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竹马推荐自己 第3章 第 3 章

方旭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他不能理解这人看着自己傻乐干嘛？虽然虎牙很可爱，弯弯的眼睛也很可爱，可是时不时放大在他面前，有点奇怪。

越看越喜欢方旭的季安一手夺回没抓住的手，拔腿就跑，“哥哥，走，我带你玩。”

方旭在这一秒觉得自己妈肯定已经后悔了。

因为小孩拉着他就跑了，攥得很紧，他竟然挣脱不掉，而且跑得很快，他有点跟不上，明明他高了一个头。

于是他只能开口，“你要不然停下，要不然慢点。”

“哥哥，你跑好慢。”

方旭还没指责这人拐带自己，这人竟然嫌弃他不配合？

季安慢了下来，在前面叽叽喳喳，什么哥哥你好高，哥哥你好看……

吧啦吧啦，小小个人将方旭大大一顿夸，甚至伸长身子，拉过方旭另外一只手放到自己眼前，明明看的是手掌，开口确是：“哥哥，你拳头也很大！”

这夸得方旭小小个人忍不住凝眉，这是没得夸硬夸吗？

幸好没多久，这像撒欢小狗狗的人就停下来了。

只是走向有点让他不理解，这人开始夸自己，举起一个手，方旭这才看见他掌心也被擦破了，发红微肿，那上头的小手指一个接一个掰下，第一个被掰下的是缠着创口贴的食指。

这是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狗狗。

“哥哥，我会，洗衣服，会洗碗，会拖地，会煲饭……”会一堆，小手握成拳，没得掰了，最后咧出个大笑脸：“哥哥，你要不要我做你弟弟啊？”

方旭果断摇头，他不缺保姆，他也没想过要一个弟弟，更不想要一个这样的弟弟，说是五岁了和六岁的他差了一个头，矮矮的，有点黑，话很多，只有眼睛闪闪的，亮亮的还不错。

季安瞪圆了眼睛最后大声加码，“我还会，会赚钱的。”

虽然……但是……

于是见识过季安怎么赚钱的方旭，“嗯。”了一声。

季安得到肯定往前一跳，方旭后退了几步，雀跃的声音又响起，微仰着头，偏琥珀色的大眼睛闪了闪，“那哥哥，我能做你弟弟了吗？”

“不……”

方旭话没说完，被人打断了。

“季安！”

有人叫小狗，原来小狗叫季安？

方旭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里。

只知道他们此刻在一条沟渠边上，沟渠另外一边走来了一个小孩，胖胖的，很大一只。

季安整个人怔了一下，转身就要跑，往一旁的草地上跳去，刚跳上草地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有哥哥了。

他停下来，拉起方旭的手，另外一手，指着朝他追过来的的李大头，“你不要过来，我有哥哥了，我哥哥会揍你的，我哥哥有大拳头，揍扁你的大头！”

原来夸他拳头大是有原因，有想法的。

方旭看着沿着水渠边朝他们大摇大摆走来的人。

这个又小又大的人嘴角上一圈红油，看起来好！脏，越走越近。

方旭往旁边站了站。

季安伸手往旁边一捞，“哥哥，就是他，昨天抢我钱，他哥哥放学后又来打我，让我不准告诉爷爷。”

方旭：我什么时候是你哥哥了？

季安看着方旭眼睛眨了眨，就是没上前揍人。

本就还红着的大眼睛更加红了，这不对，李大头的哥哥看到他都不用李大头说，就会上来揍他！

他哥哥怎么不动，眼泪擦过他的脸颊，伤口被眼泪浸透，痛得季安忍不住脸抽动了一下，他吸了下鼻子，就要自己倔强上前，他的钱还在李大头那里呢，他的小熊猫书包！

李大头一听季安的话本来有点怕怕的，季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哥哥有点高，可认真一看，他好白，切，小白脸，他才不怕。

于是他上前推了一把季安，然后又快速推了一把季安的小白脸哥哥，“就你，小白脸，我哥哥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按进泥里。”说完还不忘挑衅再一下，“小白脸！”

季安吸着鼻子忍住眼泪，爬起来，闷头往前冲，即使哥哥没用，但他还是维护了自己刚认下的哥哥，这是他哥哥，“你才是小白脸，我哥哥一点都不白，你大黑脸，大头怪！你还臭不要脸！”

小白脸？叫谁？他？方旭抿了一下嘴。

旁边的脏嘴还在小白脸，小白脸的叫，甚至脏手都指到了他额头。

前段时间学的格斗和跆拳道还没实战过，他上前腿一扫，反手一掰，就将嘴又脏又臭的小屁孩放倒在地上，反扣着他双手，将人按进了泥地里。

乡下的野孩子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上一秒他还在推人呢，顿时被吓哭了，哇哇大哭。

季安冲到一半，听到声音抬起头，哈，哥哥帮他揍人了，他就知道，就知道！

差点笑出一个鼻涕泡，“哥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哥哥。”

