……或者说可能的女朋友，“我绝对要和双胞胎给她一个教训。”

“这不重要，你不是说现在讨论的是‘我们’？”

哈利有些迟疑地望着赫敏，“那么，我把我的心意表达出来了，但你当然知道我能这么说，必然有一定基础——我不会把真心献给一个没有准备的人，你……”喜欢我吗？哈利没说出口。

赫敏一下子抱住哈利，哈利脑子再次宕机，身体微微僵硬“我，我不只是喜欢，我爱你，爱你内心脆弱的小男孩，我想和你一起守护他。”

“噢，赫敏。”哈利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不过，我还有很多臭毛病，我害怕那些毛病会让我失去你。”

“你是多面的，哈利，我知道。”

“其实，我觉得，不只是开玩笑可以让你忘记恐高，抱抱的效果更好。”

冰冷的月光与温暖的星光交织在天文塔的穹顶，将两个紧拥的年轻身影笼罩在静谧而私密的氛围里。哈利的下巴抵着赫敏蓬松的鬈发，手指无意识地在她后背轻轻摩挲，感受着那瘦削肩膀下传来的细微颤抖正逐渐平复。赫敏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皮肤，那句“爱你内心脆弱的小男孩”的余音仿佛还在冰冷的石壁间轻轻回荡，带着足以融化寒冰的力量。

就在这份无声的、新生的悸动缓缓流淌之时，在更高一层环绕塔楼的阴影回廊深处，一个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的轮廓微微动了一下。

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幻身咒完美的隐匿之下。

他并非刻意窥探。天文塔是他时常漫步、思索的地方，尤其是在这样星光璀璨的夜晚。他刚刚踱步至此，打算享受片刻远离校长职责的宁静，思考一些关于魂器、关于预言、关于那个注定背负沉重命运的男孩的线索。刚解除幻身咒准备走向栏杆，下方传来的、压抑却饱含激烈情感的对话声让他瞬间停住了脚步。几乎是出于本能，一个无声的幻身咒再次将他包裹，将他化作了塔楼阴影本身。

于是，他成为一个沉默而全知的见证者。

他听到了哈利那番长长的、令人惊讶的剖白。那不是一个十一岁男孩该有的深度，却又奇异地完全契合哈利·波特这个复杂灵魂的本质。邓布利多冰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哈利对赫敏内心的剖析——那份渴望被看见、被理解、被接纳真实自我的渴望，那份用知识和计划构筑防御的脆弱——精准得让他动容。他看到了哈利·波特内心那个同样伤痕累累、恐惧又倔强的小男孩，清晰地映照在哈利自己的话语中。

他听到了哈利提及丽痕书店的初遇、小船上的直言不讳，以及那句至关重要的“扒开了我光鲜的笑话背后的伤疤”。邓布利多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带着悲悯和理解的弧度。是啊，这个过早背负盛名与伤痛的男孩，他的幽默感从来不只是天性，更是盾牌。而赫敏·格兰杰，这个天赋异禀又饱受质疑的女孩，竟从一开始就穿透了这层光芒，直抵核心。

当赫敏带着假装的轻松说起哭泣的原因，尤其是提到帕金森等人恶毒的“泥巴种”侮辱时，邓布利多藏在华丽刺绣长袍袖子里的手，不易察觉地握紧了。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那里面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种冰冷的、足以让斯莱特林密室都冻结的寒意。这个词，触碰了他内心最深沉的痛楚与底线之一。他清晰地看到哈利瞬间爆发的怒火，那股纯粹的保护欲和对不公的憎恶，像格里芬多的火焰一样炽热。

然后，是赫敏的拥抱，那句清晰而坚定的“我爱你”。邓布利多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那冰冷的锐利被一种深深的欣慰和温柔取代。他看着那两个年轻的身影紧紧相拥，仿佛在寒冷的宇宙中找到了唯一的温暖源点。哈利那句笨拙又坦诚的“我害怕那些毛病会让我失去你”，和赫敏那句温和包容的“你是多面的，哈利，我知道”，像古老的魔法咒语，在寂静的夜空中编织出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联结。

他听到了少年的恐惧与坦诚，少女的脆弱与坚强，听到了相互救赎的雏形在黑暗中破土而出。这比他预想的要深沉、要早熟得多，却又如此……珍贵。邓布利多深知前方等待着哈利的将是怎样的黑暗与试炼，伏地魔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而此刻，看着他们在星光下笨拙地交付真心，相互宣告理解与接纳，邓布利多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不仅仅是对哈利·波特，这个预言中的男孩，更是对眼前这份刚刚诞生、如此纯粹而勇敢的情感。

这份情感，或许会成为未来无尽黑暗中，一道意想不到的、坚韧的光芒。

他静静地站着，连呼吸都仿佛与夜风融为一体，不忍打破这份对他们二人而言至关重要的宁静。过了许久，久到哈利和赫敏终于稍稍分开，额头相抵，低声说着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带着羞涩笑意的话语时，邓布利多才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向后退去。

在彻底隐入更高层阴影之前，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对沐浴在星月光辉中的年轻人。冰蓝色的眼眸中，忧虑依旧存在，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神圣的温柔和一种坚定的决心。

他必须保护他们。为了保护魔法界的未来，也为了守护此刻天文塔上，这颗在命运重压下依然倔强绽放的、名为“爱”的蓓蕾。

幻身咒如水波般流动，掩盖了一切痕迹。邓布利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文塔，如同一个来自星空的守护幽灵。他迈出的步伐比来时更轻，却仿佛承载了更沉重的责任，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古老智慧深处的宽慰。冰冷的石阶上，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柠檬雪宝的甜香，转瞬便被夜风吹散，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而塔楼之上，只有星光和两个年轻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