方旭听到这带着哭腔的别扭话，没什么反应，他甚至想叫他别吵，还很想塞团泥巴进去那手下张哇哇大叫的嘴，好吵。

季安在一旁蹦蹦跳跳更加聒噪了，乐得在一旁拍手，“噢，哥哥，你好厉害！”

拍完他马山凑上去，一拳锤在人手上，“还我钱，我的钱呢？”

李大头：“呜呜呜，买，买辣条吃了。”

季安不信，去掏人的口袋，全部口袋摸了个遍，摸出三包辣条，他把辣条甩到李大头背上。

“一块也没有了吗？”季安伸出跟手指戳着李大头的脑袋，他不信，那可是三十九块钱，能买一个小熊猫书包的钱。

李大头被按着动不了一点，“没，没了，我把这包辣条给你。”

“哇！”季安爆哭，一块也没有了。

方旭看着一旁的两个小孩子，有点无奈了，周围全是哭声，好吵，他一愣神让手下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挣脱了，跑了。

跑走就算了，还蹭了他一裤腿泥。

季安呆呆在一旁站着任眼泪流，人跑了，也没空生气了，哥哥也不喊了。

不止不喊哥哥，现在情况是哥哥叫也不应。

方旭推了推季安哭得一抖一抖的肩膀，“回去了。”

“呜呜呜呜，哇！”

“带我回去。”方旭他真的很想走，他裤子脏了。

可把他拉来的人哭傻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哭解决不了问题。

但是他又不能乱走，乱走的危险他曾经体验过，于是他蹲下来，“你被抢了多少钱？”

“三，三十九块钱。”还打了个哭隔。

方旭摸了摸胸前背带裤的大口袋，掏出一张红色的纸币，“给。”

季安哭得看不清，双手擦了擦眼睛，看清楚后，抽噎着，“不是的，呜呜呜，不是我的。”

“都是钱，有什么不一样？”他不理解。

好不容易安静了几秒的世界又开始了。

“哇哇哇哇……”

方旭，“那你给警察打电话。”

“我可以找警察叔叔吗？”

“可以，你被抢劫了，还被殴打了。”

被抢劫还被殴打的季安：“可是我没有电话。”

方旭又掏了掏自己胸前口袋，“我有。”

季安：“可是我不会打。”他抽着鼻子，语调含糊。

方旭：“……我打。”

于是两个小孩找来了带着帽子的警察叔叔。

这个他们这个小村庄第一次响起了警车的呼啸。

不止警察来了，全村闲人都来了。

“哎哟，谁家犯事了，杀千刀的警察都来了。”

警察围着两小孩，一堆村民围着他们，里里外外几个圈。

警察指挥着村民让他们散去，散去的村民往外散了点，又渐渐往中心聚拢。

方旭淡定地接通了自己妈妈的电话，“嗯，在别的地方，不远，很近，刚刚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而且你那里很吵，你赶紧回来。”

林挽月坐在一个小店里，赶紧将吃了一半的泡面给扔了，认真擦了擦嘴，不能被发现偷吃泡面。

她走出门，看着那卖他东西的老人急匆匆跑了，自己的小摊子也顾不上。

觉得不对劲，她跟了上去。

幸好她跟了上去。

她到现场时，听到了让她哭笑不得的来龙去脉，和让她匪夷所思的语句。

“一点小事，找什么警察。”

“警察同志，这就是小孩子打闹，玩呢。”

……

林挽月探了个头，和自己儿子对上视线，看到儿子朝自己看来的眼神，她朝人挥了挥手。

方旭朝着自己的妈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方长林佝偻的身子挤了进去但是到不了最中心，被拦着了。

一直拉着方旭不放手的季安放手了，双手朝自己爷爷伸去，“爷爷。”声音微颤。

他没想过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是小孩子的监护人？”警察看到报案的小孩主动伸手的大人，看着来人的模样他蹙了下眉毛。

接警，说这边有人抢劫，还有人斗殴，虽然金额小，但是报警人说他才六岁，身边也没有大人在现场，他们来了，但是没想到来了之后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们被一夫妇按着头骂。

“你们警察出警不查清楚的吗？”

“害了我们家小孩的名声你们负得起责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小孩抢的？”

“明明是他自己硬要送给我家小孩的，这个克父克母的，没爹养也没娘教，什么德行那可是没保证的好吧！”

……

“麻烦让让。”他们几个人绷着张脸，尽量不让情绪表达出来，“根据报警人报警内容，为了居民的安全我们必须出警，请您现在不要干扰警察办案！”

“麻烦让小孩子监护人进来，不要影响办案！”

方长林挣脱开拦着他的季达天父母，挤进去，没有抱季安，揽了揽他，还拍了拍一旁的方旭肩膀，吓坏了两个孩子。

“有什么好办的？不就小孩打打闹闹 ，小孩报假警你不管，打打闹闹你们管什么？”

“就是，大家，来看看，这么小的小孩报假警还管不管了！”

林挽月在外围找了个大石头，看着自己儿子有点严肃的脸，她给人发信息，“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觉得这应该跟她儿子没关系，但是看着自己儿子一直没被拉着的背带裤垂下来的带子，他都没赶人。

又不确定了。

方旭口袋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一看，往前站了一步，“不是他报的警，是我报的警。”

小小的声音让正在和警察还有季长林推搡的几人停了下来。

围观的群众一直就好奇这小孩是谁，不是他们村的，老季家还有亲戚？看起来不像是他们村里人。

小小年纪挺镇定的，一直淡淡站在一旁。

林挽月进来了，拨开了人群，给方旭手里塞了自己的电话，“接电话，和张律师说清楚你干了什么。”她这句显然用了点力气说，音量有点大。

方旭没接，朝着自己妈妈摇头，直直看着躲在缠着警察胡搅蛮缠的两人身后那胖子，他将自己旁边背吓坏有点微微颤栗的小狗拉了出来，“他昨天赚到的钱都被一个胖子抢了。”说完退了一步，展示季安身上的伤口，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不需要提前联系律师。

林挽月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接，有任何问题和律师沟通。”

这电话是接给一些欺软怕硬的人听的，并不是让律师分析的。

电话很有效，最后夫妻开始原地骂骂咧咧，不再和警察推搡，也停止了一副警察不拦住就想上来指着他和季安脑袋要将他们剁了一样的架势。

方旭：“那，张叔叔有人对我人身攻击我应该怎么办？”

“嗯，我可以告他们对吗？”

“他们要赔我钱？”

“好的，我收集证据。”他从兜里掏出自己手机正要拍摄。

“对警察叔叔在。”又停下来。

“他们执法记录仪会有证据吗？好。”最后他将手机放回自己口袋，他妈妈正在和警察交涉没空管他先。

……

场面安静了不少，季安平稳了下来，瞪大个眼睛，眼里满是羡慕看着方旭胸前的大口袋，方旭收了手机看到他闪了泪花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胸前看，“干嘛？”

被吓到的季安此时还有点胆怯，轻轻的声音，“哥哥你有百宝袋～”

方旭：“……”

他妈妈很喜欢给他买这种可爱风格的衣服，他不爱。

在这嘈杂换乱的场面里，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很适合这个大眼睛小男孩。

三个警察最后分成两拨人，分别再次了解清楚了情况，进行了调节。

季安瞪大个愤怒的眼睛和季大头握手后，转身就将手往裤腿上猛擦！

方长林手握三十九块钱朝林挽月还有警察连连道谢。

一把老腰，鞠躬将近九十度。

季安在一旁拉了拉自己爷爷，“爷爷。”

方长林从来不知道季安正在遭受霸凌，季安经常身上会带着伤，但都是小伤口，问季安他也说是自己摔的。

他从来没放在心上，一个创口贴就解决了，也没有多问几句。

他一直认为是男孩子太淘气。

他鼻尖一酸，揽住季安，连连道：“是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季安不知道爷爷哪里对不起他了，露出两个小虎牙，“没有对不起啊，爷爷，你对我最好啦。”

方长林没有回话，最好，孩子知道什么是最好吗，出身就没有父母，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糙老头对他能有多好。

最好，是经过对比的，季安对这个“好”的衡量从来都没有对比的对象。

季安这时候拿回钱了，也完全不哭了，拍了拍自己爷爷的手，“我的钱，我想要买小熊猫书包。”钱再次到手，他把自己的愿望及时说了出来，“爷爷，我要明天就去买。”

方长林怎么可能拒绝，连道好。

一旁的方旭看着情形和自己的母亲对视了两眼，道谢，说再见了。

几人回到小坪，方长林又给人塞了东西，将季安喜欢的藤编小熊猫塞了好几个给方旭，手上个塞两个，还往人口袋里放，方旭朵着不想要。

季安直接抢了过来，一把塞进方旭的大口袋里，“给，哥哥，你的口袋也很好装。”

林挽月看着自己儿子口袋边趴着的胖胖熊猫崽，一边笑，一边给儿子留下纪念，咔嚓一声，还没走开的成功入境的小季安虽然侧脸带着血痂，但是笑得开怀。

回酒店的路上，方旭和自己的母亲详细解释了今天的事情，他并没有见义勇为，他只是阴差阳错。只是觉得那孩子太吵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没有义务帮他解决，也不想帮他解决，于是让别人来帮他解决。

林挽月已经猜到了，她其实很不认可她儿子今天的所作所为，但她很满意，该天真的年纪就该天真。

有什么事情她会替他儿子承担。

反正时间还有接下几天可以看看什么情况。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特别是在这种地方，看那夫妻两的架势，她儿子这样的操作，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愿是她想多了吧。